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皮包骨(1)
被束縛着雙手掐住靈脈任人推推搡搡猶如拖拽牲口一般從朗朗乾坤押入瀰漫著沼澤綠氣的昏黑地窖對雅頌來說堪比被糟蹋。
若不是她才產子不到半天,靈力如同虛設,這些人又是養了千日的兵,知曉封住她靜脈的幾個穴位,否則她堂堂聖女怎麼可能任由這些五大三粗的凡夫俗子控制?
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被人近身束縛住,哪怕是稍稍用力拉着她去她不想去的地方,她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反手就是一耳光,管你是誰。
如今被這般推入散發著沼澤之氣的水池裏,渾身的力氣霎時就被流動的水沖走,就算此刻已經沒人制服她,她在這水中也猶如在泥丸之地,動彈不得。
水是專門用來降伏她體內靈力的清水,但對她而言,整個地窖就像個化糞池,骯髒不堪,一秒也不想多活。
雅頌剛生產不久就被迫泡在水裏,腹部以下已經近乎痙攣,雙眼迷離,完全看不清眼前景象,水池中好像不斷有綠色的蒸汽在往上蒸騰,蒸得人悶得很。
雅頌剛被無禮得推入水池,還沒擦乾眼裏的水就被人掐住臉頰毫不擔心會扭傷她的脖子將她的頭狠狠往上一掰,她只在朦朧中瞧見面目猙獰的“獠牙青面獸”手捏一隻明明不是很小卻讓人覺得只有他一個指關節那麼小的壺嘴往她的嘴裏送去,他對待那壺嘴就像對待她的臉頰一樣,生怕捏不隨它們。
壺嘴裏不知是什麼液體,味道噁心得很,刺完舌尖激怒喉嚨,在小舌處翻滾多時就是不肯下去,也無法出來,誓要嗆死誰似的。
從看見水池到被灌這不知名的東西一共不過五分鐘,對雅頌而言,好像過了一生。
那些“獠牙青面獸”很快就不管她的死活紛紛拍手走人,雅頌一個人留着一絲氣息靠在岸邊,連上來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她知道,自己這一生是真的要過去了。
她也知道,她會落到如此地步都是一人所為,那人想一統天下,容不下他們這種異族的存在,他嫉妒他們的靈力,嫉妒她這麼強的靈力嫉妒到發瘋,所以他開始等待,等了一年又一年,終於等到她臨盆,等到她無力反抗,等到克制他們的靈力的秘密被挖掘,所以,她就到了如今這般田地。
她可以死,可是族人怎麼辦?
族人、、、、、、她怎麼還這麼天真?族人,不是在她眼前陷入危機了嗎?
她被帶走的時候,親眼看見族人被困在結界之內,走出部落她才看見部落外的數百人不知從何而來的陣法,將族人的靈力全部封印,凡有靈力者,皆被結界所困。
雅頌沒有看見族人有任何的傷亡,可是她堂堂聖女都是被這般狼狽不堪押入地窖,族人們又怎麼可能能逃過那人的魔掌?說不定,她才走遠,族人們就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哀鴻遍野。
身為聖女,受族人照料卻不能用自身換他們周全,還要靠他們拚死護住自己的孩子,她愧對整個尤施族!
孩子,她的孩子,他還沒有看見過外面的世界,還沒有看見過明媚的陽光、、、、、、
不,不可以,她雅頌的孩子,為了生他讓整個尤施族陷入絕境的孩子絕不能就這麼沒了!!!
孩子、、、、、、
施堰、、、、、、
我的
兒
想到這,雅頌睜不開的雙眼像是抵抗不了紅光的力量被強行撐開,眼眶連着眼珠被血一般的紅色水霧吞噬,身下的水莫名自行沸騰起來,軟弱無力已久的雙手上經絡根根分明,所觸之物,轉瞬化為灰飛。
雅頌的體內似乎與外界的綠氣在遙遙呼應,使得她整個認像森林深處怕生的精靈,不斷讓自己發出更深的顏色,使敵人不敢靠近。
她抬起雙手,劃過自己的耳後,一路到後腦髮根,不是很長的指甲卻比刀刃更鋒利,所到之處不見血色卻有一道深深的口子。
水池沸騰得像是決心要逆天而上,整個地窖好像隨時都會被膨脹的綠氣撐爆。
聖女體內的靈力果然不可小覷,當靈力完全迸發出來的時候,說是感覺能炸毀這個世界都不算誇大。
外面依舊艷陽高照,酷暑之下出來行走的人屈指可數,一切隨着蟬鳴的停止變得更加寂靜,就像風雨過後的地窖一般,除了迸濺四周而後乾涸的水花之外,這裏並沒有少任何一塊石頭,只是
少了個人而已。
雅頌消失,地窖中的清水紅得像染色的胭脂,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是油脂,沉入水下的是羹。
代我,照顧他,
帶他抬頭去看這天空的藍天白雲、浩瀚星河;帶他低頭去賞這人間的青草蓮池、山丘平原;帶他閉眼去聽這角落的蟬鳴蛙詠、鶯歌燕語;帶他去領悟萬物之靈,認祖
歸宗
在他有生之年,讓他知道,他是尤施族的希望,體內充斥着罕見的破鏡靈力,
不管他以後的名字是什麼,他終要在死前,承認他真正的名字
他是尤施族神女雅頌的兒子,是以尤施族為代價活下來的族人,他只能是
施堰!
不知過了幾天,七月流火,出行的人多了,尤施族覆滅的消息才傳遍大街小巷,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發生了什麼,口耳相傳的最多的說法,便是老天覺得這世間只有他們一個天生自帶靈力的異族對旁人來說太不公平,所以在某個烈陽高照的正午,尤施族聖女雅頌入宮赴宴之時,老天派了一場天火將這個族燒得精光,僥倖逃出來的,為零。
第二天,便是婦孺皆知的一件令人搖頭嘆息的事情:
尤施族聖女暴斃,屍骨無存,
無皮
無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