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搬來和我一起住
林浠睡的不安穩,第二天很早就醒了過來。
她知道這個點鐘男人應該已經起了。
可手機里沒有他的短訊。
他不是說了要今天來找她么。
女生在等待的狀態下都很焦躁。
她最後坐不住,放下臉面,給男人打了電話。
男人那邊接到電話的時候,剛替艾欣交完費用。
看了來電上“媳婦”兩個字,心臟驟縮像被人捏住了,酸澀的感覺蔓延開來。突然覺得有點諷刺。
“林浠。”
“……”林浠還沉寂在彆扭里,她都主動打電話了,自然要等着男人先開口。
“怎麼了?我這邊有點事,忙完回你。”
“……”他這麼說,語氣很淡帶着疲倦,這下林浠更開不了口了。
接着男人就把電話掛了。
林浠有點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心裏猛地一沉。
葉澤言生氣了?
她做什麼惹他生氣了?
她昨天是喝high了,但是沒有斷片。
林浠把自己的手機翻了一遍,除了在回程路上給他打了個電話,還是個服軟的電話,除此之外沒幹出格的事啊。
最後想來想去,只猜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去唐朝找文仁瑾了。
他怎麼知道的?
文仁瑾應該沒閑到這個地步會聯繫他。
林浠那腦容量想不通了。
她又翻了一遍男人昨晚早先給她發的信息。
【到家了和我說。】
【彆氣了,你回來我給你解釋。】
【吃飯了嗎?】
【沒吃我給你叫外賣。】
【氣消了就給我打電話。】
【我先睡了】
【想你了。】
室內明明開着充足的暖氣,她卻覺得冷。
裹上毯子,還是冷。
是從心底蔓延出來的落寞,靠毯子和暖氣熱不起身子。
冷得她突然就開始哭了。
她很不喜這種情緒,下樓開了電視,看起了《脫口秀大會》。
悲傷是一種能讓人上癮的情緒。林浠不允許自己沉淪於此。
聽到好笑的段子她也會笑,可笑着笑着就怕自己又要哭。
“啊!”嫌棄地從喉嚨發出深深的一聲怒吼,她覺得自己要瘋了。
昨天為什麼不聽他解釋,為什麼要耍脾氣,為什麼不直接吵一架,為什麼要去找文仁瑾。
堵在心口的煩悶並不是苦澀和悲傷,而是想要聽葉澤言解釋,想要和葉澤言解釋的慾望。
可現在這想要表達的慾望無處發泄。
看了半集綜藝,林浠忍不住了。換了衣服駕車出門。
*
柏森下午還有一台手術,凌晨葉澤言抽完煙回來就讓他先回去了。
艾欣在南城沒有家人,他也不認識她的朋友。
等辦完手續扶着她出了醫院大門,冬天早晨的天際才剛剛泛白。
上了網約車,葉澤言側頭,看到艾欣虛弱地靠在車門上。
“還好么?”
艾欣微聲嗤笑道,“你洗個四、五小時的胃試試。”
“要不要聯繫家裏人?”
“你瘋了么。”又是一聲嗤笑,接着壓低本來虛弱的聲線交代,“你和段森嘴都閉緊點。”
葉澤言擼起額前的碎發,手指落在太陽穴上。
一整晚沒睡他現在精神非常差,太陽穴突突地跳着,不時一陣偏頭疼。
接下來一路無言回到江瀾一號,下車後葉澤言陪着她走到她單元樓下。
他沒打算送她上去,開口問了憋了一整晚的問題,“你為什麼會去唐朝找文仁瑾。”
艾欣哪認識什麼文仁瑾。
她先前不知道林浠是朗逸的大股東,但自從京石入了股,盡職調查時又把朗逸的財報和公司組成都審了一遍,艾欣自然就知道了。
京石和朗逸開始交接工作,她認識了華南區的廖總,聊天中得知了朗逸的一些歷史,廖總對朗逸的野心,以及對林浠的態度。
她想,和廖總在某些方面說不定會合作的很愉快。
這些事,不說是商業機密,她還打算和廖總聯手搞點動作,怎麼可能和葉澤言說。
艾欣眼神微垂,看向別處,“我不認識他,酒局上突然來的人。怎麼,你認識他?”
