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小郡主越玲瓏
越玲瓏大驚,上前一步攔住七皇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七哥哥,你……你真的要娶張盈啠為正妃嗎?”
“這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七皇子不想多說,繞過越玲瓏的身體,繼續朝前面去。
越玲瓏還想去追七皇子,被自己身邊伺候的老嬤嬤給攔住,“郡主,注意自己的身份。”
這老嬤嬤是太皇太後身邊的老人,就連越玲瓏都不敢違抗。
她的目光帶着幾分哀求,希望七哥哥能回頭看她一眼,可是始終七皇子都沒有回頭。
“皇上已經派人在宮外為七皇子建立了府邸,準備大婚用。”老嬤嬤聲音透着威懾,目光帶着幾分輕視看向越玲瓏。
從前,她們是絕對不敢如此對待她的。
可現在,她和安流煙沒有什麼兩樣。
至少,安流煙就要成為七哥哥的側妃,可以天天和七哥哥在一起。
越玲瓏不知道哪裏來的邪火,怒氣沖沖地進了院子,沒有回自己的寢宮,直接去了安流煙的宮殿門口,也沒有等宮女通報,就一把推開了房門。
安流煙正和兩個宮女在綉自己的衣衫,她是側妃,是沒有資格穿大紅色的霞冠,但畢竟嫁給了自己喜歡的男子。
可對於她來說,本來正妃是她的。
假如,不是安家出了禍事,那她就是七皇子的正妃。
“安流煙,你滿意了嗎?”越玲瓏怒吼道。
安流煙自從知道自己要嫁給七皇子為側妃后,就一心一意的綉制自己出嫁的衣衫,連院子都很少出。
她聽到聲音,抬起頭,輕描淡寫地看了越玲瓏一眼,輕笑,“你心裏不舒服,為什麼不去找張盈啠,她才是正妃。”
“你為什麼就可以嫁給七哥哥。”越玲瓏猛地撲了過來,抓住安流煙要繡的衣衫就要撕扯。
她還沒有動手,就聽到身後傳來太皇太后冷冰冰的聲音,“住手,你鬧夠了沒有。”
“外祖母。”越玲瓏手上的力氣突然沒有了,鬆開了那些衣衫,失魂落魄地轉過身去。
太皇太后在幾個宮女的簇擁下站在宮殿的門口,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沒出息。”
“我……”越玲瓏不敢狡辯,低下頭。
安流煙趕緊上前參拜,“給太皇太后請安。”
“起來吧!”太皇太后語氣陰森。
一個自己娘家的侄女,一個是最疼愛女兒的孩子,那個都是她心頭的肉。
越玲瓏越來越害怕太皇太后,再不是那個慈愛的外祖母,她勉強抬起頭來,委屈道:“祖母,七哥哥……”
“跟哀家回去,不許你再打攪流煙。”太皇太后不聽她的解釋,嚴肅無比訓斥。
越玲瓏不敢不從,只好道:“是,太皇太后。”
她跟着太皇太后回了前殿,被罰跪兩個時辰。
跪在冰冷的石頭上,聽着來來回回宮女的議論和嘲笑,她發現自己一輩子都沒有如此過。
有母親在的時候,她們都不敢,就連外祖母也十分的疼她,但現在……她更喜歡委婉乖巧的安流煙。
安流煙晚間給太皇太后請安的時候,就經過了她的身旁,腳步停頓了一下就過去了,連看她一眼都沒正眼看。
“給太皇太后請安。”安流煙手指捻起裙裾,邁步進了宮殿,鼻息間立即嗅到淡淡盤龍香和藥草的味道。
太皇太后最近精神不濟,又上了年紀,接連遭遇打擊,身子骨一直不好,御醫開了不少的補藥調養着。
也甚少出去走動,多半是在內室里。
身子依靠在紫梨花香的枕頭上,看宮女們調製胭脂和水粉。
自從,先皇去世,太皇太后不愛塗抹這些東西,卻每年都要宮女們收集花瓣調製。
安流煙進宮殿,太皇太後身子動也未動,眼睛一直盯着旁邊小宮女手裏那塊攪動的翠玉,粉色的花瓣隨着翠玉的轉動,最後成了一灘泥,鮮紅鮮紅的。
“起來吧!”半響太皇太后抬抬手,眼睛卻依舊看着那些鮮紅。
安流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垂手道:“太皇太后,玲瓏妹妹也是年幼,還請太皇太后饒恕了玲瓏妹妹。”
“她有你那樣懂事就好了,就知道胡鬧。”太皇太后抬手,揉揉額角,吩咐身邊的宮女讓越玲瓏起身。
女孩子身子弱,嬌氣,要是透了寒氣,對子嗣有礙。
越玲瓏跪了兩個時辰,膝蓋酸痛,半天才能站起身。
她揉着膝蓋,一瘸一拐地進了宮殿,就看到安流煙在替太皇太后捶腿,態度恭敬,委婉,一點從前安家嫡女的倨傲都沒有。
“玲瓏知道錯了,還請太皇太后消氣。”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越玲瓏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上,然後才直起身子,半垂着頭。
聽到她的話,安流煙悄悄地側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壓着一抹諷刺的笑。
“草木俱朽,象草木一樣死去,卻沒有人知道,你真的甘心一輩子如此嗎?”
