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山海經》是從戰國時期到漢代初年,經多人編寫而成的一部古書,書中的記載以神話為主,範圍龐大,除了保存有大量的神話資料外,還涉及學術領域的各個方面,諸如宗教、哲學、歷史、民族、天文、地理、動物、植物、醫藥等學科,內容可謂包羅萬象,堪稱當時的一部百科全書。
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史略》中說《山海經》是“蓋古之巫書”,又在《漢文學綱要》中說“蓋以記神事”,足以證明《山海經》是一部極具神話研究價值的古書。但有些學者則認為《山海經》不單是神話,其中還包括了遠古地理,及一些海外的山川鳥獸等事物。
這部集古代多類學科於一體的曠世奇書,文字簡潔、內容豐富、整體有序、結構嚴謹,全書共分18卷,分《山經》五篇,《海經》十三篇(《海外經》四篇,《海內經》五篇,《大荒經》四篇)。大部分成於戰國時期的楚地,《海內經》部分成於西漢。《山海經》還被一些學者認為是我國古代的一部地理著作,在文學史上價值特殊,其中收集的古代神話最多,據統計,其中有關神話的故事有400多個,內容十分豐富,還記載了100多個邦國,550座山巒,300條水道以及邦國的地理、風土等,這對中國古代的地理和民俗風情等方面的考察具有十分重要的參考價值。
《山海經》整部書從東、南、西、北四個方面介紹了中華大地的山川寶藏,特別是一些異鳥怪獸、奇花異石,讓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如《海外經》中所傳說的異國有:雙頭國、三首國、女子國、丈夫國、大人國、小人國等等,真是讓人賞心悅目,產生無限遐想,增長諸多知識。像中國古代的許多神話都是源於《山海經》的,例如:精衛填海、夸父追日、女媧補天、后羿射日、黃帝戰蚩尤、鯀偷息壤治水成功、天帝取回息壤殺死鯀以及大禹治水等故事。
《山海經》除了神話外,在其他領域也是具有極高的價值。
從宗教來看:書中展示巫師等宗教活動的描寫不在少數,有鹿身八足蛇尾者,有鳥身龍首者,有龍身鳥首者,有羊身人首者等,從這些豐富多彩的祭祀來看,也從側面顯現了原始宗教自然崇拜的特色;從歷史來看:書中所記述的帝俊、炎帝、黃帝等神譜,甚至還包括若干帝王的譜系記載,從中不難發現一個有趣的事實:神話與歷史是相輔相成的,天地的開闢,人類的誕生,祖先的事迹,竟都與神話同出一源;從動植物來看:書中的奇禽怪獸,異草珍木就數不勝數了,其中不少還有醫療效用,能治療各種病症,成了神話性質的醫藥衛生學;從哲學來看:像夸父逐日、精衛填海、刑天斷首,鯀腹生禹等等,都給人以自強不息的精神和鬥志,這種用神話折射反映出的鮮明生動的藝術形象,可以說是古人智慧的結晶,寓意也十分深刻。
關於《山海經》的作者和成書時間,歷代學者都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開始認為是大禹、伯益所作。但經過數代學者的研究,可以斷定的是,《山海經》絕非成書於一時,更不是一人所作,其時間的跨度大約是從戰國初年到漢代初年,而作者生活的地域主要集中在楚、巴蜀等地,直到西漢校書時才合編到一起,成為現代我們所看到的《山海經》版本。
《山海經》現存的最早版本是由西漢劉向、劉歆父子校勘編寫的。晉朝的郭璞曾為《山海經》作注,考證註釋者還有清朝畢沅的《山海經新校正》和郝懿行的《山海經箋疏》等等。由於古代中國一直把《山海經》當作中國的一段歷史來看待,於是它便成了歷代史學家必備的參考文獻,但因該書成書年代久遠,所以司馬遷曾在《史記》中寫道:“至《禹本紀》,《山海經》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