“……”
葉澤言,“是誰給你下的葯知道嗎。”
聽到下藥二字艾欣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別開頭。
她當下是很生氣,可是廖世民說了不是自己,她後來想想也覺得不是他。
她沒想明白那葯到底下在哪。
酒杯是新拿的,第一杯是她看着服務生開瓶倒的。
那就只可能是……
“那個姓文的下的。”
“確定嗎?”
“我怎麼知道?葯又不是我下的。”艾欣拖着虛弱的身體,卻還是嗆的強勢。
意識到后降了聲調語氣依舊,“謝謝你守了我一個晚上,不過言哥你現在要只是想問話,我沒打算立案。你倒不如去把那人渣抓了,說不定人贓俱獲。”
“……”
葉澤言半闔着眼,累,真的累。
“你上去吧,有需要就找個朋友過來陪你。這事你不想人知道也和柏森交代下,他那張嘴”
他沒說完,就見艾欣翻了個白眼,“我要真有事找朋友來得及么?一個小區,你避嫌也沒必要到這個地步吧?”
人是有情感的動物。
和艾欣從小一個大院長大的,從小也玩在一起。再後來還有了肌膚之親。
兩人間的情誼,不說有多深,但也這麼多年了。如今在一個小區里,艾欣要真出了事他冷眼旁觀,和誰都交代不過去。
最後,葉澤言微啟薄唇,淡淡道,“好,有需要和我說。”
*
男人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出電梯,就見家門口,曲腿抱膝坐在走廊地上的嬌小身影。
那一刻心裏有點苦澀,卻又異常柔軟。
林浠買了早餐來,敲了門卻無人應聲。她以為男人出去晨跑了,就坐在門口等。
見到他回來,小嘴一癟,起身就往他懷裏鑽。
葉澤言很習慣性地摟住她,一手落在她腦後拍了拍,低頭柔聲問她,“來多久了?”
“不知道,”林浠環着男人的腰,抱得愈發緊,仰起頭聲音嬌軟,“久到以為你不要我了。”
又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葉澤言心裏那絲苦悶消散幾分。
小女人是算計好他就是吃她這副模樣,毫無抵抗力。
男人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了一個吻,鬆開她。
林浠這才看清,他穿的不是運動裝,一雙狹長的眼裏充着血絲,整個人看上去疲憊不堪。
她無法剋制地狐疑,他這是夜不歸宿?
男人看着她,也是紅着一雙眼。不過她是哭紅的。
兩雙猩紅的瞳眸對視着,各懷心思。
葉澤言先收回了視線,牽起她的手開了門把人拉了進去。
林浠買了早餐想讓他吃點,這樣邊吃可以把事情說開。
可葉澤言累的只想洗個澡去睡覺,林浠心疼他又心疼自己,最後兩人就這麼各懷心思相擁入眠。
*
艾欣那邊也累,可是卻毫無睡意,而且還餓的不行。
洗完胃有24個小時不能進食,她昨晚在酒局上本來就沒吃什麼,現在感覺自己都快餓昏過去了。
不止餓,她還氣。
“廖總,昨天的事你打算如何給我個交代。”她雖然聲音虛弱,但語氣里的強勢不減。
廖世民在電話那頭連聲陪着不是。這事他也很冤枉。他是玩的大,也就玩玩女大學生小網紅,那些人的命沒人惜。
但再怎麼玩也不敢玩到合作方管理級別的女人身上。
更何況艾欣的家世,他怕也惹不起,根本都沒動過那門子心事。
廖世民着急着把關係撇清,把責任推走,“小艾這事真的非常過意不去,本來想讓你和文先生見見,他以前是朗逸的副總,還談下過收購案,是非常合適的合作人選。只是他這人手段和處事風格比較極端,昨天可能也就是想要試探一下你的誠意……”
“試探誠意需要下藥?”艾欣冷哼道。
“文先生生性就是叫人摸不透。但是他出手的事定能成,當年朗逸選臨時董事,我也是靠了他才當選的。年中就是的股東大會,有他助一臂之力,肯定能搞點事讓林浠把朗逸的股份讓出來。”
艾欣沉默了半晌,“這姓文的到底是什麼人?黑道?”
