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十七章

轉眼間,陳靖安迎來了婚後的第二個生日,幾天前大學同學便開始輪番轟炸向其邀約,他都找借口一一搪塞回去。

畢竟現在不在一個生活圈子裏,聚到一塊也都是回憶以前那些事。屬實是沒意思,人總得向前看不是?

陳靖安並沒有把生日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大都不在意這些形式,也就他家媳婦兒,小姑娘一個,該有的儀式感得安排上。

他這麼想着,往家去的速度也提了上來,好奇今年的生日禮物。

車開至大院門口時有四個人聚上來截他,陳靖安猛踩剎車停下,這才看清來人,幾個大學同學,周念禾也在其中…

他瞬間擰起眉,嘆了口氣,開門下車,幾個人手裏高舉起大包的食材,“su

p

ise!生日快樂!”

有人上來勾住陳靖安的肩膀,“走着!今兒家宴!”

陳靖安勉強勾起一側嘴角,看視線掃過後面拎着蛋糕的周念禾,微微蹙起眉,“你們怎麼來了?”

他有送客的意思。

老同學有些尷尬,側身跟他使眼色,“差不多得了啊,都是朋友。”

陳靖安垂眸哼笑,難掩陰惻,“我上次說的夠清楚了。”

朋友打圓場,“過生日的日子,你收着點脾氣。”

一抹戾氣在陳靖安眸中閃過,他拍了下朋友的肩,“走吧,進去說。”

來都來了,總不能叫他們在外頭耗着。

再者,自打他調回沈城就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借這機會把話說清楚也不賴。

陳靖安從門衛大爺那拿了快遞扔到車後座,幾個人隨着上了他的車。

到家后‘烤冷麵’跑出來迎接,陳靖安抬手抱在懷裏摸了摸頭,朋友震驚,“你還養上狗了。”

他不冷不熱的,“媳婦兒養的。”

“……”

這話撂的大家都有點尷尬,搭話的人打圓場,“柯基是可愛。”

陳靖安眼皮都沒抬一下,“你們隨便坐。”

隨後到后屋拿狗糧喂‘烤冷麵’,相比起來,他老婆的狗更重要一點。

幾個朋友也沒閑着,手裏都提溜着食材。周念禾一如既往的賢惠姿態,自作主張的到廚房備菜,其餘三個男人把她誇的天花亂墜。

畢竟同窗多年,周念禾又是女神級品相,他們對她總是帶着層柔光濾鏡。

人總是樂意去接受他們習以為常的事情,從前陳靖安與周念禾金童玉女,縱使愛情不復存在,他們也希望倆人能夠友誼長存…

陳靖安喂完狗子出來幾個人已經自助的在餐廳擺弄上了火鍋底料,新鮮的食材清洗乾淨擺放上來,有人喊周念禾,她應聲,說要再做一個菜。

幾個男人在餐桌開酒先喝,招呼陳靖安一起,他徑直走到廚房,“出來吃火鍋吧,南梔不喜歡有人進家裏廚房。”

這話…絕妙。

周念禾牛肉切了一半,菜刀停在半空中落也不是放也不是,看着他奚落的目光,顫抖着咬牙吞下委屈。

她輕輕“嗯”了聲,放下手裏的活洗了把手又擦凈,對着陳靖安乾笑了一下,走出廚房。

大家不知道他倆的小插曲,自揣以為是陳靖安主動把周念禾叫過來吃飯,還低聲調侃了幾句。

陳靖安滴酒未碰,在大家熱鬧之餘突然起身,眾人皆是一愣。

他率先開口,“今兒謝謝哥幾個來給我慶生。”

說這話時他一本正經,頗有官僚那一套。

“往後有事開口我陳靖安能幫一定幫,但是吃飯聚餐這事兒就免了。”

他直言不諱,“這頓就當是咱們的散夥飯。”

“你這是要跟哥幾個斷交?”

有人不樂意,酒瓶子往前一扔,直接質問起來。

陳靖安不卑不亢,“是。”

“艹…”

大家對此表示不解。

陳靖安這話是逐客令,誰都不痛快。

周念禾倍受打擊突然站起來,仰着頭舉起酒瓶往嘴裏灌,喝完用手背擦了一把嘴,眼含哀怨的看着陳靖安。

有人拉着勸,有人念叨陳靖安絕情,他冷眼旁觀着這場鬧劇宛如一個外人。

周念禾放下酒瓶,大聲質問,“陳靖安,你就不想知道當年是誰逼迫我做的偽證么?”

