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第664章

拾憶玉牌里對沈留胭的這一段記憶格外描紅批註,可見時隔百年之久,沈留胭那個時候承擔的壓力有多大。

同樣承受巨大壓力的還有祁杳。

他在沈留胭進來之前重新躺回去,裝作剛剛醒來的樣子,事實上他全部都聽到了。

沈留胭為了他承受巨大的壓力,他全部都能聽到,也全部都能感受到。

他能夠感受到原本被挖空的丹田重新煥發生機,甚至比以前還要靈活強大。

而沈留胭把自己的金丹挖了給自己,落了一身傷。

沈留胭為了他和師門撒了謊,為了他給人下跪。

緋紅的印記自眉心中緩緩浮現,又因為沈留胭的出現而漸漸消失。

“祁杳,你醒了,起來吃點東西吧。”沈留胭端着一碗清粥走過來,面帶歉意地說:“我不會做飯,只會這種簡單的清粥,對不起啊。”

“謝謝你。”祁杳說:“也對不起。”

“你說什麼對不起呢?我們兩個人之間不需要這些。”沈留胭皺起秀氣的眉毛說:“我不會放棄你,這不是應該的嘛?”

祁杳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以後的很多天裏,沈留胭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暗示祁杳用新的金丹修鍊,暗示他怎麼才能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祁杳按着她的樣子,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現的樣子按部就班地學習着。

他們彼此都知道給對方的時間只有三個月,也都格外珍惜這三個月,他們把對彼此的喜歡藏在心裏,格外排斥一天天消逝的時間。

可是意外總是比計劃要先到來。

祁杳失蹤了。

毫無徵兆地失蹤了,沈留胭翻遍了整座大山,也沒有找到他。

她近乎崩潰地在大雨里哭泣,想要找尋出一絲祁杳的氣息,可是沒有,一點兒都沒有,彷彿這個人真的消失在了世界上了一樣。

“十一,為了一個男人,你竟然能夠墮落至此么?”虛空之中傳來冷冽淡漠的聲音,彷彿是機器一樣沒有人情味,下一瞬,一個穿着青衫的年輕男人,開着遮雨的結界,落在沈留胭的面前。

“師尊,是不是你?”沈留胭近乎絕望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是不是你帶走了他?”

沈清捻冷漠地看着沈留胭。

“你是本尊最小的徒弟,以後繼承無極仙宗的長老,你怎麼能為了一個廢人淪落至此?”

“淪落?”沈留胭抬起頭,眼神中寒光乍泄,她冷到極致的眼神里倒映出沈清捻素白冰冷的臉,明明那麼好看,卻叫人難以想像他怎麼可以這樣冷漠。

“我怎麼淪落了師尊?”沈留胭問:“是我不能喜歡一個人,還是不能為了喜歡的人挖掉金丹?”

“你如今怎麼這樣極端?”沈清捻皺眉:“和本尊回去。”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他帶走了?”沈留胭不願意挪動一步,暴風雨夜中,沈留胭被淋得如同落湯雞,可是她一點兒也不在意,她眼神堅定,鄭重其事地問:“師尊,是不是你?”

沈清捻定定地看着沈留胭,冷白的手抬起,將沈留胭罩入結界,語氣軟了一些,說道:“不是本尊。”

沈留胭倔強地沒有流出眼淚。

“師尊…………徒兒真的喜歡他啊…………為什麼要這樣,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錯。”沈留胭撲到眼前這個神情冷漠的男人懷裏,崩潰地說道:“祁杳他真的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你當真是對本尊一點兒疑心也沒有,本尊說什麼你都相信。”沈清捻嘆了一口氣說道:“雖然不是本尊帶走了他,可是本尊見到他了。”

“什…………什麼?”沈留胭愣了愣,一時之間居然不明白沈清捻的意思。

“他是自己走的。”沈清捻說:“如果不願意讓你找到,他肯定會自己走,本尊只是沒有阻止他。”

沈留胭霎時間僵硬了起來。

“他不願意拖累你,你也該理解他的苦心。”沈清捻繼續說:“他應該是知道了什麼。”