“嘿怎麼會,”廖世民就算知道點什麼也不能就這麼承認,把柄不能落給別人,“放心,我和他合作過好幾次了。文先生認識的人多,涉及的領域廣。說俗點就是神通廣大了。”
“我再考慮考慮,這水有點渾,我覺得不太好趟,”女人握着手機,表情沉了沉,有點打起退堂鼓,“條條大路通羅馬,沒必要一上來就選最險的一條。”
“不論你參與與否,我的野心明面擺在這給小艾你看了。朗逸年中的董事選舉,和華北的姚總定是要爭奪一番。如果順便能趕林浠出朗逸拿到她手上的股份,對我有利無害。所以小艾你想好了隨時聯繫我。”
至於兩個女人之間的恩怨,廖世民也懶得問都能猜到,除了是男人還能為何。
他本還思索了一會是否要給文仁瑾打個電話,問他下藥的意圖。
最後自作聰明地得出了結論,還不是男人難過美人關。連文仁瑾這種人也不例外。
*
林浠睡到中午,身邊的男人昨天看來是真的累着了,她起身他難得毫無察覺。
一來睡夠了,二來被餓醒了。她從昨晚到現在除了混着喝了亂七八糟的酒,什麼也沒吃。
她把自己買的早餐熱一熱,小籠包才咬了一口,男人扔在桌面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林浠掃了一眼,顯示着艾欣。
她再怎麼做心理建設,都無法不胡亂猜想。
但教養在那,她不會亂接別人電話,就只是把鈴聲關了。
沒一會,第二通電話又進來了。
第三通,第四通,第五通……
這下教養都忍不住,教育她趕緊接起來。
但她不想因為這種事情成為再次吵架的理由,拿着手機進了卧室把男人推醒。
葉澤言眼眸微闔,突然從沉睡中醒來整個人還處於懵的狀態,就見林浠握着個手機懟在他臉前。
功放接通的狀態,接着就傳來艾欣虛弱急促的聲音,“言哥你家有沒有止痛片,我痛得難受。”
“哈?”葉澤言處於似夢非醒的狀態。
林浠冷冷地在旁邊重複,“艾欣痛,痛得厲害,要你給她送止痛藥。”
艾欣在電話那頭聽到林浠的聲音也愣住了,兩個空間裏的三個人就都沉默了。
林浠把手機往男人身上一丟,轉身就出了卧室。
葉澤言以為她又要跑,也沒顧着手機,掀開被子起身就追出去。
只見她坐回餐桌邊上,繼續吃着小籠包。
林浠掀起眼皮看他,一雙杏眸冷淡的就和她身邊那杯冰水一般,“沒聽到么,你青梅竹馬喊疼,你趕快給人送葯,不然我怕她真會痛死。”
說完繼續低頭吃包子。
男人站在桌對面,深深地盯着她看了五秒,也不見她再抬頭,轉頭回了卧室。
過了一會,就見男人換了身出門的衣服,走到她身邊,拉了拉她。
眉眼間還帶着疲憊,卻還是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她胃是真的難受,你和我一起給她送個葯,好不?”
林浠笑了笑,很淡沒帶其他多餘的情緒,“她如果就是想騙你過去找她呢。”
葉澤言,“不是,她昨晚去洗胃了,胃疼應該是後遺症。”
他耐心地和她解釋,因為再不講清楚,他怕以後再也講不清楚了。
“所以你夜不歸宿是因為在醫院照顧了她一整晚?”
林浠的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剋制着自己,要好好說話。可話出了口,還是帶了几絲嘲諷的意味。
“是么?”
林浠盯着他,男人的眼神微微一沉,在她身邊坐下牽起她的手,語氣淡淡地繼續和她解釋昨晚的事,“她昨晚去了唐朝,說被人下藥了,沒找我找的是柏森去接她。我和柏森本來約了出門喝酒,半路就轉頭過去了。”
“她去唐朝?被人下藥?”
“嗯,她說是被文仁瑾下的葯。”
林浠瞬時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他們怎麼會認識?”
男人沉默了幾秒,想起昨晚的對話,嗓音低沉地問,“說是酒局上碰到的,”頓了半秒,“你昨晚是不是去找文仁瑾了?”