幾個人噤了聲,這事兒一直是禁忌,誰都不敢在陳靖安面前多嘴。

現在周念禾主動提出來,陳靖安已然是冷了臉。

“這些年你恨我怨我,和我分手,又結婚…你想過我么?”

她低低啜泣,細數過往。

“陳靖安,我現在告訴你,逼着我讓我編故事的人,就是你偉大的母親,葉晚棠女士。”

幽深漆黑的瞳孔終於泛起波動,他輕問一句,“你說什麼?”

不是沒聽清,是太震驚。

“是你媽找我,叫我去做偽證。”周念禾咬牙切齒的複述當年葉晚棠的侮辱,“她告訴我,如果我不去立馬讓我捲鋪蓋回家,我弟、還有我們全家她都要搞。”

她落了一滴清淚,一如當年美艷,“她可以一邊扮演你和藹的母親,一邊在背後陷害你哥侮辱你女朋友,好叫你繼承你們家的大統!”

周念禾越發激動,哭訴中滿是崩潰,“你有一個多好的家庭多好的母親啊!她替你鋪路的同時還能毀了她看不上的女友…”

“然後給你找一個家世好的,合適的安排上,”周念禾仰頭大笑,滿是鄙夷,“關鍵你還特么的受用着…哈哈哈…最後惡人只有我一個!”

她說這話時怒拍自己胸口,似要把所有委屈與憤懣拍散。

混亂中陳靖安手機響起又停下,陳靖安咬着貝齒盯着周念禾發瘋痛哭。

她說的話,他是相信的…

陳靖平並非陳解之與葉晚棠所生,他是陳解之婚前與前女友的孩子,陳家為了臉面叫葉晚棠認了下來。

這事兒也是陳靖安讀初中時無意間得知,當時他們兄弟提早放學到家,陳解之與葉晚棠正在爭吵並未察覺到他們二人的動靜。

母親直接吼出一句,“我幫你養着和陳靖平不算!還要忍受你和他那個媽藕斷絲連么?!”

當時大哥直接捂住了他的耳朵,可他清楚的感覺到了哥哥的顫抖…

也是那天開始,陳靖安事事不與陳靖平爭,最抓緊的事就是早早離開北城。

或許,正是因為他的無條件退讓讓葉晚棠失去了僅有的安全感…

所以她趁着陳家有難下了狠手,為陳靖安掃清障礙,也把她看不上的周念禾套進去,一舉兩得。

從一個母親的角度,她如此抉擇倒也算合乎情理了。

周念禾瘋狂灌酒,心中的苦終於得到了宣洩,最後酩酊大醉,倒在了餐桌上…

除了陳靖安,幾個男人也都醉着,便也沒動地方,直接在他家住下。

周念禾被抬到了客房床上,剩下的留西屋睡大炕。

陳靖安蹲在外頭吹冷風抽煙,當年的疑點終於解開,他並未覺出輕鬆來,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存在害了大哥…

遠在北城的南梔並不知曉陳靖安的哀傷,她在為它沒回自己電話而惴惴不安,鬼使神差的又點進了周念禾的朋友圈。

最新一條,簡簡單單四個字:

生日快樂

配圖是在火鍋和生日蛋糕。

那桌布還是南梔親手買的…

她在他家裏,看圖片應該不止有她,南梔不知該是高興還是難過。

所以他沒接電話是和‘老朋友們’在過生日,那不回電話呢?這麼久過去了,他又在幹嘛?

美酒配回憶,追當年往昔?

陳靖安抽完一支煙忽而想起自己的小媳婦兒來,她好像…有打電話過來。

手機上的未接來電赫然醒目,他當時心思混亂,並未接聽,如今撥回去,也是好久才通。

謊話信手拈來,“我那會兒訓練來着。”

他本能的不想她知道這些不好的事情。

“……”

南梔不咸不淡的答,“嗯。”

她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忙完了么?”

陳靖安輕“嗯”一聲,“忙完了。”

“好,生日快樂。”

她軟軟的祝福,聲音有些發涼,“你早點休息,我先睡了。”

“嗯。”

電話掛斷。

南梔垂着頭,視線落在周念禾的朋友圈上,訓練么?