關於《山海經》這一書名的出現,最早是在《史記》中看到的,到漢成帝時期,劉向、劉歆父子奉命校勘整理經傳諸子詩賦,才將此書公之於眾。《山海經》涉獵之廣,內容之奇雜,從古至今使人對其該歸於何類多有分歧。《漢書·藝文志》將它列入形法家之首,《隋書·經籍志》以下則多將它歸入地理書,但清《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卻謂其為“小說之最古者爾”,魯迅先生則將它視為“古之巫書”。因此,《山海經》問世之後,關於其內容、成書時間、作者的爭論就一直眾說紛紜,成了未解的懸案。
從劉向、劉歆父子及東漢王充的說法來看,《山海經》的作者是大禹和伯益,但書中記載的故事還有大禹、伯益以後的史實,所以這個說法難有說服力。到了後來,在結合炎、黃兩族的傳說基礎之上,又有了南方楚人作和巴蜀人作等說法。但當代的多數學者還是認為:《山海經》實際上是部積累型的作品,並非一人或幾人創作而成。
但更讓人難以置信的還在後頭,當關於《山海經》的爭論傳到國外時,法國的漢學家馬伯樂竟認為《山海經》中的地理描述與公元前5世紀外來的印度和伊朗文化聯繫緊密,深受其影響。到了後來,香港學者衛聚賢在《古史研究》中又聲稱《山海經》的作者是印度人。雖然關於《山海經》作者之爭有些說法顯得牽強附會,有嘩眾取寵之嫌,但也不乏真知灼見。究其原因,這與《山海經》博大精深、無所不包的內容是分不開的,才致使研究者產生了仁智互見的結論。
當代著名的歷史地理學家譚其驤先生指出:“《五藏山經》在《山海經》全書各部分中最為平實雅正,儘管免不了雜有一些傳聞、神話,但基本上還是一部反映當時真實知識的地理書。”據譚先生研究:《山海經》中記載的山巒,在後代漢晉書籍中,有確切記載的約佔總數的三分之一,約一百四十餘座。其中對晉南、陝中、豫西地區記述得最詳細正確。這應該是研究我國古代地理的寶貴資料。其中對諸多奇異國家和民族的記載,雖然並非都是真實的,但對地理學和民族學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山海經》最重要的價值在於它保存了大量的神話傳說,像禹殺相柳的傳說,就充滿了神奇的色彩,既可從文學或神話學的角度來研究,也可以從中看出共工、相柳、禹三人間的關係,由此可見古代民族部落之間的鬥爭。這些大量的神話,為我們今天在研究原始宗教方面留下了難得的材料。從《山海經》中還可以看到一些古代巫師的祭祀活動,從中可以看到古代民族的信仰、崇拜等等。像其中關於一些神奇動物的記載,可能就是古人的圖騰崇拜,這無疑是研究中國古代宗教信仰的重要參考資料。
《山海經》中的神話傳說與歷史又有着緊密的聯繫,從中可以讓我們看到遠古時期歷史的真實面貌,其中的一些記載並非完全是無稽之談,荒誕之言。同時,《山海經》還是一部科技史,它既記載了古代科學家們的創造發明,也記載他們的科學實踐活動,還反映出當時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科學技術水平。像《海內經》中的“后稷是始播百穀”和“叔均是始作牛耕”,《大荒北經》中的“叔均乃為田祖”。所有這些都從側面反映了當時農業和手工業所達到的水平。
從對文學的影響來看,《山海經》對後世諸子百家的作品創作也影響深遠。像《詩經》和《楚辭》,都留有古神話的痕迹。另外,《老子》《莊子》《淮南子》等道家思想也吸取了不少神話的哲理思想。到了後來的《左傳》《史記》《尚書》等,就把吸取的神話加以歷史化,成了考究歷史的重要文獻。後來著名詩人的作品,如陶淵明的《讀山海經詩》和李白的《蜀道難》《北風行》等都是源自《山海經》中的神話。像元、明、清時期的神怪小說,如《封神演義》《聊齋志異》等等,無不與《山海經》一脈相承。
總之,《山海經》這部以神話為主的文學作品,集象徵性、想像性、樸質性、誇張性等手法於一體,再加上情感的、富有生命力的文字表達,才有了這麼多神奇的篇章和深遠的影響,被後人稱譽為“中國文學的寶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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