這下,早上沒想通的事,林浠明白了。
葉澤言去接艾欣,在唐朝撞見文仁瑾了。
這事她沒打算瞞,是後悔可不心虛,只是也沒預料這麼快說出來。
“嗯,我是去找他了。砸了他幾個杯子,還砸了台電視,”她說的很實在很詳細,毫不修飾,“哦還踹了腳桌子,踹完我就回家了,路上還給你打了電話。”
男人的臉冷沉了幾分,“為什麼去找他?”
“就是去發泄……”林浠錯開他的視線,“以後不會了…”
其實本來就沒有什麼理由,她就是喝high了,酒精上頭少了理智。她這個年紀本來也沒多少理智。
葉澤言握住她的手一緊,就見女人微微顰眉,卻沒掙出來。
男人眯起眼睛,“所以你寧願去找他,也不打算回來找我?”
他昨晚給她發了那麼多條短訊,還擔心到不行。
林浠都看到了,只是氣頭上在鬧彆扭,不想理會他。
像是下定決心,重新抬眸對上男人的視線,“我說了,以後不會了。葉澤言,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真的很愛你,但我也需要安全感。我什麼都和你說,你的事我沒發現我不問你都不說,在我看來就很不對等。都說先說愛的人就輸了,我是輸了,我心甘情願輸給你。我就希望你對待我也感性一點,放開一點,真誠一點好不好。”
“林浠,”她一番話說的很淡,卻又很堅定。男人陰沉的臉盯着她看了好久,才嗓音深沉地開口,“我知道艾欣的事上,我沒給你安全感。但我給你發了那麼多條信息,你去找文仁瑾而不是來找我,你覺得我會怎麼想?”
她別開頭,看着桌上那杯冰水,因為冰塊的融化,撞擊到杯壁發出一聲響,“嗯,我錯了,以後不會了。”
她珍惜他,她愛他,所以願意放下自己那點驕傲,和他服軟。
男人握住她的手鬆了松,在她手心輕輕摩挲。
“好,”連帶着嘆息男人微微合眼,“和你在一起之後,我一直都和艾欣保持距離。但是你知道我們兩家的交情,她真出了事我不可能不管。”
“嗯,知道。”林浠在他身邊坐着,就像被老師批評的乖學生,他說什麼她都好,“當今社會這麼冷漠,住在一個小區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都不會打個招呼,有朋友互相照應是好事。可是你和她之間關係那麼複雜,我不可能不會多想。你至少和我報備一下,我就不會被突如其來的情況驚嚇到亂想了……”
林浠現在愈發後悔去找了文仁瑾。
她的腦迴路里倒不是自己錯了,而是如果沒去找文仁瑾現在有理的就是她了。
其實這種情況倒好,兩個其實都沒錯的人同時認罪,負負得正抵消了,誰也別欠着誰。
男人鬆開握住她的手,下一秒就把人直接抱到腿上。
他也看不得她這副蔫蔫的模樣,把小女人往懷裏摟摟,在她嬌翹的鼻子上親了親,“嗯,我也錯了。以後什麼事都先和首.長請示。”
他語氣還是淡淡的,林浠聽到這突如其來老幹部一般的發言,沒忍住,瞬時“噗嗤”笑出聲,“葉澤言你好老哦。”
男人繼續一本正經,“一切聽從首.長安排。”
林浠實在憋不住了,在他懷裏笑到不能自已,笑到淚滿眼眶,突然又軟了下來。
淚光閃爍的杏眸,軟柔地看着男人,“以後都不要吵架了好不好,我脾氣不好你讓着我一點嘛……”
男人好笑地看着她,“我哪次沒讓你了?”
“都是我在認錯,那你再多哄哄我嘛……”
她吳儂軟語地撒起嬌,葉澤言骨頭都要酥了。抱着她的力道收緊,“哄,天天哄。小祖宗,你要我把你供起來都可以。”
被哄好了,女人又傲嬌起來,“那大可不必,我這尊大佛,”說著環視了他家一圈,“你這小廟怕是供不起。”
笑着一雙杏眸彎成新月的模樣,葉澤言認真地看着她,突然開口,“林浠,搬來和我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