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十死無生
對於一柄鎚子而言，能有個鎚子用已經算是物盡其用了。但陳語不太明白的是：岳寒蟬為什麼要在這種頗為緊要的關頭給自己一柄不足尺長的小鎚子？
“除了死沉之外，我實在找不到這東西有什麼其它特殊的地方。”陳語有些勉強地將手臂重新抬了起來，看着手中那柄不知材質的小錘有些挑眉。
岳寒蟬卻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無良笑意道：“小子，打過鐵嗎？”
陳語一楞，而後很誠實地搖了搖頭：“沒有。”
岳寒蟬不急不緩地幽幽開言道：“老爺子我雖然也不喜歡干那苦活兒，但跟鐵匠那悶葫蘆呆久了總歸會了解一些這方面的事的。作為神兵閣曾經的長老，鐵匠本身實力自不必言，在煉製靈器一事上更是頗具天賦。但後來他之所以暫離神兵閣選擇委身於我那裏，有兩個很重要的原因。其中很關鍵的一點，就是鐵匠對於鍛造這件事的偏執程度已經遠超常人的想像了。”
陳語有些不解其意：“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他說這是唯一能讓他有天人合一之感的事，至於為什麼叮叮噹噹地砸東西能有那種感覺，我便不得而知了。只是是想以此來告訴你一件事：鐵匠很喜歡鍛造東西，其中也包括人類的軀體。當然，你可能是他曾經唯一試驗過並僥倖成功的一次先例，不過對於他的極限而言似乎也還遠遠未到，這也是他自你離去之後便苦心製造這柄鎚子的原因。”
岳寒蟬說著看了一眼陳語手中的鎚子，而後又雙眼地看着陳語道：“鐵匠希望這能成為你身體第二次強化的一次契機，更確切地說是在你迎來那次契機時為你爭取一定的時間。但一旦在那時限之內你並未能完成你應該做的事，後果恐怕會相當凄慘。”
陳語沉默了片刻，卻並沒有再探討這個問題，只是一邊將那柄鎚子收入蠱毒蠆盆一邊看似無意地追問道：“你剛才說鐵匠前輩暫離神兵閣有兩個原因，醉心鍛造既是其一，那還有一點又是什麼？”
岳寒蟬聽陳語問及這個問題時神色微有些變化，但很快卻又靠着多年來的城府掩飾了過去：“似乎是涉及到神兵閣的那位閣主吧，具體情況他不願意言明，我幾次套他的話也沒有成效，最後也就不再多問什麼了。”
陳語再次挑了挑眉毛：“說起來那位閣主確實很神秘啊，我甚至連他的名姓都還不知道。”
岳寒蟬聞言嗤笑一聲道：“整個神兵閣當中估計都沒誰知道，你不知道還算新鮮？”
陳語聞言一愣，眉頭更是不自覺地鎖了起來：“連個名字都保密，至於嗎？”
岳寒蟬撇了撇嘴道：“誰知道呢？我估計鐵匠那傢伙不願意呆在這兒應該也有關乎他的原因。只不過如今神兵閣的總閣正值生死存亡之際，這才不得不再次趕回來罷了。”
“是么，還真是越來越熱鬧了……”陳語骨子中或許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但真當熱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其實也很棘手。
“下月初一那天大部分神兵閣的人不會露面，但會以各自的方式來固守這份基業。老爺子我雖然不是神兵閣的人，但看在鐵匠的份兒上總得裝出副我也在乎的樣兒來給神兵閣的人看。至於你個小兔崽子到時能不能幫他們撐過這一關，那就不關我的事了。”岳寒蟬倒是依舊一副洒脫的模樣，看來對這場災難並不是特別關心。
陳語嘆了口氣：“所以我到時到底該怎麼做？包括你留下的那把鎚子又該怎麼用？總不會是讓我自己砸自己吧？”
岳寒蟬站起身來打了個哈哈：“方法鐵匠已經記載到鎚子當中了，到時自己去體驗一下吧，據說很刺激的喲。”
陳語因此而嘴角略微抽搐了幾下：“行吧，雖然感覺又要被你坑了，但讓我現在就罵你似乎還真張不開那麼做，畢竟我是個講道理的人。”
“我呸！老爺子我費盡心血地給你造了這東西，你憑什麼還罵我？！”
“這不都是鐵匠前輩做的嗎，關你啥事？”
“呃……我督促他造東西也很累的不行嗎？算了，懶得跟你矯情，自己到時看着辦吧。要是這次過後你還能活下來的話，別忘了跟我孫女完婚就是了。”岳寒蟬說罷頗為洒脫地轉身離去了，連半句多囑咐陳語的話都沒有。
陳語看着岳寒蟬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沒有送的意思，總覺得自己一旦出去就真有些再不相見的訣別之意生出了。
“現在是不是應該研究下這東西了？”陳語喃喃自語着再次將那柄外形普通卻沉重異常的小錘拿在了手中，微然以千鈞氣灌注其中時才有些詫異的發現，本應更為沉重的鎚子竟是因此而變輕了些許。
