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夢想

從所謂的幸福小區出來后，林清河壓抑的情緒久久不能平復。

憤怒，對，他很憤怒。

如果一個人告訴你，你很優秀，歡迎你加入我們公司來做後勤保障，你不一巴掌扇上去，已經是很對得起她了。

是的，從剛才與那幫女孩的對話，林清河已經確認了很多事，包括許多之前久久困擾他的未解之謎，也一瞬間恍然得解了。BLG組合的確存在，而成員就是她們四個女生，不過，是一個從未上過電視台、也沒有合作方的私下組合。簡單來說，就是自封為王。

我特么還說自己是宇宙超級無敵大帥哥呢，反正又不需要別人承認，只要自己知道就行了，不是么。

四個富家千金，閑得沒事幹，為了一個當偶像的虛無夢想，聚合在一起，成立了這個所謂的BLG組合。一切的活動和演出，也是自掏腰包，你見過有哪個藝人出來做活動不僅不掙錢，還要往外倒貼的？

最可氣的是，這幫連自己私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小女生，招聘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做些洗衣做飯、打掃衛生的工作！你怎麼不去找保姆、找家政阿姨呢！

“可是，阿姨不會做策劃、不會宣傳，也不能每時每刻陪在藝人的身邊啊！林清河，你不能太死腦筋了，你要把它想像成就是經紀人的工作。等我們BLG成名了，你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到時候我們再招化妝師、公關人員、還有家政等等，那你就是這裏的元老了呀！”這是當時柳橙心的原話，一字不差。

大概的意思就是，現在公司資金緊張，只能招一個人，而這個人必須要善於學習，頭腦靈活，關鍵是能吃苦耐勞。主要負責呢，除了藝人之外人員的一切工作，並美其名曰鍛煉！

聽聽，這是人話么？

林清河覺着，這妹子不去做傳銷真是可惜了！

看來呀，當初自己的直覺是對的，殺人誅心啊。這一趟下來，比什麼傳銷組織、販賣器官的黑作坊還要讓人膽戰心驚，到現在，他的腦後還是涼風陣陣。

“那——待遇呢？”

雖然已經被告知了這一切，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林清河還是忍着掀桌的衝動，很有紳士風度地問出了這個畢業生最關心的問題。

林清河還記得，當時的徐韻漣，一個很愛笑的女生，很是熱情地不停往他的碗裏夾着菜。可一聽到自己的問題后，表情很明顯僵硬了下來。

一個月兩千五，沒有五險一金，只包吃不包住，沒有周末，沒有節假日，休息全聽安排，請假全由四個女生投票決定。

總結起來，就是不當人的待遇。

妥妥的黑奴啊！

林清河終於明白柳橙心那天為什麼會突然一反常態，低聲下氣地找上自己了，合著根本就沒人會去呀！誰會去？傻子才去！

所以沒有給那些女孩再說下去的機會，他丟下碗筷，沒有多說一句，轉身就走，只留下一個瀟洒的背影。

“自己是不是做得太絕了點？”林清河有些後悔。畢竟人家只是女孩子，也沒有惡意，去或不去的選擇權在自己。這麼一想，林清河原本就很煩悶的心情更糟了。

幸福小區洋房。

三個女孩依次坐着，獃獃望着火鍋里騰騰往外冒着熱氣，許久的沉默。

“柳橙心，你確定之前都跟人家交代清楚了？”徐韻漣目光渙散，有氣無力地開口。

“應該，好像，也許都說了吧？”柳橙心眼珠四轉，小心翼翼輕聲囁嚅着。

“說個屁啊，都說清楚了人家會通知朋友報警，誤會咱們這裏是殺人越貨的黑作坊？說清楚了人家會在聽到工作內容和待遇後頭也不回，摔門而去？”

一口氣說完，徐韻漣長發紛飛，呼哧呼哧喘着熱氣。

“不用問啦，肯定是橙心姐數着今天就是招聘的最後期限了，所以背着我們，跑到學校誘騙了個無知學弟過來糊弄我們的！”張好萌將下巴擱在胳膊上，整個身體也隨之趴在了桌案。

“呀，奶大力，就你話多，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平胸吧！”柳橙心暴怒，張牙舞爪。

“難道不是么？說得自己的胸好像很大一樣，老女人！”張好萌針鋒相對。

“本小姐跟你拼了！”心知爭不過，柳橙心咬牙切齒，撲了過去。

“都別吵啦！”徐韻漣一拍案桌，然後一臉頭疼地扶着額。

“第一件事，這個叫林清河的，到底要不要留。老規矩，投票決定！”

柳橙心呼地舉手：“人是我招的，他的人品我也絕對信得過，我贊同留下他！”

“我看未必吧，就剛才，把咱們這裏當做是犯罪的黑作坊，還通知朋友報警，這是一個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么？也只有那些自己內心邪惡的人，才會把全世界的人都想作壞人！最最重要的是，這人打從一進門開始，就色眯眯地盯着女孩子胸部看，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張好萌一如既往的針對，“所以，我反對！”

“嘁！”柳橙心朝她做了個鬼臉，隨之笑眯眯地轉向徐韻漣，“姐，你呢？”

“我？很不錯的一個男生，文文靜靜的，學歷也夠，最主要的，長得夠帥，天天看着養養眼也不錯。我同意留下他，當然，是在他自願來咱們這的前提下！”

