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要死死死的，不吉利
一頓大餐吃的酣暢淋漓，但用時不多，在買過單，三隻黃毛向服務員討要雨披之時，陸三祥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五點二十六分！比預期的五點四十五，還提前了將近二十分鐘。
但陸三祥不準備再等下去了，此刻麗輝大酒店外，天色濃黑如墨，彷彿已是深夜，雖然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能見度也被壓縮到了極致，與人相距一米多外，已只能瞧見一些影影綽綽的影子。
狂風嗚嗚作響，掀動不知哪裏的廣告牌，咣鐺咣鐺聲，此起彼伏。
只有狂舞的金蛇撕開黑幕的那一瞬間，才能看清，傾泄而下的豪雨，綿延不絕，一道道亮晃晃的雨簾，連天接地。
地面的積水已遠超出了排水系統的極限，來不及流趟。
陸三祥親眼看到從黑幕里猝然竄出來的幾條黑影，積水已經沒過了他們的腿踝以上一指的高度，在嘩嘩的雨聲中，幾條黑影啪嗒啪嗒的雙腳踩在水裏的聲音，有些沉悶悶的，並不太清晰。
陸三祥默默為幾個吃貨真正風雨無阻的雄心點了個贊，果然啊，新時代的吃貨，才是一群最可愛的人。
羅家雄，大毛不情不願地衝進雨幕，其他四人就在門口等着他們把車開過來，畢竟，犧牲二個人的靴子褲腳，遠比六個人一齊犧牲划算。
麗輝大酒店二層的一間屋子裏，透過監控，可以清晰看到，正擠在三個平方大廳里的陸三祥一行。
桃姐眼神複雜，正看着周陽，“大哥，他們都好年輕呢，那三個黃毛小子，更是大孩子而已，不再試着勸勸他們嗎？”
“桃子，大哥已經勸過他們了，有些東西不可不信，但人家還很歡喜的樣子，非要體驗生活，我總不能拉着不讓他們走吧？再說了，只是幾個外鄉人而已，與年齡大小無關，路是他們自己走的，不作死就不會死，既然他們想死，就去死好了，桃子，你又心軟了。”
“大哥，我只是又想起了小端，若是小端還活着，應該跟那三隻黃毛差不多大了吧？”
一秒沉默，周陽抬起手，拍了拍桃姐的肩膀，“桃子，別想太多了......我已經警告過他們，必須在距離渚水橋一百米之外停車，步行進入渚水鎮，若是他們聽勸的話，或許會沒事。
而且，桃子......這幾個小子，也不一定會出事，雖然他們看起來，很不靠譜的樣子，不是二，就是呆，但在我送水餃進了他們包間的時候，卻莫名有一種心悸的感覺，雖然不強烈，但確實出現了。”
“你是說，他們......”
“不像......也許是他們年輕，氣血強大的緣故吧，我能看出來，他們都是練家子，手底下有真功夫，特別是那個女孩，血氣翻湧，是把好手，然後是那個胖子，看着痴肥，但我注意到他，夾餃子，那個穩准狠，一夾一個準，沒有半絲拖泥帶水。”
“吃貨的專屬技能罷了。”
“呵呵，也是，畢竟胖子都是美食家，專註於吃，是他們的強項。”
“那三隻黃毛呢？”
“可能家裏有點錢......惹事生非的紈絝而已，嗯，這點只要從他們裸露在外的胳膊，還有額頭，脖頸處的傷疤就能看出來，雖然受傷都不重，但惹事生非的屬性，一定是跑不了的了。”
“唉，但願他們聽勸，不要出事才好。”
Q5緩緩駛出麗輝大酒店停車場，雪亮的車燈如二道利箭，穿透前方濃重的黑幕，呃，還有厚重的雨幕，不過，十多米外，又是一片蒼茫。
許好影一隻手輕輕拍着白眼的腦殼，一邊淡淡說道，“那個周陽，是叫周陽吧？身上有殺氣，見過血，或許背着人命。”
“不止如此，我似乎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無陰冷的氣息，但我不敢肯定我有沒有搞錯。”羅家雄頭也沒回，答了一句。
“那個周陽，把你叫到一邊，說了些什麼？”許好影問，可憋死老娘了，早想問出這一句了，但就是沒有合適的機會啊。
“規勸……似乎，他知道些什麼……
當然，他勸說的那點內容，沒有新意，網絡上都有八卦，所以，他的言行，中規中矩，完美的，熱心路人甲的形象。
不過，當我說出我們的職業，以及去渚水鎮，只是為了體驗生活而已，他原本有點繃住的神經，很快放鬆了不少，勸阻我們去渚水鎮的意思明顯淡了，只是例行公事般恐嚇了幾句，便敷衍了過去。
他似乎不願意我們去渚水鎮？甚至有些緊張我們去渚水鎮，為什麼？我們只是幾個學生模樣，與他素不相識的年輕人，他應該沒有任何緊張我們去渚水鎮的理由。
所以，我有一個猜測，那位周陽周老哥或或許跟渚水鎮有什麼關係？理由一，麗輝大酒店，就處在從J縣直達渚水鎮高等公路的路邊，地勢較偏，按道理來說，並不是開設餐館的理想地段。
理由二，我們從那些檔案得到的信息是渚水橋畔，十一年間，死亡一百零四人，但他卻不假思索地說出一百零五人，我看的出來，他說的極自然，不像是虛報數字的樣子。
那麼，還有一人是誰？他又是從何處得知？
如果死亡人數果真是一百零五人，而不是警方檔案中的一百零四人，呵呵，呵......那麼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周老哥對渚水鎮的了解甚至甚於警方，如此，周老哥只能是與渚水鎮有密切關係的存在。
理由三，或許有些牽強附會，但我卻覺得未必沒有可能，我清楚記得檔案中提到的，第一個死在渚水橋上的女子名叫周麗，等等......周麗，周陽......”