她在黑暗中露出苦笑,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下來,為什麼對她撒謊呢?

她是不是應該高興,他還願意說謊話騙她…

陳靖安心下煩躁,並未察覺出南梔低落的情緒,他只是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他又點了一支煙,燃盡之後在手機上叫車,這還是南梔教給他的,以前不會用來着,還真是挺方便。

叫完之後他進屋去,把幾個人叫醒,這會兒應該都醒酒了,沒必要住在這。

再者就是他不想周念禾住在家裏,他畢竟成了家,單身女人留宿並不體面。

他輕敲客房門叫醒了周念禾,她懵懂着一雙哭腫的睡眼,美麗嬌俏。

陳靖安站在門口並未進去,冷冰冰的問話,“醒了吧?”

“嗯…”周念禾坐起來,整理了下衣服,“你進來吧。”

“行。”

陳靖安走進去坐到沙發上正對着她,“咱倆談談吧。”

“好。”

他點起一支煙,“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往後也好好過自己日子,咱們…還是別聯繫了好。”

“……”

周念禾顫着聲音詢問,“陳靖安…這就是你給我的答覆么?”

她的水眸輕顫,滿是失望。

陳靖安擰眉,“周念禾,別說我已經結婚了,就算我不結婚,我們也可能會因為各種原因分開。”

“你很愛我不是么?”她質問着,宛如棄婦一般。

陳靖安面不改色,“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他不否認自己曾經對周念禾的感情,她美麗冷艷又自信驕傲,面對生活的窘境依舊活得朝氣堅定,他是欣賞她的。

“陳靖安…我們本該有更好的未來的…”周念禾掩面痛哭,“我們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這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他與周念禾,並不合適。

他們倆人都太要強,在一起也是兩敗俱傷。

“周念禾,你並沒有損失。”

陳靖安不咸不淡的吐出這句話,周念禾抬頭望向他,聲淚俱下,“我損失了你,損失了愛情!這還不夠么!”

陳靖安嘆了一口氣,“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得到了想要的事業,”

他頓了一下,有理有據,宛如一個說話吐字的機器,“沒有這些選擇,你的弟弟不會出現在北城軍區里,你也不會得到軍總的工作,不是么?”

陳靖安無視周念禾頃刻暗淡的目光,“你從一開始就做出了放棄愛情的選擇。”

他站起身微微笑道,“所以,周念禾,你一點都不虧,做人,還是別太貪心了。”

他還是那樣溫柔,那樣…冷情…

周念禾心灰意冷下來,陳靖安的目光不會再為她多停留一秒了…

他們是真的,錯過。

像落幕的青春電影一般,總是遺憾收場。

他們互不相欠了…

叫的車過來,陳靖安特意去門口登了記把車帶進來,他這人看起來粗枝大葉,卻是骨子裏的細緻,對誰都體貼用心。

他把幾個人送上了車,剩下的路他們分開走,再無瓜葛…

鬧劇落幕,青春散場。

陳靖安也終於不再對過往有所依戀。

從前放不下的,是夢想,是同窗情誼。

如今已有一人為他填上遺憾,足矣。

陳靖安第二天上班才想起南梔的禮物來,快遞盒子拆開,一塊幹練的黑色機械手錶,他這個媳婦兒出手向來闊綽,是有點小富婆氣質在身上的。

他把表拆開直接戴到了手腕,還拍下照片發給南梔。南梔此時正在家裏‘噼里啪啦’敲字寫論文排解,消息發過來時她掃了一眼,關機。

陳靖安發完圖片便開車上班去了,小姑娘眼光很好,純黑色手錶腕帶很適合他。

他不時會看一眼時間,笑自己一把年紀倒生了毛頭小子的心思…

晚上下班回家意識到南梔這一天都沒搭理他,一個視頻電話打過去,小姑娘正在面無表情的學習。

陳靖安心頭一跳,不對勁兒,照舊問她,“在幹嘛?”

