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皮包骨（2）
娉娉裊裊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
官宦家的小姐門不是一塊兒去踏青了，就是待在家裏繡花填詞，街上遇見的總是婦人佔多數。
眼看着午飯時間快到了，街上的婦人都加快了手腳，買菜的趕緊買，買完的趕緊回去弄飯，沒人會注意一個豆蔻枝頭的麻衣姑娘挎着菜籃在街邊一會兒看看有沒有新的小玩意，一會兒看看太陽走到哪了。
這個香囊繡得真好，要是我也有這樣的手藝就好了。
姑娘被街邊的配飾鋪吸引了注意，拿着看中的香囊忘了歸途。
“看姑娘長得靈巧，若真是喜歡，我就二十文賣給姑娘了。”
“二十文、、、、、、”姑娘小聲嘀咕了一句，摸着香囊上的睡蓮綉樣，心裏暗自掂量：
這綉工如此精美，雖比不上名綉，但也值三十文，加上香料、、、、、、
“謝謝店家。”
“日日就見你一個水靈的小姑娘在街上，往後多讓身邊的小姐姑娘們來這照顧我的生意便是賺了。”
“一定！回去我就讓我娘去十里八坊吆喝一聲。”
店家聽完，突然想起來這姑娘是誰，不禁覺得自己賺大發了。
“你是孫大娘家的閨女吧？！瞧我，孫大娘那號召力、、、、、、來來，再給你一個方巾帶回去給你弟弟。”
“謝謝。”
花了二十文買了五十文的東西，姑娘欣喜不已，慶幸、驕傲自己是孫大娘生的女兒，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在街上刷臉買東西了。
姑娘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未曾注意到迎面衝過來不知是做賊還是逃難的人，直接就朝着她的右肩重重撞過去，摔在地上的一瞬間，她不禁覺得這人試圖從她身上穿過去，像鬼神那樣不被任何東西阻攔。
“對不住對不住！”那人很快剎車折回將姑娘扶起來，非常熟練地幫她把散落在地上的菜收進菜籃完璧歸趙，最後撿起地上的香囊和方巾雙手奉上。
“家中老人病危，急着去拿藥材，衝撞了姑娘。”
看他這麼禮貌，又有急事在身，姑娘便沒有再生氣了，她正挎好籃子去拿香囊的時候，他逐漸抬頭看向她，她剛將東西拿回來就聽見他的痴話。
“好水靈的姑娘。”
被一個俊俏小生一副痴迷的模樣盯着，姑娘不禁臉紅，想找個地洞躲起來。
他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趕忙拱手道歉：“蓮兒姑娘實在抱歉，一時被姑娘的容顏迷了眼，失禮了。”
“我不叫蓮兒。”
“哦，哦！是是是，只因姑娘太像水中乍現的蓮花，所以就想當然認為姑娘叫蓮兒了。”一頓誇獎，他很快跳過了這個話題，“姑娘家在何處？剛才也不知撞傷了姑娘沒有，不若我送姑娘回去吧？”
“不用了，我沒事，我家就在前面。公子不是還有急事嗎？人命關天，我可不敢耽誤了公子。”
他好像才想起來自己剛才說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應和了幾聲，又道了聲歉，道了聲謝，急急忙忙快步走開了。
姑娘的目光不自覺跟着他一併，直感嘆着公子的好容顏。
他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誒，又一個蠢貨、、、、、、”
拐角處的兩個男子看了現場直播之後，各自嘆息。
站在角落邊上的男子髮髻半散，墨玉色發冠束在頭上不是特別起眼，一身玄色衣衫，從模樣到氣質都可用“冷傲”一次形容，每次瞧見這樣“愚昧”的女子，他都想不通她們到底為什麼會被那樣的人給騙上鉤。
他低頭看了看身邊只到他耳根的模樣溫潤的男子，又不自覺嘆了口氣。
要不是身邊這人，他是真不想去解救一個又一個無知少女。
同樣的墨玉發冠束在溫潤男子頭上格外顯眼，大概是他將頭髮都束上了吧？一身藍灰色衣衫顯得他更加儒雅，如果他不會時常抓着身邊的冷傲男子的衣袖躲災的話，還是能見人的。
“還是老辦法吧。”溫潤男子正要出去告誡那姑娘，被冷傲的男子一隻手拎了回來。
“你這樣只會讓她覺得你在嫉妒。”
“那怎麼辦？”他還在等着答案，就見冷傲男子不屑瞥了他一眼，抬頭往那女子方向走去，他還沒有出這個角落就見自己突然變成了扎着雙環髻身着鵝黃色半臂衣裳的女兒身，嚇得他趕緊退回來，生怕被別人瞧見一個現成的“大變活人”。
她再看向前方時，那男子已經是一副束着螺髻身着白色金線大袖衫的冷艷女子的模樣往前走着。她趕忙追上去，剛追上沒一會兒就雙雙路過了那姑娘。
冷艷女子很自然對着身邊溫柔的女子，放大了一些聲音道：“瞧見個俊俏最甜的的男人就以為碰到了真愛，當心被買到青樓去。”
姑娘聽了，瞬間想起這條街往身後走到盡頭，轉個彎就是青樓。她不禁毛骨悚然，趕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慶幸剛才沒有讓那公子送她回家，不然真給買了都不知道。
姑娘趕忙抓緊菜籃往家裏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溫柔女子回頭看了看那姑娘，見她已經從那公子的花言巧語中走了出來，這才送了口氣。
“還是你有辦法。”
冷艷女子垂眼看了她一眼，低聲埋怨道：“真丑。”
哪裏丑了？我覺得我女兒身挺好看的啊、、、、、、
此二人無性無愛，乃是尤施族聖女雅頌昔日以自己的皮與骨幻化而成。
冷傲冰霜者為骨，雅頌的靈力十有八九都集中在骨髓，所以骨的靈力生來就比那副皮囊要高很多，除了繼承了雅頌的靈力，它還不可避免地繼承了雅頌骨子裏的公主氣節，因此看誰都覺得是賤民，有時候連身邊這個與自己一體的皮囊也看不順眼。
溫潤如玉者便是皮了。皮更像尋常人家的女兒，惻隱之心泛濫得讓骨隨時都想撕了它。
它喜歡女兒身的扮相，時常覺得自己就是小鳥依人的閨秀，骨就偏不讓它如願，因為它們是一體分化的，所以註定只能同為男或同是女，大多時候它們都是以男兒身亮相，單純是因為骨不想讓這個依賴它的臭皮囊更加理直氣壯依賴它。
皮一路上都在纏着骨糾結它女兒身哪裏丑的問題，骨早就在沒人的時候變回了男子模樣，忍了一路，真的很想找個火坑把它推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