沈留胭就這樣失魂落魄地跟着沈清捻回了無極仙宗。

但是一回去就被沈清捻鎖在閉關的後山。

“師尊,你做什麼?”沈留胭急切地問。

“閉關三年,如若你的實力在原有的基礎上突破兩個大境界,本尊放你出去,你荒廢修鍊很久了。”沈清捻冷漠且有辨識度的聲音叫沈留胭愣住,她沒有想到自己等來的是這種結局。

“師尊,求求你,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沈留胭絕望地拍打着結界,試圖感化沈清捻,但是沈清捻心意已決,根本不可能後退一步。

“若是想出去可以,吃下這枚丹藥。”沈清捻說。

“這是什麼?”沈留胭直覺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絕情丹。”沈清捻說:“吃下去,忘了前塵舊夢,重新開始。”

“不行的,我不能吃,我吃了就會忘記祁杳,我不要。”沈留胭搖頭:“師尊,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保證好好處理這件事情,你叫我出去吧,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大不了我以後不再出現,我帶着祁杳走得遠遠的好不好?”

“十一,你到現在還不懂么?”沈清捻嘆息:“本尊不會放你出去,也不會同意放你出去,你以為遠走高飛就是最好的結局了么?你知道千百年難遇一個的引魔道體是多少妖魔鬼怪和人渴望得到的么?他確實危險,可是你同樣危險,半神之軀,擁有神格,你覺得你不危險?你大師兄說把你跟丟的時候你知道他回來的時候遭受了什麼么?整整三百長恨鞭,抽掉了半條命,現在還在床上躺着,你知道嗎?你只顧着和人談情說愛,你注意過去找你的他身上有多少傷么?十一,所以到底是誰更冷漠一些?服從命令,你會發現一切都會好一些,不然你知道後果。”

沈留胭抑制不住地後退幾步,心如死灰地跪坐在地上,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

那些羨煞旁人的情愛,從來都不是她可以擁有的。

“你和別人不一樣,你註定與別人不一樣,你生而不凡,如果你有了軟肋,將來你就會是別人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強大是你唯一的出路。”沈清捻淡漠地說道:“如果三年以後那個男人還活着,本尊許你去找他。當然,前提是他活着。”

沈留胭一言不發,彷彿沈清捻說的什麼她根本沒有聽到一樣,她低着頭,看不清楚表情。

沈清捻知道沈留胭聽進去了,轉身離開了密室。

時間一晃三年過去,沈清捻的結界被她打破。

沈留胭抬起頭,看到的是她的師兄師姐們。

還有她的師尊。

“三年過去了,師尊,徒兒忘不了他。這不是膚淺的不經大腦的事情,這是一種本能。”沈留胭告訴沈清捻。

“可以去找他,但是你幫本尊去完成一個任務。”沈清捻淡聲說:“去找一找那個深淵裏爬出來的魔界至尊司淵,看看他是何方神聖。”

沈留胭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愛笑愛鬧的沈留胭了,她已經變得和沈清捻一樣看什麼都是一個表情了,祁杳能夠看出來,這個時候的沈留胭,已經非常接近一百年以後的她了。

“是。”沈留胭說:“遵命。”

畫面一轉,沈留胭御劍飛到了魔界。

沈清捻說,過去烏煙瘴氣的魔界已經不在了,現如今的魔界被司淵治理的很好,新的秩序建立起來,已經能夠在這裏看到文明的影子,一個從深淵裏爬出來的魔,憑藉一己之力改變的魔界,早已經不是過去人人喊打的樣貌了。

沈留胭對這個新上任的,有史以來第一個魔界至尊產生了一絲好奇,但也僅僅是好奇。

自從三年前祁杳不告而別以後,沈留胭對任何事情都保持着冷漠疏離的態度,現如今唯一能夠叫沈留胭提起興趣的,只有祁杳的下落。

魔宮建在魔界最顯眼的一處懸崖上,起名字叫做烏道涯,烏道涯上千里冰封,冰雪覆蓋著宮殿的每一個角落,森冷的氣息自裏面傳來,沈留胭就停在外面。

按理說,她應該悄無聲息地潛入其中,掌握關於魔尊司淵的消息,可是她覺得那樣格外麻煩。

於是她拿了一個擴音玉,冷淡的聲音響起:“司淵是吧,出來打一架。”

