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勞力士
“這是我同學，她一個人在宿舍獃著無聊，我特意帶她出來玩玩。”千玫言笑晏晏。
愛卿微微低頭，身體緊繃，規規矩矩地坐着，不敢說什麼話，也不敢吃東西，只是時不時喝口茶水。
其實千玫這話的真正意思是：她單身呢，你們哪個看上眼了，可以把她收了。
一時間，她還倒挺佩服千玫的業務能力，果然是抹黑滾爬兩年，得到的經驗。
之前千玫說：“我要趁年輕，多利用資源，想辦法發展自己的事業，開個店什麼的，30歲前功成身退，再也不管那些臭男人，說不定我還能找個好人嫁了！”
愛卿只覺得她不現實，不過現在看來，憑她的能力，她離她的願望確實不遠了，而且，她真的能做到。
包房裏，他們這一桌的幾個男人確實都有三十五以上了，樣貌也都還好，畢竟，有錢人怎麼看都不會丑的。
千玫口中的大叔個子不高，但不猥瑣也不油膩，這時候千玫正貼在他耳朵旁邊說著什麼，他放聲大笑，那笑容卻是極真實的。
愛卿想，有錢人找小姑娘，可能就是為了有人哄，滿足自己的成就感吧。當然，這只是她想的。
酒過三巡，幾個男人都帶着薄醉感，大叔還起鬨說：“走，我們去唱K！”
愛卿拉了一把千玫的衣服，輕輕搖了搖頭，表示她想回去了。
千玫為難，剛好有一個稍微年輕點的男人擺手說：“我不去了，我送上官小姐回吧！”
此話一出，那就代表他看中了愛卿。
愛卿心裏“咯噔”一下，她小心地抬起眼睛，但只看見了一個勞力士手錶和一片黑色衣料——勞力士先生來到了她的跟前。
“我有點醉了，你扶我一下好嗎？”他低聲說。
愛卿急忙又拋給千玫一個眼色，千玫也無可奈何，只好撇了撇嘴，表示你自己看着辦。
自己看着辦啊......愛卿快速地想了幾個借口，比如說什麼我今天來大姨媽呀，我有乙肝啊，會傳染啊，我是基督教啊什麼什麼的。
“你別怕啊，我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不會怎麼你的。”上車之前，勞力士先生輕輕地笑了。
愛卿尷尬，沒想到她那麼喜形於色，一眼就被別人看穿，不過她還想再裝一下淡定，“沒事，麻煩你把我送到學校西門。”
汽車緩緩前行，愛卿和勞力士先生坐在後排，他們中間還空着一個人的位置，她不敢說話，也不敢玩手機，只得看向車窗飄灑的雨水。
“你是學美術的吧？”
她正襟危坐，點點頭說：“我畫油畫。”
“油畫好，我最欣賞學美術的人，有涵養有氣質。”勞力士先生慷慨地誇獎，他側頭枕在椅背，直勾勾地看着她說：“你喜歡看電影嗎？我在家裏打造了一個小影院，很漂亮的，一進去，外面什麼聲都聽不見，帶你去見識一下？”
愛卿又不是傻子，不可能聽不懂，她微微笑了笑說：“宿舍十一點就鎖了。”
“沒事。我家房間很多，還有保姆煮宵夜給你吃。”
“不用了，我在外面睡不慣。”
勞力士先生倒是不急不惱，他接著說：“好像學美術要花很多錢的吧，你呢，有沒有困難哪？有的話跟我開口，我樂意支持你。”
愛卿尬笑，“不用了，您真是太客氣了。”她還是一副拒絕的姿態。
勞力士先生沒有勉強，一路把她送到了學校門口，遞給她一把車上用的長傘，和一張自己的名片。
“微信也是這個號碼，加我的時候備註你的名字，隨時都可以找我。”
愛卿捏着他的名片，踩着雨水回到了宿舍，老老實實地接受舍友A、B的盤問。
“看來你啊，還是放不下身段，做不到那就算了，只能接受現實咯！沒人非得追求夢想，只是有時候，去探一探自己見識不到的境界也挺好的，就像上流社會。”舍友A感嘆。
舍友B寬慰：“其實做美術老師也挺好的，說起來底氣硬，要麼去畫廊當畫家也不錯，你不是有人邀請了嗎？”
“底氣硬能硬得過有錢人？碰到一位好哄的主，給你辦個畫展分分鐘的事，還能給你資源，帶你走紅，比苦苦熬着來得多快啊！”舍友A立即反駁。
“哎呀！卿卿本來就不是愛慕虛榮的人，那種委屈求全的做派不適合她......”
愛卿始終沒出聲，她倒覺得現代的女大學生張口閉口都是錢，那並不是拜金，而是提前為自己謀划，因為，她們想到了離開學校，步入職場的時候會更殘酷。
細想想，做美術老師、簽約畫廊、乃至從事油畫修復，這些工作都是還可以畫畫的，只是單調且平庸，離她想要出名、成為大畫家的願景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該放棄那麼不切實際的願景嗎？還是接受命運的安排？亦或者，她要為自己拼一把，委身求榮？
她壓抑了，一個晚上翻來覆去、睡不安穩，第二天是周末，她也不想去做兼職了，只因，她要好好考慮清楚。
勞力士先生的名片還在她包里放着呢，她在宿舍喝完一排酸奶后，狠了狠心，加了他的微信。
“您好，我是上官卿。”
因為千玫介紹她的時候，沒有說真實名字。
兩個多小時之後，勞力士先生才同意好友申請，並回道：“今晚來四葉壽司吃飯。”
愛卿沉思許久，最後還是發送“好的”兩字。
死就死吧！總好過坐以待斃！
更何況，她查了查勞力士先生的百度百科，資料顯示他未婚，而且他這個人的性情也還好，看起來不像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倘若她識趣點，到時候被甩了也不會太難看。
冒着“必死無疑”的風險，愛卿打車到了“四葉壽司”，一間人均一千元的日料店。
從她被一個助理接進去、進了包間入座、等待上菜的幾個過程都還好，直到勞力士先生推開那扇日式的推拉門，她的心跳開始加速。
勞力士先生遞給她一個禮盒袋，“來晚了，去給你買了個小禮物。”
愛卿惶恐，雙手接過並說謝謝。
勞力士先生說話的語氣好像甄嬛傳里的陳建斌，緩慢卻有氣勢，他說沒事，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