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秘人
話分兩頭,且說在來客庄,袁不為書房內,數人正在品茗,為首坐着的正是那莊主袁不為,其下道衍,邱烈,正相談甚緊。
“兩位兄長都跟這席禎走過招,可知其人來歷?”那袁不為望向道衍和邱烈。
“數月之前,我曾在袁州府關月庄和其交手,此人數招之內敗我徒弟,我與之交手,似是震三山賀雄的招數,但是其人內力雄渾,似又是武當派的弟子。”邱烈未有隱瞞
“當時武當弟子,只是卻也驚奇,以此人年歲來看,其內力絕不低於我,恐怕袁老兄也不及也”道衍憶及當日交手,不由心有餘悸。
“那少年,即使是天才,習武也不會超過二十年,你我三人雖不敢說是天縱奇才,但也是浸淫武學數十年,二位兄長何故漲他人志氣”袁不為略為不屑說道:“近日主上遣使來書,斥責我等辦事不利,二位兄長該如何視之?”
“倘若那席禎能為我所用,想必定能如虎添翼,莊主何不使之與好,且看後事如何?”道衍忽然若有所思道:“只是此人,我越發的想起了一個人來,但願我所想是錯的。“
三人正敘時,那袁不為突然高聲朗道:“既然有高人來訪,朋友何不現身一見?在屋外鬼鬼祟祟偷聽,可不是江湖好漢的行徑。”言畢,三人登時凝神戒備。想來也是,此三人都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自詡武功江湖少逢敵手,而此時卻有人不知不覺偷聽,居然未被發覺,可見來人功力實屬不弱。
“嘿嘿,三個江湖成名的老傢伙,聚在一起討論怎麼對付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伙,你們羞也不羞。”來人知被發覺,也不再隱藏,發出刺耳的笑聲,這句話也刺在道衍,邱烈,袁不為心裏。
三人追出去,只見一道黑影縱身一躍,朝屋后竹林奔去,那身法十分地快,轉瞬間人已經奔出去十餘丈。三人提氣,不約而同向那黑影追去。那黑影似乎有意要引三人去一個地方,故而始終保持與他們十丈左右的距離。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那黑影停住身形,背對着三人。三人隨即停步,約三丈距離全神戒備,袁不為高聲道:“閣下何方高人,引我三兄弟到此,有何貴幹?”
“不錯不錯,做了鷹犬爪牙,錦衣玉食,卻也沒有落下功夫,你們倒是好得很。”聲音甚是刺耳。
“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閣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實非大丈夫行徑,藏頭露尾,偷聽他人言語,小人不屑為”邱烈單掌橫胸,內勁灌注掌心,準備隨時一擊,同時陰聲說道。
“你們三個聽着”來人居然不怒,沉聲道:“你們做什麼事情,我不管,但是倘若你們敢對席禎有半點傷害,縱使你們躲到天涯海角,我也定將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袁不為大怒,哈哈一笑,笑聲震得身旁丈余內竹葉紛紛掉落,林中宿鳥受驚,紛紛飛起“閣下似乎對自己很有把握,那我兄弟三人,倒要好好領教領教。”袁不為這話端的是圓滑,他情知此人武功在他之上,自己單打併無取勝的把握,又不想在道衍和邱烈二人跟前失了威嚴,所以硬生生把他二人也捆綁在一起,想來以三敵一,縱使不取勝,也不至於落敗。道衍,邱烈二人聞言,心中略為鄙夷,但是又不得不同時擺出攻擊姿勢。
來人雖背對三人,卻似乎並不在意他們手中的招式,也沒有擺出任何招式,因此三人也不敢貿然出擊。但凡練武之人都知道,只要是招式,就不可能攻防兼備十全十美,就一定會有破綻,而若不用任何招式,他人反而看不出破綻來,所謂無招勝有招之說,便是此意。
只聽得來人沉聲道:“我言盡於此,你們三個若是不信,大可以一試。”只見他頭也不回,右手忽而揚起,數道破空之音飛速打向三人關元穴和膻中穴。這朦朧中,又是從後背打出,認穴的手法卻又及其準確老辣,可見來人功力之深。
三人不敢大意,同時縱身一躍,高達數尺,破空之音從腳底飛過,打在身後的竹子上。待三人落地,卻發現來人已不見蹤影,袁不為回首一看,見着那打在竹子上的,竟然是數片竹葉,釘在竹子中,深達兩寸。袁不為渾身一個激靈,內心大駭,來人武功,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想到此人背後發出軟軟的竹葉,認穴又精準無比,同時這軟軟的竹葉能釘在竹子上。若是釘在其他樹木上倒不足為奇,但是釘在柱子上,卻是很難做到。暗想幸好此人並無心與之交戰,否則,即使合三人之力,也不一定取勝。
想到此,袁不為後脊背不禁傳來陣陣涼意,急忙招呼道衍和邱烈二人緩緩退出竹林,回到庄中。驚魂甫定,只見道衍眉頭緊鎖,喃喃自語道:“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他的聲影,簡直是太像了。”
袁不為和邱烈皆同聲問道:“像是什麼?”
道衍咬牙,一字一頓說出了三個字:“韓三童。”
袁不為和邱烈二人聞之,瞬間臉色大變。世人皆知,武當派自張三丰開派以來,名下收七大弟子:宋遠橋,俞蓮舟,俞岱岩,張松溪,張翠山,殷梨亭,莫聲穀人稱武當七俠,武功高深莫測。張三丰后雲遊四方,將武當諸事交於大弟子宋遠橋,宋遠橋在其子宋青書死後,心灰意冷,遂不管派中事物,武當主事人便輾轉到殷梨亭手中。此時殷梨亭武學修為已臻化境,劍法和內力修為僅在張三丰和俞蓮舟之下。這殷梨亭雖久不出江湖,卻有兩個弟子行走江湖,盡得其真傳,大弟子正是那追雲劍韓三童。
“你說那人是韓三童?”袁不為顫聲道:“兄又何以知之?”
“十五年前,貧僧有幸,在四川見過一回”道衍呷了一口茶繼續道:“和今日身形及其相似,那日於席禎纏鬥之時,也曾見他使出相似的招數,當時貧僧就以為那席禎定是韓三童的弟子”。
“但若那席禎是韓三童的弟子,那為何今日他卻並未對我等出手?只是發出警告?莫非兄長看走了眼或者是另有他人?”邱烈心有餘悸,卻又不解地問道。
“對呀,興許是你看走眼了”袁不為隨聲附和道。
“不,貧僧絕對不會看走眼”道衍肯定地說道:“只是為何會如此,我也不得而知,興許是自持身份,不與我等動手?”
“看來,這席禎將會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我等將如何處之?”袁不為瞬間沒有了適才的高傲,只得問道:“兄長是主上的智囊,胸中有百變韜略,還請兄長想個法子以應對。”
“我等切不可先自亂了陣腳,且行且看,待弄清楚真相之後,再行也不遲。”道衍恨聲答道:“我等切不可因為一個席禎壞了主上大事,否則,你我三人都將不保。”
“是也是也,定然是如此”袁不為邱烈異口同聲答道。
當下三人無話,惶惶不知所為,遂揣着各自的心思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