“耶~二比一！”柳橙心蹦起身子，一頓手舞足蹈起來。

“你別高興得太早，還有可兒姐呢！”張好萌立馬潑來一盆冷水。

“吧嗒~”卧室門適時打開，露出趙可那小小的腦袋。

“我不同意~”很簡單的四個字，聲音也很輕。

柳橙心興緻一垮，撒着步跑到趙可跟前，拽着她的胳膊搖啊搖：“為什麼啊，可兒姐？”

她雖然年紀比趙可大，但架不住人家入團得早，所以還是一口一個姐的稱呼着。

“就是不喜歡！”趙可言簡意賅，面對柳橙心的撒嬌，她只是冷冷看着，任由自己被當做木偶人一樣的擺弄。

柳橙心噘嘴，不得不放棄勸說行動，她知道這位姐姐一旦決定了的事，輕易是很難做出改變的。

“好了，二比二，平票！”徐韻漣一拍手，就像是早有預料，這樣的結果也曾無數次發生過。

“所以林清河可以暫時加入組織，前提是附加上一個月的試用期。一個月後，我們再投票決定他的去留。如果還是平票就再加一個月試用期，如此往複，直到表決出最後的結果！”

很公平，很民主，不是么！

“那麼第二件事，通知和安排那個人來上班的事，就交給你了，橙心！記住，不許再對人家有任何的隱瞞！”

“啊~”柳橙心瞬間覺着做人好難。就這樣過去找他，會被罵死吧？

明明人家剛才的態度已經那麼明顯了，如果再加上跟他說這僅僅只是一個月的試用期，一個月後去留的最終結局還有待四個女孩商榷這件事，她很難想像後果會是怎麼樣的。換位思考，這樣的情景自己能答應么？

當然不會！當初自己故意隱瞞，也是寄希望到了家裏這幫姐妹能幫着多勸說他一下，洗洗腦，說些漂亮話也好。現在好了，自食其果，問題又全都給拋回來了。

“哦，對了，你直播上的事，沒問題吧？”昨天晚上柳橙心的直播間，滿屏刷着“心機婊”、“綠茶妹”這樣的字眼，作為她的大姐大，徐韻漣還是忍不住關心了一下。

“沒事~”柳橙心笑，不過看上去多少有些勉強。

因為遊戲廳的事情一鬧，視頻還是被有心人傳到了網上。然後她回來直播后，整個直播間就炸了，掉粉數萬不說，還有好多自稱是淮南本地的網民發著彈幕，直言問她一晚上多少錢。

氣得柳橙心是直接關了直播，一晚上覺也沒怎麼睡好。事情的後果，遠比自己想像得嚴重呢。現在，也只希望這不會影響到她的姐妹和組合的發展吧。

懷着忐忑的心，柳橙心撥通了林清河的電話。似乎是第一次以私人名義打給他，一股微妙的情緒，油然而生。很長一段時間的等待過後，電話終於接通了。

“喂？”低沉的男子嗓音，帶着沙啞和疲憊，很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是我，柳橙心。你先別掛！”柳橙心吐字極快，暈乎乎的腦子高負荷運轉。

“今天這件事，是我不對，但是也請你理解我，我有苦衷！”

“好~”

“啊，完啦？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我不說，是不想大家以後碰見了還會覺得尷尬。說說看，什麼苦衷。”

聽到這，柳橙心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從沒像現在這樣覺着憋屈，和愧疚。

“林清河，你相信夢想么？我知道這樣跟你說，會很矯情。但我還是要說，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站在舞台上唱歌，哪怕只唱一首。即使我家裏很有錢，即使我的爸媽堅決反對，即使我的主播事業很成功，但我仍然不會放棄！

所以我遇到了她們，徐韻漣、趙可、張好萌，跟我一樣奔着歌唱夢想並肩前行的年輕女孩。2015年8月17號，我清楚的記得，當我聽到BLG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毅然加入了它。也是第一次，我感覺自己離夢想更近了一步。

雖然，一切都是那麼的困難，好多次夜裏，我也會躲在被窩裏偷偷哭泣。但是第二天，我們仍然彼此互相鼓勵，笑着說著明天的美好。”

寂靜的大廳，只有柳橙心輕微的哭腔聲。不知不覺，三個女團成員默默聚攏在一起，將她摟在了懷裏。

“你的過去我不了解，但是現在迷茫的你，就跟當初的我一樣。BLG也許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適合你的歸宿。林清河，來吧！”

柳橙心忽然回憶起第一次與林清河相遇時的場景，那時候，他跟自己說從小的夢想就是加入BLG，自己還嚴詞拒絕來着。沒想到啊，風水輪流轉，現在居然換做自己求着他來了。

命運這種東西，就是這麼奇妙！

“好~”

“哦~啊！我沒聽錯吧，你答應啦？”

“柳橙心，你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夢想，不僅僅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如果只說不做，那就是做夢。所以為了夢想，也為了不被那個輕易就放棄愛情放棄我的女人看扁，我答應了。呵，不管怎麼說，這也總比我露宿街頭強得多吧！”

“Yes！林清河，我保證這會是你這輩子做得最最最最最正確的決定！”柳橙心破涕為笑。

“希望是吧！那麼柳橙心，接下來的日子裏，你們四個女孩子的私生活，就交給我林清河來照顧吧！”

你們自己，只管朝着夢想的遠方狂奔就好！

“呃~除了我們，其實，還有一條狗~”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