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黛玉冒險進衡州
城門外臨時支起一個毛草搭建的雨棚，負責盤查的官兵和錦衣衛都在棚里，有人到來時，才出來盤查。
眾人見瘦猴子和木楠月是舊識，雨淅淅瀝瀝地下着，也就沒急着出去盤查。
木楠月只知道瘦猴子是個遊走江湖的混子，無家無親，但消息靈通。以前在九華府時，木楠月辦的好幾件案子，都得瘦猴子提供消息。
看看披蓑戴笠的幾人都騎着馬，還有一架馬車，木楠月故意大聲說道：“瘦猴子，我倆雖是故交，但皇命在身，嚴查反賊，還得公事公辦啊，先把路引都交上來。”
瘦猴子畢恭畢敬遞上路引，態度卑微：“千戶大人，你知道的，我能謀個生計不容易。杭州府境內的一家藥鋪，到西南採買藥材，路過九華府，我好說歹說，他們才雇我做腳力勤雜。遇到這雨天，道路泥濘，不然早該進城啦。”
為不連累林家村，林黛玉等人所使用的路引身份，是景澤秋偽造的杭州藥鋪里的人。
木楠月讓手下人檢查路引，都沒看出問題，隨後揮揮手，幾個錦衣衛立刻走出雨棚。
其中一個錦衣衛高聲喊道：“都摘下斗笠，驗明正身。”
林黛玉、紫鵑、雪雁、虎妞都是男人裝扮，把臉和手漏出皮膚的地方，偽裝得有些暗沉，臉上還故意畫了些麻子，讓容貌看上去更平庸。
虎力和虎妞坐在馬車裏，扮成主子，是因為他倆有些幻術。
錦衣衛查驗馬車時，被他倆的幻術迷惑，沒檢查行李下的朱允炆，就高叫：“千戶大人，車裏也沒問題。”
瘦猴子故意和木楠月閑聊：“天色已晚，不知城內有什麼地方可住宿。”
“進去問問吧。”木楠月愛理不理，不願意和瘦猴子顯得有交情。
林黛玉一行人進城時，胡濙站起來，站在城樓上，看着一行人似有疑心。
紀鸞看出胡濙心思，立刻問道：“大人，可是覺得這夥人有問題，要不要帶回府衙去細細盤查。”
胡濙心裏清楚，朱棣並不願意找到朱允炆，派自己查訪，是為了防範朱允炆召集舊部，鬧出動靜，讓已經登基的朱棣皇位名不正言不順。已經宣佈朱允炆燒死在皇宮，真找到朱允炆，只能滅口。
朱允炆在位雖只有短短几年，但頗有建樹，胡濙也不願殺死曾經的皇帝。他也知道，只要朱允炆不再覬覦皇位，朱棣不會真的對他下毒手，更怕的是朱允炆被有心之人利用。
朱棣當然沒直接授命胡濙，如果找到朱允炆，是殺還是怎麼處理。朱棣的密旨，只是讓胡濙秘密查訪朱允炆。
胡濙是聰明絕頂的人，心裏清楚，真找到了朱允炆，不能告訴任何人，也不能把人帶回皇宮去。他猜透朱棣的心思，如果朱允炆不願意再暴露身份，可以放一條生路，如果有東山再起之心，或者被人利用，以冒充朱允炆造反為由，當場誅殺，。
看着馬車上的氣韻，胡濙心裏明白，朱允炆就在車上。
他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隨口嘆息：“唉，天色已昏，這城內也看不到幾處燈火，都還怕老虎進城啊。仇少保不可等閑視之，既然他家公子約你喝一杯，你去吧。”
紀鸞摸不準胡濙話里的意思，笑說道：“我有任務在身，見不見他，沒什麼必要。該關城門了，大人是回驛館還是府衙。”
胡濙還不到三十歲，下巴上的鬍鬚並不濃密，他卻捻着鬍鬚說道：“仇少保的公子到這煙瘴之地來，怎麼都要見見的。不為別的，萬一客棧照顧不周，鬧出人命，不也是一件大事嗎？”
紀鸞這才明白鬍濙的意思，趕忙問道：“大人，那我就去會一會，讓木千戶護送大人吧。”
“好，城就這麼大地方，真有事情，不難援手。我讓木千戶陪我去看看通判的傷情吧，你徑直去見姓仇的，莫讓他鬧事，最好能打發他儘快回去。”
衡州城一條大街，幾十條小巷，夜幕低垂，各家各戶門前卻少有亮起燈火。
石板鋪砌的大街上，空無一人，顯得特別寂寥。
瘦猴子獨子跑在前面，尋找客棧，妙玉和史湘雲入住的那一家客棧，藍春和仇思誠等人進去以後，已經沒有了空位子。
在這家客棧的斜對面，有一家簡陋的小客棧，門前的燈沒像往日那樣亮起，虛掩着的門裏探出一個腦袋，笑問瘦猴子：“他家已經滿了，我家雖簡陋一些，也還照顧周到，要留宿嗎？”
正合瘦猴子心意，遂領林黛玉一行人進了這家小客棧。
紀鸞走進客棧時，快速掃一眼，見帶有軍函的幾人，正圍坐在進門右手邊的窗戶旁兩桌，心不在焉地吃喝。緊靠窗戶的幾人，目光不時望着窗外，好似在欣賞淅淅瀝瀝的雨，也像在注視着對面的動靜。
仇思誠正在進門左手邊的桌上，對掌柜的大發脾氣，斥責酒不夠好、菜里不該有辣味。
紀鸞率先大聲招呼：“仇兄，這是小地方，何必這樣計較。難得來一趟，將就將就，再有不如意的地方，讓我陪你喝幾杯，寬懷寬懷可好啊？”
紀鸞心想，還是胡濙想得對，看這架勢，自己再晚一點趕到，恐怕這敗家子已經鬧出人命了。
店裏其中一名小二，是錦衣衛扮成的，見紀鸞進來，趕忙上前招呼，並暗示這仇思誠太過刁蠻。
仇思誠見紀鸞進來，臉上強行堆起一些笑容，站起來拱拱手：“哎呀，紀大人，快快請坐。”隨之對身邊人大聲說道：“都起來，見過紀大人。他兄長可是聖上面前紅人，我們以後都得靠他們倆兄弟幫扶。”
藍春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一直盯着窗外。仇思誠故意找茬，是他授意的，因為他認出了林黛玉一行人，卻慶幸沒見到他最沒把握的妙玉和史湘雲。按他的想法，仇思誠鬧起來，便順勢打砸一番，借故不住這裏了，換到對面去住，好殺林黛玉等人一個措手不及。
紀鸞進來，再聽仇思誠話里的意思，藍春只好站起來，也隨着眾人向紀鸞拱手行禮。
藍春知道，自己羽翼未滿，不能得罪掌握整個大明錦衣衛的紀綱。紀鸞既然是他弟弟，眼下當然也不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