這是安流煙對她說的話。
太皇太后哀哀地嘆了一口氣,伸出手,面容慈愛對越玲瓏道:“玲瓏,過來。”
越玲瓏被小宮女攙扶起身,走到太皇太後身側,被太皇太后握住了手指,帶着幾分責備,“你要學流煙,要溫婉大方,這才是淑女之道,外祖母以後也會給你指定一門好親事。”
“是,外祖母。”太皇太后對她如此慈愛,越玲瓏從前定然十分的高興,可這會她只覺得太皇太后的手像冰一樣冷,凍到了她的心裏。
從太皇太後宮殿出來,安流煙也跟了出來,走在越玲瓏身後,聲音幽怨,“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太皇太后對你比對我這個侄女疼愛多了。”
“可你就要嫁給七哥哥做側妃,我寧可……”後面的話越玲瓏沒有說出口,怕有心人傳到太皇太后的耳朵里。
安流煙抬手撫上亭子旁光禿禿的梅花枝子,聲音低沉,“可是,我本來應該是正妃的,卻只能做側妃。”
“你……”越玲瓏咬牙轉頭,想了想,反倒笑了,笑的很是凄涼,“說來,我們還真是同病相憐,都是可憐人。”
安流煙手指用力,梅花枝子被狠狠地折斷,聲音陰森,“我不會像你一樣只會無病呻吟,我一定會得到他的心,成為他的賢內助。”
“你做夢。”越玲瓏有力出口。
安流煙輕視地一笑,“越玲瓏這就是你的出息嗎?只會逞口舌之快。”
越玲瓏惡狠狠地看着安流煙,“你真的喜歡七哥哥嗎?”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安流煙冷笑一聲,帶着自己貼身的宮女回寢宮,只留下越玲瓏和自己的小侍女孤零零站在走廊上。
越玲瓏臉上的表情突然有幾分落寞,她對小侍女道:“明日,你想辦法叫道長來見我。”
“可是……郡主。”小侍女想說什麼,被越玲瓏阻擋住,“我明白你要說什麼?
但以後也不要再叫我小郡主了,這世上再也沒有小郡主了。”
侍女看着郡主孤單的背影,忍不住眼圈紅了。
首輔大臣左丞相張汶海最近感覺頭疼欲裂,他是真的不想攙和渾水,可這渾水卻撲上了他。
他今日一下朝,就先回府邸。
等下了轎子,進了大門,守門的小廝上前稟報,“老太爺回來了。”
“什麼,父親回來了。”張汶海的心突然就安定下來了,衣服也來不及換,就去東跨院。
老太爺一直沒有入世,偏偏喜歡在道觀生活。
到了院子門口,張汶海鄭重其事地整理自己身上的官服,這才進了院子。
院子裏面只有一個長得十分俊俏的小丫鬟和一個小道童在走廊下喂鸚鵡,那隻鸚鵡渾身的毛翠綠,喚作綠帽。
綠帽看到陌生人進院子,撲騰這翅膀,張開尖嘴,“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這小東西,就是討喜。”張汶海拿過小丫鬟遞過來的鳥市餵了幾口,這才讓小道童去通報。
小道童進去不大一會兒,笑着出來了,“老爺請,小姐也在。”
“啠兒也在?”張汶海一愣,想到自己這個女兒最是尊老愛幼,只要老太爺在,是每日都要請安的。
張汶海進了屋子,見父親穿着道衣,閉目盤腿做在矮榻上,旁邊有兩個道童伺候這,女兒張盈啠坐在榻旁的梅花凳上,看到他進屋子,趕緊站起身,見禮,“給父親請安。”
“免了。”張汶海擺擺手,自己也撩起官服下擺,結結實實地跪下給老太爺磕頭。
老太爺半睜開眼睛,看了兒子張汶海一眼,道:“你穿着官服不宜下跪,免了。”
“父親,你可回來了。”張汶海喜出望外,一雙喝酒熏紅的眼睛都發出亮光,他這幾日實在是苦悶,卻沒有人拿主意。
老太爺眼睛全然睜開,對身邊的道童道:“你們下去吧!”
道童退出,張盈啠也盈盈見禮,“祖父既然和父親有話要說,那啠兒也告退了。”
“慢,這話你可以聽,和你也有關係。”老太爺擺手。
張汶海見父親高深莫測的樣子,有些奇怪。
他是真的有話要讓父親拿主意,父親為何要把女兒張盈啠留下。
出去的兩個道童關上了門,老太爺動動手裏的浮塵。
張汶海親自倒了一杯茶,端給老太爺,老太爺接過來抿了一口,頷首道:“我們的哲兒是有福氣的,將來會是……母儀天下。”
“母儀天下,可是七皇子並不是……”張汶海吃了一驚,剛想說話卻被老太爺阻止住。
老太爺不管張盈啠和張汶海父女的詫異,繼續道:“我觀察皇上有意讓七皇子繼承大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