南梔隨口應聲,“寫論文。”

“嗯。”

他看見她細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輕敲的動作,輕笑了下,“那我陪你寫,正好我有些文件要看。”

“……”

南梔也不去理他,她學習的時候大多專註,完全忽視他在鏡頭中的注視。

其實還是在賭氣…

陳靖安不會刨根問底的詢問,小姑娘嘛,總願意鬧鬧脾氣,給她時間發泄就好。

他也確實是在審文件,倆人對着鏡頭各行其是,倒也和諧。

自打這天開始陳靖安天天陪着南梔寫論文,時間久了她的小脾氣過了勁,遇到不好解決的學術問題還會和陳靖安一起探討。

陳靖安實乃陪讀奇才…

他陪着南梔構思落筆,陪她查重降重,又一起經歷論文外審,她的每一次重要時刻他都有所參與。

畢業答辯導致南梔學業壓力增大,夜以繼日的學習研究讓身體不堪重負。

終於在元旦之際入院做了小手術,急性闌尾炎,差點沒給孩子疼死。

陳靖安有三天假,從沈城趕了回來,家都沒回直接往醫院奔。

南梔病的不嚴重,就是勞累過度加作息不規律,連續熬了一個來月的大夜,也滿怪她病倒。

江予北聽說了消息跑來探望她,他受邀作為答辯小組成員,在學校聽說了南梔住院的事。

對着江予北,南梔總是下意識的避嫌,自覺的與異性保持距離。

他帶了小米粥過來,南梔道謝接過,小口細抿着與之攀談。

“你丈夫還在北城?”

南梔點點頭,“是,他工作忙。”

生病的原因,她臉色有些慘白,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總叫人心生疼惜。

江予北輕輕一笑,南梔忙着替陳靖安開脫心下緊張,米粥蹭到了嘴角。

她只是本能的,不想江予北說出陳靖安半點不好。

江予北抽出一張紙巾要把你她擦,南梔向後避開,還未接過便聽到冷冰冰的一道聲音,陰陽怪氣。

“我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陳靖安站在病房門口,手裏提溜着他特意跑到北邊買來的米湯,是她最愛吃的一家。

南梔看到他的瞬間滿是驚喜,嘴角都不自覺的上勾,“你回來了。”

再往下看,男人的手緊繃的攥成一團,一臉不高興的走近。

他又吃醋了…

陳靖安走過來也不說話,一雙黑眸緊盯着她病氣怏怏的小臉,隨手抽了張紙巾摁在她嘴邊擦掉已經風乾的粥漬,不太好擦凈,他用了點力道,南梔嘴角紅了一片,疼得直皺眉頭。

隨後他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了桌子上,拿着凳子乾脆坐到江予北邊上,冷眼挑釁,“巧啊。”

南梔覺出氣氛緊張,出言解釋,“師哥下班順路給我送飯。”

“嗯。”

陳靖安點了下頭,笑得意味深長,“從沈城下班過來的?”

“……”

南梔瞪眼睛剜他,“陳靖安!”

陳靖安無視她,接過江予北手中的水杯,‘咕咚’幾聲,一杯水下肚。

那是人家的水!

他舔了下嘴角,“真是辛苦您了,我這工作忙的老婆都顧不上。”

江予北一如既往的溫雅,輕輕笑道,“陳連長誤會了,我是無意間聽說南梔生病才過來看望。”

他慢聲細語的解釋,“我是受學校邀約做他們答辯組的成員來的沈城。”

言外之意,不是千里趕來泡你老婆。

聞聲陳靖安勾唇一笑,“哎呦,那我得給江老師倒杯水。”

他起身換了個紙杯續上熱水,江予北順勢大方接過,“南梔專業知識過硬,答辯非常順利。”

說到此江予北轉過頭溫柔的對着南梔,“還可能申請個優秀畢業論文。”

南梔眼含歉意的微笑點頭,陳靖安打破他們倆礙眼的交流,“那我還能借光出名一把,畢竟被寫進了優秀畢業論文的致謝辭里。”

“……”

南梔真是無可奈何,他要不要這樣睚眥必較。

江予北低頭隱住笑意,“我就不打擾你們夫妻團聚了,學校那邊還有事。”

陳靖安:算你識相!

江予北起身,“南梔,你不要有太大壓力,養好身體。”

南梔尷尬,笑着點頭,“謝謝師哥,您慢走。”

她看了一眼陳靖安,輕拍他一把,小聲嘟囔,“你去送送。”

陳靖安的目光落在她揪在一塊的五官上掃了一圈,站起身跟到江予北後面,“江老師慢走。”

笑裏藏刀,不懷好意。

江予北行出病房,“陳連長留步。”

陳靖安挑了下眉頭,進屋收拾老婆去!

