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難以名狀之藝術

PWG2-2，一顆資源行星，褐紅色的土地下面埋藏的是極為豐富的物質資源。其中不乏一些在元素周期表上都找不到的神秘元素。那些元素就埋藏在它厚重的地殼下面，等待着後人的開發。

滅絕者的殖民組件已經將星球的東半球滲透，各種作業機械直插地心，二十四小時地進行着各種神秘的工程。

沒人知道那究竟有什麼，又究竟在做什麼。

但是毫無疑問的是，那對於即將開站的行動而言，是至關重要的情報。

……

會議結束之後，一系列的戰略部署就開始了。

揚基·安所領導的情報小組，最近就致力於對那一區域的情報分析。最近的工作，大致就是根據隱匿探針的各種高空監視圖像觀察它的地表，看看有沒有什麼變化。在輔助觀察設備的幫助下，他能清楚地知道地表上每一寸土地發生的變化。

毫無疑問的是，他什麼結論都沒有。

這就像是在用放大鏡看一個全封閉的鐵盒子，猜測鐵盒子離放的究竟是只貓還是只老鼠——你不一鎚子敲下去，根本什麼結論都得不出來。

探針只能在可見光和紅、紫外光頻段對地表進行觀測，甚至連有穿透性的雷達照射都進行不了。隱匿探針在設計上就不支持這種行為。

但是在聯合軍演結束之前，他必須得出一些有用的結論。

辦公室狹窄得很，坐在其中，沒有任何人會來打擾他。這位畢業自極東海軍學院的專業情報官可不喜歡有人在工作的時候敲他的門。現在，他就已經取消掉了房間的大門，甚至於隱匿掉了房間內所有無關的陳設。這裏現在就只剩下他，還有一張沙發。其餘傢具都已經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而他就坐在沙發上，面前攤開的是一大片的投影，上面顯示着最近幾張拍攝照片，從這幾張照片中，他看不出什麼端倪。

房間之內寂靜的嚇人，雖然燈光柔和而靜謐，空氣中帶着一種獨特的深沉芬芳，但他依舊在緩緩撓動着自己亂蓬蓬的頭髮。心中煩躁不止。

要在這幾張照片之中找到什麼可十分困難。

但他能捕捉到的情報就只有這些。沒有其他的渠道——比如雷達圖像，比如星系內物資、軍事調度，沒有輿論導向和各方報道，沒有其他多少觀測數據，這裏對於他而言就像是白紙一樣乾淨。可看不出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情報小組的其他人都已經回去休息了。

這是一個難得的假日，他們還要娛樂一下。比如看個電影或者聽個音樂，也可能是去和某個新來的精靈藝術大師學兩手。據說另外一個情報小組之中就誕生了一個音樂天才，他在接觸到了外界的音樂藝術之後突然點出了新的天賦樹，自行研究了十幾本舊時代的音樂著作和上千首流傳至今的古代音樂，又和幾個異世界音樂家探討了一番，現在已經神功大成，自行設計並製造了數種具備奇妙音樂效果的電子樂器，甚至還舉辦了自己的小型音樂會。

其人自號DJ亞索。研究的是某種奇形怪狀難以理解的藝術。

揚基對音樂乃至於藝術方面可一竅不通，平時最多接觸的，或者說，他認為最美的無非幾個東西——諜照，光怪陸離的扭曲超光速雷達圖，或者是加密信號特有的無序圖像。

這些東西看似無序的外表下，隱藏的信息在大多數時候可都比那些“膚淺”的依靠圖像或音頻表示的藝術深邃、有價值多了，那扭曲的超光速雷達圖在他那腦海之中被一遍遍抽絲剝繭，露出本來面目之後，其中蘊含的美感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他甚至在裏面看到過自己的女朋友。

這種藝術註定是其他人難以理解的——只有寥寥的幾個同僚可以大致窺探其中的一二。他曾經拿着自己最喜歡的一張干擾波紋圖像找過一位精靈大師，那位年輕的至少已經活了一千二百年的精靈在看到他手裏那無序的雷達圖之後愣了半天，又看了半天。最後，那位據說有着極高藝術造詣的精靈什麼都沒看出來，甚至委婉地表示這只是一件無序、錯亂的亂線，完全不具備美感和深度。

但是揚基當時可沒有失望，他反而講道：

黑暗的星雲殘骸倒戈在宇宙冰冷的帷幕之下，寒冷而遙遠的星光在星雲微粒的穿透之中緩緩扭曲，投射到一片已經死寂下去的戰場上。巨大的殘骸似乎神話之中巨人隕落之後留在世間的巍峨遺體，殘破不堪，那些上古英雄的遺體鮮血已經乾涸，紅色的殘破披風無力地遮掩着泰坦斷裂成兩段的軀體，利劍刺穿了它的胸膛，留下大片大片血一樣的殘骸飛濺在周圍的死寂真空之中。

它忠實的護衛直到死前依舊拱衛在它的周圍，那些已經破敗得不成樣子的英魂直到死後依舊整齊得如同生前一般，讓人哪怕只是遠遠地看到它們的遺骸，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甚至於喘不過氣來。

死神走過戰場，帶走了其中的生機，但依舊會向它們垂下頭顱。因為它們哪怕被炸成殘骸，依舊沒有向死亡低頭。它們的莊嚴是幾乎不會被時間和死亡磨滅的永恆。

臨近的恆星幽光都在殘骸之中黯淡。

……

那就是那副干擾圖像背後的故事。那上面每一個錯亂的點和線，每一點藍色和紅色，每一個隱隱或明顯的的斑點和色塊，看似抽象，背後都藏着一位鋼鐵構成的英魂。

那位精靈大師在得知真相之後，臉上的表情可豐富極了。

他迫不及待地表示想要親眼看看那片戰場的觀測圖像。

但是揚基只能歉意地表示，在干擾遮罩這邊，只能通過隱匿的低頻速子對外界進行觀測，圖像在經過兩次遮罩的干擾之後完全不可能構成清晰的圖像。這些干擾在被程序描繪出來之後，就成了這些錯亂的點和線。他們這些情報人員，就需要從這些點和線之中看出它們原本的模樣。

這之中想像和猜測佔到了絕大多數成分——就比如那張圖像上最大的一塊陰影，就被推測是歷史上著名的”冰海女王·卡珊德拉“號的伴生艦船，“霧修女·安德莉亞”，一艘同樣偉大的泰坦超級旗艦。

精靈大師自然知道避難所外面是個什麼情況，但是令揚基無法理解的是，他依舊錶示，自己會出去親眼看看那片戰場！

……

思緒，不知為何，就飄散到了這麼遠的地方。

揚基搖了搖頭。

這真的是太耽誤工作了，要是沒能在指定時間之內完成工作，那自己多半就要被炒了。而且這還會耽誤到後續的作戰任務。

但是，再次看向面前那令人頭大的圖像，他依舊只能繼續苦悶地撓撓頭。

這可不是死看就能看出門道的東西。

“要是能出去看看……”

他想到。

那絕對能收穫至關重要的線索，興許只需要湊近了看一眼，他就能找到破局。

但……這可不是想想就能辦到的事情。想要走出避難所是完全不可能的。現如今只有用特製的星門才能到達外界。

必須有個門路才行。

他想到。

門路在哪？

他再次低下了頭，開始為自己的計劃尋找可行執行要件。

只能說，在把視線從視圖上移開之後，靈感就來了，不消片刻，他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那位大師！”

那位精靈大師！他來自外界，有着甚至超越滅絕者的技術手段，他絕對有辦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