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

第1章 初見

雲岑點開skype,找到聯繫人SH,在發送消息的界面反反覆復地編輯一條訊息,最終還是只發了三個字:在忙嗎?

手機屏幕很快陷入黑暗,她設置了30秒自動熄屏,復又點亮,等待了30秒,如此反覆了十多次。

他會不會嫌她煩呢?還是真的在忙?

叮的一聲,手機亮了一瞬。

她急急忙忙拿起來,點開來看,他只回了兩個字:不忙。

她立刻回復,生怕耽擱一秒:能發語音嗎?

這次對方回復的很快:不方便。

也是,畢竟以他的諮詢標準,談話都是要按分鐘計費的。

可他們現在的關係十分複雜,算不上朋友,頂多是比心理諮詢師與患者的關係稍微近一點,最近一段時間像今天的這種非正式諮詢,他通常都是不收費的。

大約是從心理上對他產生了信任感,她才願意找他。

而且畢竟兩人從一開始就是以語音通話的方式諮詢,沒見過面,這反倒讓她更放鬆,遇到心理障礙習慣性找他。

其實還有一點她至今都不敢深想,她似乎迷戀他的聲音,甚於他的建議。

每次情緒陷入低迷,她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就會好很多。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另一種心理疾病,從沒敢和他探討過。

畢竟她不是二十齣頭的小姑娘,而是馬上就要滿三十的成熟女人,對於靠聲音來幻想和憧憬男人的時代已然不屬於她。

既然他說不方便,她想了想,回復道:那等你有時間,我再找你。

幾乎是片刻,他回過來:我可以編輯文字,不能語音。

他有一點強勢和固執,這是接觸這麼久之後,她自己體會出來的。

他這樣說的意思很明確了,她只好繼續編輯,盡量把文字簡化,突出主要想表達的核心問題:我想換一份工作,在熟悉的行業里,似乎還是不舒服。

這一次,他回復的慢了,過了整整十分鐘,才回過來一個字:嗯。

似乎沒有交談下去的慾望了,她退出了skype,而他確實也沒再搭理她。

根本連朋友都不是,也沒必要在意,雲岑如此安慰自己。

當天晚上雲岑給設計研究院的院長方世廉發了一封郵件,提出自己想休息一段時間,暫時沒有提離職的事。

方世廉是第二日清晨回復她的,讓她好好休息。

雲岑訂了一張水木年華號游輪的豪華單人艙,出海散心。

甲板上吹風吹得久了,整個人都有些麻木,雲岑裹緊了披肩,進了花神酒廊。

酒廊的音樂恰在高潮,略歡快的男聲正在唱着:weareonlytwentysomething,donotfreakout.

雲岑翹了翹嘴角,心裏卻覺得荒唐,那次事故后她似乎忘記許多關於以前的事,例如現在她完全想不起二十歲時的自己到底會因為什麼而慌張。

正出神,酒廊突然換了伴奏,有人拿起話筒上了中間的那個小型舞台。

燈光昏暗,台上的男人手握着麥克風,垂着頭,並看不清長相。

可他身上絲絨的紅襯衫在迷濛的光線下卻莫名讓人覺得溫馨。

他剛一開口,那聲音便緊緊抓住了她的心臟,或許是因為他選了一首她最愛的歌《water》。

雲岑完全沉浸在不斷循環往複的聲音里,聽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唱着:waterohwater。

直到酒廊在低迷的音樂結尾中沸騰,雲岑才彷彿聽到那男人最後說了一句英文,大意是:這首歌送給在座的一個獨特的女人。

她有些冷了,起身準備離開。

從吧枱的座位下來,左腳還未完全沾地,忽然覺得周圍的人都在看她。

“剛才的那首歌是送給你的。”

雲岑詫異地回過頭,半明半暗的光線里男人略帶炙熱的眼神望着她,嘴角掛着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有些輕佻,可皮相好的男人這樣做不至於太讓人討厭。

她越過男人,朝他身後揚了揚下巴,有些高傲地笑了笑,“下次偷吃,記得甩掉尾巴。”

