第4章 三房現狀
林秀一句話，把吳氏震了一震。
“分……家？”
“對啊！咱們甩開他們，好好過咱們的好日子！”
“不行不行，秀兒，分了家，咱們怎麼過活啊？”吳氏連忙擺頭，堅決不同意，林秀沒想到吳氏竟然這麼抵觸。
是了，三房都是老弱婦孺，就算分了兩畝地，也沒人會種。加上父母在不分家，林家一直都是一家子在一起，老大家的還是有幾分力氣，林家的田地其實也都是林老爺子帶着林守家，林守信和林忠幾個種的，林守成二十幾了也沒成家，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活也是不怎麼乾的。
“娘，分家了！咱們就能自己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您說好不好！”
吳氏聽着林秀說的話，想想女兒十幾歲了，近幾年更加是沒有吃飽過，唯一的心愿也是想什麼時候吃什麼就吃！怎麼能不答應呢！
可是……
“秀兒，不能分啊！雖然沒了陳家，但是你也大了，還要說人家！不說分了家咱們吃什麼喝什麼，可分了家，娘一個寡婦，指望誰給你說上個好人家呢！還要嫁妝……再說阿辰也漸大了……”
是啊，這些都是因為三房沒了男人，孤兒寡母的只能任勞任怨，等着林家人施捨點，而更重要的也是兩個孩子將來的親事。
林辰心裏也想分，可是就算分家，三房又能分到什麼東西呢！而且估計大伯早就想把三房分出來了。
林守業早些年也跟着種地，後來農閑就做個貨郎，但是掙的錢也是要上交，偶爾能留幾個銅板就不錯了！
更何況吳氏和林秀身板又小，地里的活只怕也不能指望，還加上林辰還在上學。
就這樣什麼都沒有的三房，真的去提分家，日子還真的如吳氏所說，怎麼過啊！可體會了至親之人的絕情，阿辰是再也不想和林家人一起了。
更何況這次看林秀快不行了，也就二叔過來看了看，其他人可是面都沒見到，這樣的家人，還要來做什麼？
“娘，我也想分家！”
“阿辰？”
吳氏沒想到阿辰也這麼想！
阿辰在學堂里上學，一年不過幾擔穀子，逢年過節再給先生做點鞋襪，是花不上幾個錢的。
可是就是這樣，三房也是拿不出來的！林家現在還是林老爺子當家，各房就算有點積蓄那也是悄悄掙了瞞下點，可三房沒了男人，就意味着連這樣的進項都是沒有的。
林守業沒了以後，為了讓阿辰上學，吳氏把家裏能當的都當了。後來實在拿不出來錢，去找林老爺子，可是周氏死活不讓！
加上林老爺子也覺得讀了這麼些年書，瞎費糧食，不如攢起來以後娶媳婦，也不贊成。
吳氏還被周氏翻來覆去罵了幾天，阿辰也嚷着不上了。但是這是林守業的期望，吳氏對這個有着不一般的執着。因為林守業是為了林辰能上學，在去求人的路上意外摔死了的。
因此吳氏為了完成林守業的余願，在林家也是越來越隱忍，只一點，誰都不能提出讓阿辰不上學，不然她就跪在院子裏直到死！
這個在阿辰十歲的時候，張氏提出讓阿辰跟着下地幹活，被吳氏在院子裏跪了三天三夜而罷休。
因此，這個家是不能分的，因為分了，阿辰這個學，連開春了抵束脩的幾擔糧食都沒有的。
周氏逼迫吳氏和林秀，何嘗也不是暗暗的以林辰的事威脅。
而且林辰正是知道這點，所以更加的自責。因此想了想，說出來這些天他藏在心口好久的話，
“娘，我不想上學了！”
“你說什麼？”吳氏氣的發抖，氣到懷疑自己聽到的話是不是真的聽到了。
“娘，我真的不想上學了！”
“啪！”吳氏伸手給了林辰一巴掌，也是林辰長這麼大她第一次打他！
“你知道你爹為了你能走出這泥地吃了多少苦？你知道你爹對你有多大的期望？你讓你爹死了都閉不上眼啊”吳氏一邊說著，一邊眼淚刷刷的流！
阿辰紅着臉，咬着唇，這是他一直想說的，他天分不好，從林守業去世開始上學認字，到現在，五年了！他沒有讀書的天分，雖然三字經千字文他都讀了，可是，他就是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意思。
他靜不下心，他只想掙錢，掙好多好多的錢，讓娘和阿姐過上好日子！
“阿辰，你跟娘好好說，為什麼不想上了，不要使性子！”林秀看吳氏這樣，忙拉了拉吳氏的衣袖，又對着林辰使眼色。
“娘……”林辰想了想，決定再不要躲在這兩個羸弱的女人身後，“娘，我知道爹為了我死的，我一直都知道！可越知道，我就越讀不進去！這幾年，我什麼都不用干，看着阿姐跟娘每天像這個家的牲口一樣早睡晚起熬夜，我更加讀不進去了！”
“娘，我不想上學了！我不是一時置氣！我是真的讀不進去，這次看到阿姐這樣，我恨死我自己了！恨我沒能耐，護不住阿姐，護不住娘！”
“娘，我不想讀什麼書，那是有錢人打發時間的東西，我就想去學門手藝，早早的自立門戶，帶着娘和阿姐，離這裏遠遠的，過幾天好日子！”
“娘……”
林辰像是一下子把心裏話都倒出來，想說的不該說的都倒了個乾淨，越說聲音越是哽咽。
“嗚嗚……嗚嗚……”
吳氏聽完，知道再也攔不住林辰，頓時失去重心靠着林秀的身體一個勁的哭泣。
守寡五年，若不是這對兒女，若不是林守業生前對林辰最後的這點期盼支撐，只怕吳氏也早跟着去了。
可是現在，她護不了女兒，甚至連兒子也往既定的方向走的越來越遠。
這怎麼能不傷心，也或許是忍了多年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了吧！
等吳氏哭完了，林辰討好的給吳氏剝烤好的地瓜，三人再也沒提什麼分家上學的事情，好像只想先享受着片刻的安寧。
三母子在灶膛吃烤地瓜，烤火，烤到大半夜！林秀又攛掇着吳氏把三房的炕燒的熱熱的，林秀這才暖暖的睡了個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