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打人也是力氣活
梅若雪把桌子搬回來擺在地當中。
又去灶房把熱湯和涼拌菜都擺在桌子上。
陳氏進門看了眼桌子上綠幽幽一片,嘆了口氣:“家裏竟是如此光景了。”
梅若雪偏頭看看陳氏,這人到底是失憶還是精神分裂症啊?
等高粱米飯端上桌的時候,陳氏又拿了帕子壓了壓眼角:“這種糙食,也是給人吃的嗎?”
忍無可忍,還要忍。梅若雪兩隻手擼了一把臉,抓過來飯碗裝了大半碗米飯,放上涼拌菜送到小光頭床上,回身又端了一碗熱湯。
“真香啊。”小光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姐,我全能吃完的。”
幸好有這麼個孩子能暖暖心啊。
梅若雪坐在床邊:“等我把事情安置好了,就去賺錢買肉給你吃。”
“嗯。”小光頭笑彎了眼睛,張開嘴擺出來迫不及待的模樣。
梅若雪扶着小光頭倚坐在床頭,端這飯吹了吹,挑一點兒涼菜用筷子送到小光頭嘴邊,看她臉蛋上一鼓一鼓的模樣,心裏就特別高興。
一口飯咽下去,梅若雪又送到小光頭嘴邊一勺湯:“這是苦苦菜的湯,清熱解毒還涼血,咱們多喝點兒,不能再起熱了。”
小光頭立刻撅着小嘴兒過來喝湯了。
梅若雪的心都要被她萌化了,想着以後肯定要把娃兒養的白胖胖的,就沖這一雙會笑的大眼睛,絕對是個萌物啊。
小光頭望着梅若雪,突然來了一句:“姐姐是個美人兒呢。”
“瞎說,好好吃飯。”梅若雪被誇得一激靈,她和美人兒從來都不搭邊,就算是別人恭維她的話,也不過就是句‘小神醫這氣質拿捏的死死的,棒棒喲。’
為什麼會這樣?
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有才華的女人基本都不漂亮,畢竟漂亮的美人兒可以恃美行兇嘛。
她,響噹噹的用實力說話的人,咳咳咳,顏值忽略不計。
小光頭撲閃着大眼睛仔細的端詳着梅若雪。
梅若雪被看得不舒坦,米飯、湯,輪番上陣,把她喂的沒工夫瞎說八道。
“飽了,姐,飽了。”小光頭終於服軟,不敢搖着頭,只能捂住嘴。
梅若雪笑出聲來:“多喝點兒湯沒錯的,高粱米吃多了會漲肚,你該不是怕尿床吧?”
看小光頭的臉瞬間就紅起來了,梅若雪心裏暢快急了,說自己美?哼!
陳氏看着姐妹倆相處的樣子,嘴角也勾起了笑意,輕聲說了句:“若雪,快過來吃飯吧,要涼了。”
得!這回是正常了。
梅若雪過來坐在矮凳上,她吃飯極快,從小養成的習慣,屬於屢教不改型的,所謂餐桌禮儀在治病救人面前,算個屁喲。
“若雪,這可不行,坐沒坐相,吃沒吃相可是會讓人笑話的。”陳氏正了正身:“你看娘,端碗要用龍含珠的姿勢,四指托着碗底,拇指扣在碗邊上,不可太深也不可太淺,淺了扶不住……。”
沒等陳氏嘚啵完,梅若雪第二碗飯都下肚了,添了一碗湯端起來咕咚咚送下肚,起身丟下一句:“吃完了送出去洗刷乾淨,別剩菜。”
陳氏被噎的愣眉愣眼的,轉而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這孩子是個不省事的。”
小光頭打量着陳氏,聽到她這麼說,輕輕出聲:“娘,姐姐是為了護着咱們,你要是想說話,和我說呀。”
陳氏眼底一抹光亮,就要起身。
小光頭急忙說:“不行,姐說不準剩菜,娘快些多吃點兒。”
“好。”陳氏端了碗一本正經的吃飯,抬起頭看了眼小光頭:“若晴是個好的,娘好好教若晴也是可以的。”
小光頭臉上表情一僵……。
梅若雪把牡丹皮又翻了一遍,蹲下來在盆里反覆揉搓小麥,這樣可以縮短浸泡時間。
太陽眼看着到了九點鐘的位置,她用剩餘的酒把少量牡丹皮泡在裏面,反覆揉搓後放在鍋上蒸,酒可以把丹皮的功效都激發出來。