而且隨着千鈞氣越來越多的灌注，這種情況也在變得越來越明顯。
“還真是邪門兒的東西，不知道使用的方法又會是怎樣的。”陳語眉梢一挑仔細感知着鐵匠在其中所預留的一絲氣機，在大致將其解析完畢之後，陳語的嘴角已然不自覺地抽搐了幾下。
“人生已經如此艱難了，你們居然還要給我增加這麼大的壓力，過分了啊！”
陳語有些不甘地仰面怒吼着，希望能夠以此來發泄一些心中的無奈之意。但就在其剛剛吼叫完畢之後，卻發現神兵閣的閣主正面露詫異之色地站在門口看着自己，想來是剛到此處便見到了陳語有些癲狂的一幕。
陳語見此情景頗為有尷尬之意生出，在不動聲色地將那柄小鎚子收起來的同時，更是面露一絲歉意笑容地對其開言道：“不好意思啊閣主大人，讓您見笑了。”
閣主倒是並無超么嘲笑之意，只是略帶詫異地看了看陳語眼前被砸為碎片的桌案道：“陳語小友，你這是心情不好嗎？”
陳語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早上靜修時略有不慎這才無意將其毀掉的，還望閣主您不要見怪陳語。”
閣主聞言微然搖頭道：“小友你言重了，一張書案而已，老朽又怎麼會因此而責怪於你？我只怕是我照顧不周將你給怠慢了，你這才有方才之態。”
“沒有沒有，真的只是修鍊時不甚順暢所致，跟您乃至神兵閣都毫無關係的。”
“呵呵，年輕人勤於修鍊自然是好事，但也不必太過急躁了。循序漸進才是最好的修鍊之道，對小友你基礎的穩固也是極有幫助的。”
“是，遵閣主大人的教會小子必當謹記便是。”
兩人各自客套寒暄了一陣之後，閣主這才神色稍有凝重地看着陳語道：“小友，昨日你我二人商談之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陳語故作一絲為難之色道：“此事我思忖再三，還是覺得自己實力低微不足以稱其職。但一來這是閣主您誠意相邀，再則您昨夜拿出的東西也實在頗具誠意。若閣主大人不棄的話，陳語倒是也很想竭盡全力地去嘗試一下。只是如果到時事情依舊未果，還望閣主不要因此而太過失望就是了。”
“呵呵，小友你能答應老朽的請求已經頗為難得，老朽代表整個神兵閣感謝你的大恩大德了。”
閣主說罷便想躬身施禮，不過陳語立時便很自然地將其打斷了：“在那之先，陳語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閣主大人您務必要滿足在下。”
閣主因此而一愣，之後卻是很快便微然點頭道：“小友你但說無妨，只要我神兵閣做得到，定然滿足於你便是。”
陳語嘆了口氣道：“是這樣的，小子這幾天修行一直頗為不順，又礙於客居貴閣不敢太過造次，所以其實修行進度上是頗有些打折扣的。如果可以的話，還望閣主能找個比較清靜且不易被破壞的地方給在下，也好讓陳語能在這幾日之中養精蓄銳以待天災來襲，不知閣主大人可能應允嗎？”
閣主聞言面露了幾分詫異之色：“小友修行之術的威力居然如此之大嗎？看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句話果然不是虛言。”
陳語很是謙遜地一笑道：“倒也談不到，只是修行法門略有些怪異而已，給閣主大人您添麻煩了。”
閣主搖了搖頭道：“不妨事的，扶持晚生後輩本就是我們這些垂暮老朽應當做的事，更何況小友你此舉為的又是我神兵閣，這點小事老朽還是能替你辦成的，請隨我來吧。”
“如此說來，陳語便多謝閣主大人了。”陳語禮節性地笑了笑，跟着閣主一同朝屋外走去了。
一路上陳語也無心觀看周圍的諸多新奇建築，只是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地隨着閣主的步伐往前走着。直到走到一處頗為偏僻靜謐的所在時，兩人才一同止住了腳步。
閣主抬手指了指角落中一扇頗為低矮的木門道：“小友，此處你可還滿意嗎？”
陳語看了看眼前的木門，略帶幾分好奇之色地看着閣主道：“閣主大人，我看此地雖然清靜，但這門……似乎並不是很結實啊。萬一小子一時不慎力量再次外泄，不又毀了您一樣物件嗎？”
閣主聞言卻是朗聲大笑道：“小友，你若真能毀了此門，老朽倒還真是佩服得你五體投地了。不瞞你說，此門實為我神兵閣中先輩遺留的一樣靈器，只不過其作用太過古怪且有些麻煩，這才不得已將其隱沒於此的。不過在我想來，這跟小友你所要求的修行之所倒是頗為符合，這才將你領到了這扇門前。”
陳語有些詫異地一挑眉道：“哦？這居然還是件靈器嗎？不知這扇門叫什麼名字？”
閣主微眯雙眼看着那扇頗為不起眼的低矮木門，口中一字一頓地輕聲道：“此門，名為十死無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