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拜山拜的不是山
遇上一個如此煩人的人，怎麼辦？
尚飛想了想后，決定滿足他的好奇心。
與其讓他說個不停，讓我心煩，還不如讓我說個不停，解解旅途的悶。
“你問我太詳細的東西，我也說不好。”
“說不好，不代表沒的可說。”
“亞仙界為何會與凡間相連，甚至可以逆向而行，由仙入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是千年前神戰後慢慢發生的事。”
“一位劍神落到了亞仙界中，借他人之身掀起風雨……嗯，他確實掀起了‘風宇’。”
“如今的神皇風宇，那時還只是一個從凡間飛升來亞仙界不久的小子，但卻憑着神子之力，擊敗了劍神，最終於自己的愛侶一道重歸神界。這便是神戰。”
“自那之後，許多東西悄然變化，亞仙界降臨人間，與人間連接。”
“變的不僅是這些。不知什麼原因，亞仙界的地理生變，仙人們的力量也生出變化，不同於先前。”
“變的也不僅是亞仙界，人間好像也因此變化，修武之術，境界實力，等等一切都變得與千年之前不盡相同。”
“至於如何不同……千年前無我，我無從對比，自然不知。”
“如今的仙界，分為五方天地……”
“你想得簡單些，便當是一國分五州，能理解吧？”
“五方天地，一為太平原，居於亞仙界中央；二為千山，位於亞仙界北天；三為赤海，位於亞仙界南天；四為劍池，位於亞仙界東天；五為幽谷，位於亞仙界西天。”
“雲氏所在，便是劍池，方圓兩千餘萬里，有仙門二十八門，仙人千餘。”
“亞仙之境，可分十階，十階之內再分兩境，一為小成，一為大成。”
“小成者，初成仙人也，御風而動，乘風而行，逍遙天地間。”
“大成者，再為三境九階。初入為一境，稱初境，得一山之力。”
“初境三階，對應三山。得三山之力后，可入下一大境，其名大地。”
“大地者分三小境：雲水、山嶽、雷鳴。”
“越雷鳴境，便到蒼天三境：萬里、無邊、天外。”
“你莫細問我諸境諸階如何，我只是神武巔峰的境界，不知仙人境界詳細。”
他一路行，一路說，也不給風小辛發問的機會，此時說完，風小辛正要發問，他卻指着前方道：“前方仍是月離山，依仙規，我等當落下行拜山之禮。”
“什麼地方？”風小辛一臉驚訝。
尚飛道：“月離山，月離門。”
怕風小辛不知，又解釋道：“乃是神皇風宇出身之地。”
風小辛一陣激動。
月離門？
父皇出身之地？
先前便說有機會定要到這裏看看，不想轉眼之間，便已然到了這裏。
他望向前方，只見山峰高聳，遠遠望去，可見諸峰之上宮殿林立，氣派萬千，真有幾分仙意在其中。
長劍破空，轉眼到了諸峰近前，速度漸漸慢下，最後凝在一座高峰前方不動。
峰頂有一座極大的宮殿，此時，許多人自宮殿之中走出，恭敬立於兩側，一位老者在數十人簇擁之下走出殿外，望着高空中的飛劍，拱手一禮：“月離門門主呂守業，見過仙長！”
尚飛拱手還禮：“不敢當。晚輩非仙，乃仙家門客，來凡間辦事途經貴地，依仙規拜山。”
“仙長請。”呂守業道。
尚飛踏劍緩緩落下，來到大殿前，周遭諸人紛紛恭敬垂首，呂守業則只是微笑點頭致意。
尚飛下了劍，風小辛急忙攜着蛛兒一起跳了起來。那飛劍一閃不見。
呂守業問道：“敢問仙長仙鄉如處？”
“劍池雲氏，尚飛。”尚飛答道。
呂守業道：“先前也曾有一位劍池雲氏的仙長來過，仙長可知？”
尚飛知他有試探之意，便道：“應是雲清池公子。”
呂守業微笑點頭：“正是。”
風小辛心中一動，問道：“敢問呂門主，雲仙長當時身邊是否帶着一位凡間女子？”
呂守業道：“只有一位仙子相隨，說是雲氏的小姐，卻未見凡間女子。”
風小辛一時激動，呂守業問道：“不知這位仙長如何稱呼？”
尚飛道：“他不是仙家人，乃是凡人。小姐要見他，因此派我來凡間將他帶去。”
呂守業點頭微笑，衝風小辛道：“恭喜。”隨即又道：“仙長請隨我來吧。”
他大步向前，引着三人下峰而去，其餘諸人跟在後面，腳步整齊如一，表情恭謹，不發一聲，規矩得很。
風小辛好奇地打量四周，看個不停。
此處景色倒是極佳，但再佳也沒神上界佳。
此間天地靈氣極濃郁，甚至有道道仙氣盤旋隱藏其中，但再如何，終也不可能強過神上界。
風小辛只是想多看看父皇年少時所居之地而已。