巳時到未時,火候要掌控好,趁着看着火候的功夫,梅若雪開始清理藥材,分別是內服涼血的方子,外敷散瘀止痛的方子。
未時末,梅若雪把丹皮放在外麵攤開晒乾。
刷鍋,又開始準備晚飯,梅若雪偶爾進屋就見陳氏坐在小光頭床邊,輕聲軟語的說著話,倒是一副母女和諧的畫面。
能省心點兒,再好不過了。
梅若雪把晚飯做好了,陳氏竟直接把桌子都擺在了小光頭的床上,一家三口都坐下來吃飯。
陳氏端着碗,笑吟吟的看着小光頭:“我兒有傷在身,暫時只看為娘給你打樣兒,記在心裏就好。”
“娘,我好好學。”小光頭乖巧的接過去話兒。
梅若雪眨了眨眼睛,看看陳氏再看看小光頭,敢情陳氏放棄了教自己規矩,把目標放在小光頭身上了。
有點兒事情讓陳氏惦記着,她就不會時不時的冒出來一些怪異舉動,梅若雪也就縱着她了。
小光頭配合的極好,就算是梅若雪給喂飯,她也一定要吃的慢條斯理,有模有樣的。
吃喝完畢,陳氏高興的很,拿了帕子給小光頭擦了擦嘴角,又出去端來了一盆水給她洗手,末了還用碗裝了小半碗水送到小光頭嘴邊:“食罷漱口,這可是不能忘記的。”
梅若雪隨她折騰,出去把干好了的牡丹皮拿回來,熬藥。
熬藥的爐子都包漿了,純純的古董既視感,不過能用。
梅若雪一邊熬藥,一邊揉着浸泡在水裏的小麥,心裏還琢磨着老宅那邊兒怎麼如此消停。
事出反常必有妖,梅若雪覺得不能拖太久,有一類人是記吃不記打的,好了傷疤忘了疼,她還要費二遍事,打人也是個力氣活呢。
熬好了內服的湯藥,牡丹皮功效可以活血散瘀和涼血,還有安眠的作用,小光頭能少遭不少罪。
小麥泡好了撈出放在石臼里開始搗,搗爛、過濾去渣后靜置沉澱,沉澱后把上面的清水濾出,放在鍋里小火開始炒,炒成塊放涼,再碾碎成末。
月亮都爬到了半空,梅若雪揉了揉酸疼的腰開始調外敷膏,手邊沒有醋,不過藥材齊全也能用,效果雖然會受到影響,但不大。
就在梅若雪準備進屋給小光頭敷藥的時候,大門口有腳步聲,隨後就是嘭的一聲,聲音不大。
梅若雪摸了菜刀就往門口去,月光下看到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閃過,幾步追上去就聽到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在問:“長姐,二姐知道是咱們嗎?”
梅若雪看着腳邊的包袱,又抬頭看着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進了隔壁的大門裏,抬起手摸了摸嘴角,這世界有點兒不簡單啊,難道小孩子都極其早慧?
彎腰撿起來包袱在手裏掂了掂,拎着就進屋了。
屋裏,陳氏已經睡著了,縱然是睡著了也擺出來與這環境格格不入的睡美人兒姿態。
梅若雪把包袱打開,裏面是摺疊的整整齊齊的幾件衣裙,褪色挺嚴重的,不過補丁不多。
她知道梅家大房有兩個女兒,梅大丫和梅三丫,想來怕自己不知道是她們的那個孩子就是梅三丫了。
小光頭也睡著了,梅若雪出去把外敷膏拿進來,坐在床邊先試了試小光頭的體溫,沒有發熱的跡象,又給診脈。
說起來小光頭的脈象,梅若雪覺得想不通,這孩子的脈象可以用蓬勃兩個字形容了,可偏偏她的傷勢不輕。
“姐。”小光頭含糊出聲。
梅若雪輕聲:“姐給你換藥,不疼。”
小光頭睜開眼睛看着梅若雪:“謝謝姐。”
梅若雪抿着嘴角兒笑了,小心翼翼的給換藥,換藥的時候還特地檢查了一下傷勢,後腦的傷口在癒合,手臂上的骨頭也接的很好。
要說這一身傷,恢復最快的是腿上脫臼的位置,此時已經有了消腫的跡象。
都換完了,梅若雪出去拿了木盆回來,放在床上:“過來,尿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