江予北在走廊中輕嘆一聲,邁步往外走,他們如此,到底是有感情在的。

即便一早便接受了這個事情心中還是會泛起磨人的苦澀,那個叫南梔的姑娘,只是在他的世界裏閃過了一瞬,便消失不見了…

陳靖安進屋后也不坐下,直勾勾的盯着南梔看,耐人尋味的目光好像是她被捉姦在床了一樣。

在他的注視下南梔默默拿過他帶來的粥袋,一打開香氣撲鼻,默默地把他帶來的粥打開,“你吃飯了沒?”

“沒。”

他表情不好的坐到凳子上。

“那你喝哪個?”南梔指着江予北的小米粥和他帶來的粥袋問。

“我不餓。”

南梔輕聲叫他,面露委屈,“陳靖安。”

他煩躁地從兜里掏出一支煙,看了眼南梔,又塞了回去。

把江予北買的那碗挪到自己面前,大口大口地喝下去,跟泄憤似的。

南梔細嚼慢咽,他買了她愛吃的米湯和小鹹菜,雖然素了一點,但是架不住味道精緻。

陳靖安喝完把粥盒扔進垃圾桶里,又踢了一腳。

南梔被聲響吸引,抬頭正碰見他幼稚的一幕,嘆了口氣,無可奈何。

她胃口不佳,吃了一半便咽不下去,

陳靖安瞪着她,陰陽怪氣的,“才幾個月沒見,我買的飯菜你就吃不慣了。”

“陳靖安!”

南梔委屈,叫他的名字大聲些,“師哥不過是來看看我,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

南梔心裏慫啊,說話聲越來越小。

陳靖安睨着她,看她憋紅的小臉瞬間泄了氣,提溜着垃圾袋就出去了。

等他再回來,南梔已經把一碗粥都喝乾凈。陳靖安立馬皺起了眉頭,心生擔憂,“你都喝完了?”

他不過就是說句氣話,她怎麼那麼能賭氣!

南梔不理他,手肘撐着身子要躺下,陳靖安一把撈住,“豬么你是?”

“……”

南梔狠狠剜了他一眼,“你管我!”

小兔子炸毛了…

陳靖安悶笑起來,捏她小臉蛋,“脾氣還不小。”

南梔躲開他,她要被氣瘋了。

大眼睛紅起來泛着水光,委屈的不得了。

陳靖安把她從床上抱下來,蹭她臉頰,“我錯了,不生氣了啊。”

他把飯桌擦乾淨收起來,拉住她的小手,“出去走走,吃太多了會不舒服。”

南梔瞪着他,本想繼續賭氣,奈何他說的確實有道理,嘟起嘴不情不願,“好。”

倆人牽着手走出病房,氣已經消了大半。

哪有什麼不可化解的矛盾,有人願意服軟,又有人願意給台階,一切都會變得順理成章…

第三天,南梔回學校參加畢業典禮,陳靖安盛裝準備,西裝革履的,那架勢比倆人結婚時還要上心。

“……”

南梔瞥了他一眼,“你有節目?”

陳靖安對着鏡子整理領帶,見她出來抬腕看了眼時間,“幾點走?”

南梔思索了一會兒,“等一會吧,晚點去能給你一個驚艷四座的壓軸機會。”

“嘁…”

陳靖安嗤之以鼻,繼續抬手整理領帶。

他得讓那些惦記南梔的毛頭小子看清楚,她老公是個極品男人,趁早斷了歪心思!

倆人攜手進到學校禮堂,男帥女靚,足夠吸引眼球。

南梔平時在學校行事低調,禮貌待人,總是保持着安全距離,就是對她有心思也沒有下手的餘地。後來又陸續有女神嫁了豪門的傳聞,他們不屑置之,想也是哪個大腹便便頭髮稀疏的大叔。

現下陳靖安大張旗鼓的到來,俊朗剛毅,年輕有為。

女神配男神,小丑竟是自己。

痛哉!

南梔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上台被授予碩士學位,江予北頒發的畢業證書,親手撥穗,惹得台下迷妹一陣尖叫鼓掌,想之前,她們親自磕下這對同門cp,也算是圓夢了…

陳靖安坐在後排憤憤不平,有什麼可叫的?沒見過帥哥?

