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佛心
“我……我這是想通過學習克服心理障礙，可……我這還沒學習呢，上來就讓解剖……”湯婷婷也不是真暈血，只是喜歡小題大做引人注目，她趴在桌上搖頭，“我受不了……”
“大家自己分組，三個人一組來領一隻青蛙。”解剖課老師張教授連寒暄都沒有，直接說道，“這節課我們就要研究脊椎動物的解剖技術，注意好好觀察兩棲動物的內部結構，回頭要寫解剖報告交上來的。”
不止湯婷婷嚇得大呼小叫，不少男生也下不了手。
肖萌手抖的立刻湊到季重陽身邊，央求她：“重陽，姐，你跟我一組好不好？”
季重陽身上有種靠得住的沉穩氣質，就像從小在屍體堆里長大的孩子一樣淡定冷靜，班裏其他女生都在尖叫，只有她一直面不改色，肖萌覺得這個隊友最可靠。
“我也跟你一組。”沈寧迅速湊過來，對季重陽露出陽光無害的笑容，“我幫你們捉青蛙。”
今天兩個班在一起上課，二班的女生比較多，整個解剖室都是尖叫聲，有些人領了青蛙也按不住，一時間雞飛蛙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上演恐怖片了。
沈寧有點小潔癖，還從沒有過手抓活青蛙的經驗，這會在喜歡的人面前逞英雄，可戴着手套遲遲下不了手。
肖萌哆哆嗦嗦的拿着解剖針，對季重陽說道：“那個……我來負責拍攝吧，到時候寫報告還有圖像可以用……”
季重陽一言不發的戴上手套，走到沈寧身邊，一把攥住了一隻青蛙。
然後返回桌邊，見肖萌將解剖針放回了解剖盤，直接推到她面前。
季重陽將青蛙放在蠟盤裏，按照教授說的來觀察。
沈寧有點丟臉，覺得自己膽子還沒女生大，只能硬着頭皮按住青蛙。
張教授在ppt上備註了解剖步驟，拿着麥克風對幾個失控大哭不肯下手的女生說道：“你們按照我的教導，動作越迅速，青蛙受的罪就越好，別給我拿解剖針插進去又拔出來，你這是人家青蛙上酷刑啊。”
“不行……我還養着蛙兒子呢……我下不去手……”
“別說蛙兒子……我要吐了……”
“嗚嗚嗚，學醫不是為了救人嗎？為什麼要殺害生命……”
解剖室里鬧哄哄的，只有季重陽穩穩的拿起解剖針，對沈寧說道：“是你按住，我動手，還是我按住，你動手？”
沈寧原本還在強撐英雄，這會看見尖銳的解剖針，也有點心慌——他實在下不了手。
雖然青蛙在他眼裏是個不可愛的動物，但他從小到大，還沒刻意去殺生過。
“那你按住。”季重陽見沈寧快崩掉的表情，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沒想到這個人高馬大的少年，竟然和女孩子一樣。
“按住別動。”季重陽見他攥着青蛙還有點不穩，故意說道，“我要開始雙毀髓了，你要是亂動，我找不準，只會讓青蛙多痛苦。”
她的功課做得很好，和那群驚慌失措的新生相比，ppt的內容她都記熟在心。
肖萌拿着手機準備好了拍攝，沈寧別過臉，把青蛙攥的緊一點，只看着季重陽淡漠優雅的臉：“好……好的，你快點。”
“別看我，仔細觀察青蛙。”季重陽拿着解剖針，頭也不抬的說道。
即將被凌遲的青蛙和如空谷幽蘭一樣的心上人，沈寧當然選擇看季重陽。
至少看着她沉靜美麗的臉，可以緩解那種即將開膛剖腹的噁心感。
季重陽的低着頭，用解剖針沿着青蛙頭骨中間找到老師說的枕骨大孔插入，還沒尋找傾斜度插入顱腔，青蛙就呱呱大叫，彈跳着腿。
肖萌雖然在旁邊，也嚇得尖叫起來。
沈寧被她叫的手一抖，季重陽見青蛙要掙脫，另一手立刻攥住他的手，低聲說道：“別動，馬上就結束了。”
她的聲音和她的手，像是有魔力，讓沈寧的心穩住了。
第五章她的魔力
雖然奶奶總說沈寧從小到大都是個頂着天使面孔的小惡魔，但他從沒直接做過這麼殘忍的事。
現在被她攥着手，看着她專註認真的臉，感覺特別踏實，那種殺生的罪惡感也減輕了不少，好像在進行一件神聖的科學探索。
季重陽一絲一毫也沒受青蛙慘叫的影響，很快針尖找到顱腔，用力快速攪動起來，雙毀髓迅速完成，青蛙的神經系統被破壞，最大限度的減少了它的痛苦。
肖萌捂住嘴，既覺得殘忍，又有種新鮮感，一眨不眨的拍下季重陽利落的手法。
和那群手忙腳亂失控的學生們相比，季重陽沉穩鎮定的根本不像第一次解剖青蛙，引得張教授都默默點頭讚歎——天生的臨床醫生。
有一雙穩穩的手，和一顆強大冷靜的心臟。
只要擁有這兩樣，就有一半幾率成為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
還有一半，是堅強的毅力和佛心。
醫者仁心，但作為偉大的醫生，不止是仁心，更是近乎愛世人的佛心。
無差別的對待每個生命，無論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仇人還是親人，是惡貫滿盈的壞蛋，還是大慈善家，無論是路邊的乞丐，還是位高權重有財有勢的貴人……
醫生都必須一視同仁的面對。
而季重陽身上冷淡平靜的氣質，和遠離煙火的佛也差不遠了。
“你來解剖。”季重陽突然對沈寧說道。
她很想一個人獨立完成所有的項目，但實在被沈寧一眨不眨的盯得煩躁，索性安排他做事，免得這男生把眼睛黏在自己臉上。
“我……好吧。”沈寧看着黏糊糊冰冷的青蛙，即使隔着一層手套，也覺得十分難受。
他勉強釘好青蛙的四肢，拿着手術刀剖開后，完全不想再繼續下去。
季重陽對一邊記錄的肖萌說道：“青蛙的肺泡充血，鼓起來了。”
還有泄殖孔也是髒的，可能是剛才沈寧攥的太用力。
沈寧看着季重陽冷靜的翻着青蛙內臟，終於再也忍不住，扭頭往外沖，剛衝到走廊，就吐了幾口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