娘親常給他講父皇和她少時之事，因此他對月離門內景物人文都印象深刻。此時一路行來，每看到一處，便忍不住發問，好與印象中的月離門對應。
他雖是凡人，但如今已得進入亞仙境資格，將來必能成仙，所以呂守業對他倒也客氣，有問必答。
聽到那些過去只出現在娘親故事裏的風景地名，風小辛心裏激動無比，有一種親身遊歷傳奇之地的感覺。
蛛兒不明白他為啥這麼興奮，但見他高興，便也跟着開心。
風小辛問來問去，倒省了尚飛不少事，他只是跟着前行，不用沒話找話地與呂守業聊天，心裏覺得極是輕鬆。
此時風小辛的多話，便不再令他覺得煩人。
一路下了峰，一行人向東而去，邊走邊聊，漸來到了東邊一座峰前。
“此處便是東望峰。”呂守業道。
風小辛抬頭看着那山峰，好一陣出神。
雙親自小在這裏長大，在這裏經歷種種磨難，共享種種歡愉，一步步踏上仙途，回歸神界，終成正果。
那慈祥的大肚子峰主呂劍先，那喜歡與兩個弟子胡鬧的居無行，還有那些發生過一樁樁或驚心動魄、或溫馨感人之事的山間各處……
東望峰前，有人駐守。
此時，駐守者帶隊向前，恭敬相迎，而呂守業則帶着諸人來到山門處，向著那高峰拜下。
尚飛亦虔誠拜倒，向著那座山峰叩首。
風小辛一時出神呆立，蛛兒見他不拜，便也站着。
尚飛心裏一急，心道你這小子好生麻煩！
抬手以一道真氣牽引拉動，風小辛身子一晃被他拉得跪下，蛛兒這才跟着跪下。
看着諸人一同拜山，風小辛心裏只覺一陣激動。
他知道他們拜的不是山，而是自己的雙親——如今居於三界之上的武皇夫婦，曾改變了月離門，甚至整個離國命運的神。
他面對那山，重重叩首，心裏念叨着：父親，母親，兒子昔日不懂事，讓你們操心了。你們放心，兒子經此一番歷練，已不再是莽撞少年。總有一日，兒子會靠自己的力量重新回到你們身邊，一同平滅天魔之災！
叩拜之後，諸人起身，呂守業問道：“仙長是否要上峰，參觀真仙故居？”
風小辛搶着道：“那自然是要去的！”
尚飛側頭看他，風小辛低聲道：“不去豈不是白來了一趟？”
“如此便叨擾了。”尚飛向呂守業道。
呂守業笑：“這是本門榮幸。”
他向前而去，三人在後相隨，而其餘人則在峰前止步，恭敬地侍立一旁，並不跟着上峰。
一路上峰，風小辛邊走邊問，呂守業則一一解說：
哪裏是真仙修行之地，何處是真仙休息之所，當初風宇真仙與辛雲兒真仙兩人，又常於何處遊玩，怎樣同修大道。
風小辛只聽那些地名，然後與心中記憶相合，於是，便在腦海之中構出了一幅當年圖景。
他隱約自那些景物間看到了一對少男少女，攜手一處，或嬉笑，或哭泣，或一道向前。
至於呂守業講的那些傳說，他卻只一笑置之。
那些關於他父母的傳說，他根本就沒聽母親說過，所以自然不過是杜撰出來的故事。
旁人不知，他身為二人之子，如何不知？
旁人聽得新奇，他身為二人之子，又哪會感興趣？
不知不覺，在呂守業帶領之下，三人看遍峰上諸景，拜了風宇故居之後，緩步下山。
風小辛忍不住問：“敢問呂門主，此峰峰主呂劍先前輩，後來如何？可曾成仙得道？”
呂守業道：“人間千年，只風宇與辛雲兒兩位真仙得道飛升，真的入了仙界。家祖雖入了亞仙之境，但因為得道過晚，已於六百年前逝於亞仙境。”
風小辛一時驚訝，急忙恭敬一禮：“呂門主原來是呂峰主後人，失敬。”
呂守業笑笑，道：“千年以來，入亞仙境者不乏其人，但那終非真正的無上仙道。家祖曾說過，凡人稱亞仙為仙，但亞仙其實不過是更為強大的凡人。只有登入仙界，才能成就真仙之身，才能長生不滅。風公子與風宇真仙同姓，名中更有辛雲兒真仙姓氏，也許冥冥之中有大機緣，進入亞仙境后，可不要就此自滿，當更加發奮才是。”
風小辛心道我告訴你我是他們的兒子，你信不信？
表面上急忙點頭稱是。
燭蛇在神國中笑：“用你啰嗦這些有的沒的？我家主上正是武皇之子啊！”
尚飛急着要走，剛想開口告辭，風小辛卻又道：“聽聞月離門中有一處秘境，晚輩能否去看看？”
尚飛皺眉：“山已拜過，咱們該上路了。秘境是月離門重地，豈能容外人亂闖？”
呂守業卻一笑：“風公子既然想看，便去看看吧。能親耳聆聽神主教誨，也是好事。”
尚飛想要推辭，風小辛已問道：“四道關秘境之中的神主，可還是當年那三位？”
呂守業微微一怔，隨即道：“風公子說錯了，秘境之中，只有一位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