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那個說著要一輩子在一起的，在任何人面前都強大到讓人難以忽視的人，就這樣消逝在所有人的面前…………

這裏面有她的朋友，有她敬愛的長輩，有她信任的人，有她這一生守護着的人，有她拚命隱藏的秘密，也有她愛着的那個人，這些人的臉上都帶着悲痛欲絕的神色，哪怕他們曾經是冰冷的，是淡漠的，是玩世不恭的，是心機深沉的…………

這一刻，他們都殊途同歸，為了幻化成光點的那個人，為了靈魂消散的那個人，為了曾經守護着整個修真界的那個人…………

她是沈留胭，是那個用冰冷疏離偽裝自己古道熱腸的女孩子，是那個用一生去守護愛人的沈留胭，所有人都知道，她再也回不來了，所有人都知道，沈留胭魂飛魄散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他們愛着喜歡着的姑娘，再也回不來了…………

那是集結所有人的幻想，所有人的方法，都救不回來了的人…………

祁杳跪在地上，腦子裏像是有個留影球一般，播放着他和沈留胭過去的種種，快樂的，悲傷的，幸福的，難過的，甜蜜的，酸澀的，期待的，不忍直視的，滿懷期待的，傷痛到不忍回憶的…………一下一下，都像是戳中他痛處一樣，扎的他心臟生疼。

好疼啊…………

胭胭過去也那麼疼嗎？我記不起胭胭的時候，胭胭也這樣疼嗎？胭胭為我五識盡失，胭胭為我等待拜年之久，胭胭為我失去生命，胭胭為我以身殉道，胭胭為我付出那麼多代價…………祁杳想，我為胭胭做了什麼？難道我真的能夠心安理得接受她對我的饋贈么？她甚至連靈魂都沒有了…………

有些事情真的是可怕至極，當時烏道涯的大戰，胭胭以為他魂飛魄散，終日承受着失去所愛的痛苦，現在這樣的事情終於輪到自己了…………

真的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祁杳想，胭胭對自己的愛一點都不會少於自己，他們彼此相愛，卻一直都在錯過，這到底是造化弄人，還是他們註定相見不相守…………

可是…………

祁杳捏緊拳頭，目眥欲裂，絕美瀲灧的臉上染上戾色，周身魔氣四散，如同濃墨一般，包裹着他，他彷彿是殺神一般，帶着毀天滅地的氣息站了起來，那一瞬間，飛沙走石，天地變色，沈留胭消散時恢復晴朗的天幕重新染上墨色，叫人看着不寒而慄，毛骨悚然，可是祁杳想像是看不見一般，抽出手裏的劍，看着眼前黑壓壓一大片的人。

但是，他從來不相信命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哪怕下一刻天道要毀滅他，要抹殺他，此刻他也要屠戮這些直接或者間接殺死沈留胭的人。

沈留胭已經不在了，那麼還要這片天地有什麼用處呢？不如毀掉，為沈留胭陪葬好了。

祁杳周身殺氣騰騰，黑色魔氣帶着衝天的怨氣，直指蒼穹。

“你們都該死…………”祁杳的聲音帶着冷冽的氣息，每一個字符都如同帶着魔咒一般敲打着所有人的耳朵，把死亡的氣息和恐懼帶給每一個人。

“你們每一個人，包括整個世界，都要為胭胭的死付出代價…………”

他抬手，在虛空之中抓了一把，一道黑影從不遠處迅速飛過來，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重重地摔在地上，在堅硬的黑曜石地面上砸出一個巨大的坑來。

被威壓壓的喘不過氣來的其他人，抬起頭就看見了坑裏的那一團黑影，那赫然就是之前攪和的修真界天翻地覆的皈逸和聞潮苑。

他們直接或者導致了沈留胭的消亡，祁杳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他們，所以在他魔氣暴漲的現在，他捏着這兩個曾經看起來像是巨鯨，現在卻是螻蟻的兩個人，嘲諷地說：“就先用你們兩個人的臟血，來安慰胭胭…………她不願意殺你們，可是我會…………我會一點點放干你們兩個人的血，等到你們快要死掉的時候，給你補充生機，讓你們看着我是怎麼毀掉這個世界的，讓你們最後死，你們覺不覺得榮幸？”

似乎是怕髒了自己的手，祁杳長劍直指兩人的鼻尖，眼裏帶着嫌惡和憎恨，想要一劍捅死他們，可是怕便宜了他們，他強忍着噁心，咬牙支撐自己，告訴自己這兩個人不能死的那麼簡單，這才勉強控制自己的殺意。

“怎麼？”皈逸被祁杳的威壓壓制地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滲出血液，但是他恍若未覺一般看着祁杳，挑釁說：“你為什麼不殺我？我等着你來殺我，沈留胭呢？沈留胭呢？已經死了么？死的好啊，她居然撐到現在才死，還真是命硬啊，我料想着，她八年前就該死了，可是她卻硬生生挺了八年，用自己的靈魂和惡魔交易，她沒有立刻死，沒有立刻魂飛魄散，還是讓我有點可惜的，但是好在她已經死了，只要死了，我就沒有輸，我就贏了，這個世界，到頭來還是先一步拋棄了她………………哈哈哈哈哈，她該死，誰叫她阻攔我們的路，誰叫她不識抬舉，她身居高位太久了，是該退位的時候了，誰叫她佔着我的位置不肯放手的，這算是她最好的歸宿，你最好能殺了我，否則現在的我就是明天的你們…………”

皈逸一改之前的氣若遊絲，此刻卻是沒有一點兒受過傷的感覺，他笑着，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神劃過每一個人的臉，最後又落在祁杳的身上，嘲諷意味十足地挑釁道：“來呀，來殺了我，就現在，你們不是對我恨之入骨么，來殺我啊，最好連帶着，把這個修真界毀的乾乾淨淨，你看看你毀滅一切之後，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做夢吧祁杳，你這一生，沈留胭這一生，不，你們永生永世都不能在一起，因為沈留胭，她魂飛魄散了，哈哈哈哈，再也回不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