他屬於硬漢類型,和‘校園’這種小清新的詞確實不太搭邊,所以他和南梔在一塊更有一種強取豪奪的視覺衝擊…

南梔站定,目光跨過人群落在陳靖安身上,他們視線交錯,也惹得磕夫妻cp的注目。

她堅定的注視着她的丈夫,笑容燦爛,與他分享這份喜悅。

下台後也是第一時間飛奔到身邊坐下,小聲趴在他耳邊細語,“陳靖安,大家都看到你了。”

所以,大家都知道你是我丈夫。

所以,你不必吃醋,沒人能比得上你。

陳靖安,是唯一,是首選。

陳靖安抬手捏她小鼻子,“沾花惹草。”

南梔不滿,拍開他的手,“你才是沾花惹草。”

她故意把這四個字咬重。

“嗯,”陳靖安眉眼藏笑,捏住她的小手,“咱倆半斤八兩。”

“……”

倆人在後排像小情侶一般打情罵俏,哪裏是結婚了快兩年的夫妻,一個比一個幼稚!

畢業典禮結束倆人回醫院收拾東西,打道回府,陳靖安還是頭一次回新家。

家裏被收拾的很乾凈,當初裝修他選定的設計圖,現在看還是有所出入。

多個女孩子就是會多份可愛的驚喜,她眼光不賴,那些加進來擺飾掛件特色不凡,生機勃勃的室內花草增添了無窮活力。

陳靖安把南梔攬過,胳膊搭在她肩上,稱兄道弟似的,“不錯嘛,小南梔。”

南梔半叉着腰,傲嬌起來,“那當然。”

他掰過小姑娘仰起的臉,“做個運動吧。”

“哎!”

南梔驚呼,已經被騰空抱了起來,轉眼扔到了床上。

陳靖安單腿搭在床上解領帶,“解鎖新地點了。”

“……”

結束后南梔把着他不撒手,撒嬌耍賴,“陳靖安你生日怎麼過的啊?”

陳靖安閃了閃眼眸,實話實說,“和大學同學,”

他捏起一撮長發把玩,“和他們吃散夥飯來着。”

南梔終於把渙散的目光集中,“散夥飯?”

陳靖安摸了支煙點燃叼在嘴裏,“嗯,散夥飯,以後都不用和他們聚了,最後一頓。”

南梔在他懷裏動了動沒再接話,所以他心情不好…

那周念禾的朋友圈?

算了,不重要了,反正是最後一頓了。

陳靖安捏她的小手,“怎麼不問為什麼吃散夥飯?”

她笑笑,軟軟的搖頭,“你想說么?”

“你不問怎麼知道我不想?”

南梔坐起來直視他,清清亮亮,“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想提起這件事。”

一本正經的賣萌啊,犯規啊孫南梔!

陳靖安發出悶笑,煙頭燃盡,夜不能寐……

第二天,假期結束,陳靖安轉手就要把南梔往沈城拐,南梔以畢業事多為由拒絕了他的盛情邀請。

她說的是實話,畢業之後整理材料涉及大批量工作,她的隨時待命。

不過小南梔作出保證,“年後就回去!”

陳靖安在她臉上嘬了一口,“成,誰不來誰小狗兒。”

南梔嘟起嘴,故作凶態,“汪!”

還是很可愛吖…

陳靖安收拾完東西把南梔從床上拉起來,非要她去送站,南梔累的頭重腳輕,捶了好幾拳才罷休。

陳靖安開車到機場,南梔在副駕駛喃喃的罵他,擾自己清夢。

他樂得聽,也不作反駁,一路都笑嘻嘻的。

倆人在機場作別,南梔順路買了早餐回去,倒不是老夫老妻不思念,主要着實是沒兩天他就又飛回來了。而且自己已經畢業了,以後肯定是追隨他,說起來她還要好好珍惜這段獨身時光!

南梔咬着油條往停車場走,小嘴一股一股的,像一隻小倉鼠。

上了車往家開,到機場入口迎面過來一輛出租車,後排坐着個姑娘,一閃而過,隱約間,她好像看見了周念禾…

也可能是看錯了吧,南梔喝了口豆漿等交通崗,別想那麼多!

書上說,信任才是婚姻的王道。

她不該總是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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