三秒，陸三祥眨了眨眼睛，繼續說道，“第二個遇難者叫做鄧大新，據說是個瘋子，第一個死難者周麗就是被他用一把殺豬刀，連捅三十一刀，慘死在渚水橋上的。
據說，當時死者的鮮血混着雨水，染紅了大半個渚水橋面。
而這個鄧大新，卻在周麗死亡的半年後，一個大雨滂沱的下午，從距離渚水鎮十五里的精神病院逃了出來，乘着大雨的掩護，偷了附近一莊戶人家停在棚子裏的電瓶車，最後在逃往渚水鎮的時候，從橋面撞開護欄，掉進渚水河淹死了。
二天後，鄧大新的屍體在距離渚水鎮三十裡外的一處河灘被發現，據當時的目擊者說，鄧大新的屍體慘不忍睹，已開始腐敗，腫脹的屍體上，一條條深及見骨，皮肉蒼白翻卷的傷口，密佈全身，彷彿死前遭受了可怕的虐待。
目擊者在驚嚇之餘，立刻報了警，由此，鄧大新的死亡驚動了警方。
不過，在多方查證之後，警方得出的結論是溺水而亡，至於屍體上的傷口，給出的解釋是水流湍急，屍體被水底鋒利的石塊劃破。
緊跟着在鄧大新溺亡不到半個月後，第三名遇難者就出現了。
死者名叫何慶輝，人稱輝哥，當晚，死者跟一幫狐朋狗友在J縣的一家大排檔狂飲濫喝到十點，此後，騎着一輛摩托，回渚水鎮家的時候，從渚水橋上撞破護欄落水身亡。
第二天，輝哥的屍體在下游被發現，死狀與鄧大新如出一轍。
而在輝哥溺亡的當晚，J縣淫雨霏霏，下了一整夜。
呵呵，呵......如果從這三個人的名字裏各取一個字，不就是麗輝大......”
羅家雄正穩穩握住方向盤的大手不由一抖，一股寒氣從屁股底下猛竄而出。
“喀喇喇”一道金蛇狂舞的閃電，緊隨着驚天動地的炸響，猝然而至，高等公路邊昏暗的路燈，緊閃了幾下，瞬間全滅。
“死胖子，停車！”坐在後排的許好影猛地大叫，而坐在副駕的陸三祥又進入了宕機狀態。
“嘎吱”白亮的水花飛濺，Q5時速不過五十，一腳剎車，穩穩停住。
而跟隨在後駕駛吉普的大毛，在重新駕車上路的時候，便受到了許好影的嚴重警告，專心開車，發生事故，滾蛋。
偶像的警告比什麼說教都管用，大毛以他十九年人生最認真的態度，駕駛着坐駕，猛見偶像的車子急剎，他毫不猶豫，一大腳踩下，至於坐在後排，沒系安全帶的三毛，一腦袋撞上前排椅背，算個事嗎？
Q5嗡嗡低鳴，雪亮的車燈刺透雨幕，就在車頭前方，五六米的距離上，一條模樣的人影拄着一根拐棍，微微哈着腰，站在那裏。
濃重的雨幕里，即便有雪亮的車燈光束穿過，但五六米外的景物已經看不真切。
Q5低鳴，車裏的人一動不動，羅家雄雙眼發直，喉結蠕動，許好影雙手緊握成拳......三秒，“噓”陸三祥吐出一口氣，“這就來了啊，嘖，還真是急性子啊，死胖子，咱們距離渚水橋還有多遠？”
“三......三百多米。”羅家雄牙齒有些打顫。
“喔糟......只有三百多米了，早不說一聲。”陸三祥狠狠瞪了一眼羅家雄惱怒地抱怨了一句。
“不是你說的，一百米停車的嗎？我，我看着導航呢，誤不了事。”
“現在怎麼辦？”許好影急急問道。
“呵呵，呵......莫急，等等看......三百米，嘖，傳聞果然不可靠啊，呃，對了，周老哥也不可靠啊，或者......是暴雨助長了這些鬼東西的氣焰。”
“確定是那些東西嗎？”許好影再問。
“應該是的吧......對啊，這問題應該是死胖子來回答，靈魂感應啊，神技那......死胖子......”
“叫胖子，不要死死死的，不吉利，那個東西，就是那種東西。”
“你真能感應到它們？”陸三祥雙眼閃閃放光。“快，找找附近還有沒有其它的了？”
“沒有，就它一隻，放心，天氣似乎對我的感應能力沒有影響，只要再有這種東西闖進我的周圍一百米內，我就能感應到，不過，只是一個模糊的感覺，似乎無法鎖定它們的具體位置。”
“哼哼，那你之前怎麼沒有感應到它的存在？”
“切，之前，胖爺在專心開車，沒有啟動靈魂感應，感應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