男人似乎完全不在意他身後因嫉妒而扭曲的女人,更無視周圍人探究的目光,又朝她逼近了一步,那雙眼睛莫名讓她心悸,腦海里閃過一瞬模糊的印象,似乎她曾見過他。

“誰都有喜歡別人的權利,不是嗎?”他低低地說,彷彿耳語般輕柔。

他這一句話四兩撥千斤,既解了後顧之憂,又委婉地表達了自己。

雲岑微微踮起腳尖,在他的肩膀上輕輕一搭,湊在他耳邊輕快地說:“可我不喜歡像孔雀開屏一樣的男人。”

說完,她抽身要走,卻被拉住了小臂,男人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單膝下跪,着實把她嚇了一跳,連臉色都變了,“你在做什麼?”

男人眉目分明,忽然間一改剛才的輕佻神色,十分虔誠地在她手背上落下輕輕地一吻,“美麗的女士,我能追求你嗎?”

饒是平日裏私下被稱為雲帥,幾乎遇到任何情況都不會輕易暴露情緒的雲岑,也架不住這樣的熾烈告白,以及作為眾人焦點的圍觀對象,她匆匆說了一句“抱歉”便落荒而逃。

直到回到房間,心跳才慢慢平靜下來。

閉上眼睛去回想剛才的那一幕,她不禁抿了抿嘴角,那個男人其實還蠻有魅力和魄力,長相也無可挑剔,是她不討厭的類型。

手機在震動,她回過神,看到屏幕上閃爍跳動的SH,剛剛平復的心緒再次被點燃,今天這是怎麼了?這還是SH第一次主動給她發語音通話。

她努力剋制,才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Eric?”

這是與他第一次通話時,他告訴她的英文名字。

“嗯,心情如何?”

他一般都沒有任何廢話,直奔主題。

她也不繞彎子,“請假一周,出來散心。”

“發生了什麼?”

她不願回想那天的片段,只覺得一旦想起,便胸悶得要窒息,一時想不起來要如何回答。

“飛機試驗過程中出現故障了?”他居然猜到了。

她輕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良久也沒聽到對方的回應,不確定是不是信號不好,叫了他一聲:“Eric?”

“我在。”

僅僅兩個字,便讓她有些承受不住,那深藏的軟弱一下子全被激發出來,“你說我這樣的情況是不是和丟失的那部分記憶有關?我曾經…”

“沒有,不要亂想。”他直接打斷了她。

“可是我總會對某些場景很熟悉,像是自己曾經經歷過,但又確實想不起來我在當中扮演的角色,我到底忘了一些什麼事,什麼人,為什麼我會在一瞬間感覺很痛苦,卻找不到痛苦的根源?”

“忘記代表迴避,或者不重要,無論哪一種,都沒有再想起來的必要。”他很肯定地給出解答。

“是嗎?”她不確定。

“是。”沒有片刻猶豫,他答。

他的聲音像是一劑定心丸,讓她浮動的心思再次沉靜下來。

一時間像是要結束這場談話,可她卻不舍就這樣掛斷。

於是她絞盡腦汁,想了話題,“你…今天怎麼會主動找我?”

這個問題太私人化,若不是她急着想要繼續和他說下去,絕不會選擇這樣一個不恰當的開頭。

“掌握患者的心理狀態,是我的分內工作。”他如此給今天的行為下了定義,與私交完全不沾邊的一個答案。

其實她早就該心裏有數,第一次通話諮詢時,他便說過,心理醫生是不能和患者成為朋友的。

好像又把話題說死了,她想。

“一個人在外,注意安全。”他說。

剛剛被潑了冷水,因他這一句再正常不過的外交辭令而死灰復燃,她還未開口,他便掛斷了。

她捏着手機想,他還是有一點把她當朋友的吧,不然不會囑咐她。

可腦海里一冒出這樣的念頭,她又忍不住要笑,這樣費心思去猜測別人每一句話是否還暗藏着別的含義是二十幾歲的小姑娘才做的事情,着實不適合她。

何況她總有一天不會再需要心理醫生的輔導,那Eric這個人也就會變得無關緊要。

這樣一想,她感覺心裏像是窗外延伸的夜空,孤寂又冷清。

終於改好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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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你世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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