擴音能到達什麼地步,以烏道涯為中心,半個魔界的人都能聽到。

然而魔宮裏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沈留胭錄了聲音,讓擴音玉自己播,自己站在樹蔭底下等着。

過了好一會兒,沈留胭等的不耐煩了,她轉身,一下子撞進了一個人的眼裏。

這人黑髮如墨,寒鴉般的睫羽低垂投下陰影,玉白色的皮膚光滑細膩,身材高大勁瘦,漂亮的不像話。

沈留胭愣在原地,連說話都忘了。

“在我的魔宮前叫囂,怎麼正主出來了,你又不說話了?小道友,你是誰?”

“你…………你說什麼?”沈留胭愣愣地說道:“你叫我什麼?”

“什麼叫你什麼?難道不是小道友,要叫娘子?”

“你不認識我?”沈留胭的聲音有些顫抖,她重複道:“你不認識我?”

“我們以前認識么?不是說要打架,怎麼還是和我有關係的么?是我的舊情人?”

“祁杳,你當真不認識我?”沈留胭又問。

“祁杳?”他皺眉:“你怎知我我名諱?”

“你若是不認識我…………”沈留胭淡淡地說道:“那我手下不必留情了。”

沈留胭刷一下抽出霜痕劍,鋪天蓋地的冰雪混雜着烏道涯本身就有的寒冷冰雪,行成了能夠撕裂時空的狂風暴雪,沙礫一樣的冰雪一股腦朝着祁杳飛過去,叫祁杳一時間措手不及。

隨即他就反應過來,抽出烏沉沉的鐵劍,劍魂嗡鳴,聲聲如同兵刃一般割裂冰雪。

“你這小道友好生暴躁,怎麼一言不合就開打,不能因為你是個女孩子,我就不會對你動手了。”祁杳唇角微微彎曲,虛空之中鐵劍和沈留胭銀白到透明的霜痕劍交鋒。

“打架就打架,我叫你長長記性,好叫你知道自己姓甚名誰。”沈留胭聲音陡然冰冷,攻勢更猛,一下子劈開祁杳的劍。

“我說,你這麼拚命,不會真的是我的小情人吧?要是這樣的話我可以解釋。”祁杳雖然示弱地解釋,可是手上的劍招一點兒都沒有弱下來,可見他剛剛那些話都是騙人的。

沈留胭只恍惚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更加生氣地使出靈力和祁杳纏鬥在一起。

祁杳倒是沒有想到沈留胭反應這麼快,剛剛的小詭計沒有成功,他頗為遺憾地說道:“你這麼漂亮,是哪家的弟子?我看你實力很好啊,有沒有結界化神期,我看快了吧,不過話說回來,你的實力和美貌掛鈎嗎?你很不錯啊…………哎…………”

沈留胭在這個時候突然笑了笑,祁杳一晃神之間就被沈留胭劈在劍上,直接打翻在地。

“你耍詐!”祁杳咬牙切齒,轉頭看向沈留胭的時候又笑眯眯地說道:“美人計用的不錯,還以為你冷冰冰的不會笑呢!”

“教你做人,嘴皮子上的功夫少用一些,做人還是要沉穩一些。”沈留胭劍尖指着祁杳的眼睛,聲線冰冷地說道:“再問一遍,你是不是不記得我是誰?”

“小美人,你到底是誰啊?”祁杳原本輕佻的神色變成了認真,原先裝出來的那種氣息變成了距離感,他說:“你到底是誰?我們之前一定認識對不對?”

“不認識。”沈留胭收回霜痕劍,將外放的磅礴靈力收回,看了祁杳一眼,果斷離開。

她以為逼到這個份上,祁杳就算裝瘋賣傻,也該有個限度,可是直到她走出百米以外,祁杳都沒有出言挽留的意思。

沈留胭咬牙切齒地回頭,深吸一口氣,對着商不解的祁杳說:“我叫沈留胭,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試試?”

祁杳堂堂司淵魔尊,從來沒有見過像沈留胭這樣不拘小節,第一次見面就問這種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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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對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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