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是他
等護士一走,丁鹿躡手躡腳的走到楊靈的病房,透過門上的一塊正方形的玻璃,能看清裏面的人。
楊靈躺在病床上,小臉有傷口,目光看着窗外,看不出什麼情緒來,但是能感覺不太好。
丁鹿有些猶豫,怕自己的出現會刺激到這個女孩,又怕不出現,針對姜岸的惡意就會更多。
她深呼吸一口氣,心一橫直接開了門走了進去。
楊靈以為是護士,一時之間也沒回神,獃獃的看着窗外。
在丁鹿不知如何開口打破這份安靜時,她扭頭看了過來,呆愣了幾秒隨後一臉驚恐:“你幹什麼?”
她的反應太激烈了,給丁鹿嚇了一跳。
丁鹿怕她叫來護士趕她走急急出聲:“我想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姜岸現在還在看守所里呢。”
“你趕緊走,你不走我叫人了!”
丁鹿幾步上前,臉上帶着善意跟懇求:“你先冷靜一下,萬一那天不是姜岸呢,你有什麼證據嗎?”
“有,他給我寫了紙條!”
“不可能!”丁鹿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趕緊解釋:“姜岸是我哥,我很了解他,他不可能給別人寫紙條!”
更何況他心思那麼深沉,真想對楊靈下手,怎麼可能會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
病床上的女孩怔住,難道不是他嗎?
她不信,不是他會是誰?
那夜,那個身影,明明就是他。
“不,是他!”
楊靈搖搖頭,顯然不相信丁鹿的說辭,她越這麼篤定,丁鹿越覺得奇怪:“你看到他的臉了?”
“就是他!”
如果不是他,那會是誰?
楊靈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內心深處的期許多麼可怕,她竟然希望那個人是姜岸,這樣或許證明對她有好感,可又怕真是他,如果是他,又跟心裏的那個人大相逕庭。
“如果不是他的話,姜岸就會背上QJ犯這個罪證,他會被很多人辱罵,很多很多,會有很多惡意對着他。”
丁鹿頓了下,見她臉上有所動容接着道:“我很羨慕你,你有父母陪你,你知道嗎,姜安跟我都沒有,我們倆都沒有媽媽,他更慘,我們的爸爸一點也不喜歡他。”
“我聽說你很喜歡姜岸,你很有眼光,他…他很厲害,你喜歡他肯定說明他不是那麼差的人對不對,怎麼可能會這麼欺負一個小姑娘呢?”
楊靈心頭一震,眼裏氤氳着水汽,居然不是他,那會是誰?
誰會陷害姜岸?
還利用她來陷害?
“我們一起找出那個人好不好,配合警察!”
見她沒有剛開始那麼防備,丁鹿再次走溫柔路線去攻克她的心防。
病床上的女孩開始流淚,她無聲的哭泣着,整張臉埋在自己的手心裏。
丁鹿有些手足無措,往常都是別人安慰她的主,她還真沒安慰過別人。
她走到椅子上坐下,又從桌子上拿了紙巾,準備等她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送到手裏。
哭了會,她抬起頭,丁鹿趕緊把紙巾給她,她沒要,任由眼淚在臉上滑落。
“我…我忘記跟警察說了,當時發生爭鬥的時候,我咬到了那人的胳膊!”
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忘記說了…
丁鹿不太明白她對姜岸懷揣着這麼樣的感情。
或許是真的忘記了吧。
女孩臉上還有着青紫,那個晚上對她而言一定是個噩夢,雖然未遂,身心也受到了一定的傷害。
她壓下那一絲懷疑,搖了搖頭安撫她:“沒關係沒關係的,現在記得就很好啊,你已經很棒了!”
最後那幾個字是丁成輝經常對她說的,沒想到有一天她能用來安慰別人。
如果丁成輝能把這份父愛給一點點姜岸,是不是未來不一樣。
可惜,沒有如果!
楊靈哭的更凶了,她是故意沒說的,她希望那個人是姜岸,至少兩個人有交集,如果他真成了qj犯,那麼她是不是就配得上了…
這一刻,在對面女孩的映襯下,自己的心思是那麼的骯髒。
她終究是配不上了。
外面下起了小雨,淅瀝淅瀝的,像是催眠曲,不多時,楊靈哭完以後沉沉睡去。
丁鹿看了她一會,便悄悄退出了病房。
她變了,前世的她絕不會這麼安慰人,也不會這麼有耐心。
或許是死了一次的原因么。
但是幫助人的感覺真的很棒。
就比如她最討厭陰天了,可因為剛剛的安慰還有最關鍵的證據也拿到手了,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好到直接在雨天奔跑。
兜里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丁鹿一路小跑,也沒注意到。
跑了會,她才想起打車。
已是上午,路上行人稀少,車子也不多,打了一會才打上。
司機忍不住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整個人濕漉漉的,還這麼小,跟家裏的孩子差不多大。
“小姑娘,別感冒了啊!”
“謝謝師傅!”
陌生人的關心讓她更開心了,放佛冥冥之中形成一個良好的循環,她幫助別人,別人幫助她。
這時候她猛然想起前世的某打車軟件,也拿出了手機,有未接來電,姜驍的。
她回撥過去,對方並沒有接通,便作罷,然後才打開聊天界面給三個人的小群發了個消息:“開心(。)ノ゛”
宋武輝:“岸哥洗清嫌疑了?”
祝晨夕:“笨,還用問!”
宋武輝:“你分數還沒我高,說明你更笨!”
兩個人又要鬥嘴,丁鹿迅速退出群消息的聊天界面,然後把剛剛的錄音備註上名字:證據。
姜驍又來電話了,丁鹿正好在玩手機,秒接。
“喂!姜驍哥。”
那邊似乎沒料到她接這麼快,沉默了幾秒才開口:“嗯,剛剛洗澡去了,準備睡呢。”
在解釋剛剛為什麼沒接電話嗎?
只不過,這個點為什麼要睡覺?
大白天的。
“哦,姜驍哥那邊是有什麼新消息嗎?”
也不問問他為什麼這個點睡覺?直接問姜岸的事?
姜驍擦了擦未乾的頭髮,走到陽台,點上一根煙慢悠悠道:“如果我說沒有呢。”
她要怎麼幫他?
“沒有也沒事。”丁鹿的眉眼都跟着心情舒展開來,反正她拿到了最關鍵的證詞了。
聽她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很認真,也就是說即便他這頭沒消息,也無關緊要了。
這小丫頭,可真行。
“我問了,那天他沒回姜家。”
青白色煙霧下,姜驍看着三藩市的夜色又接著說:“我在美國,所以剛剛在洗澡,一會準備睡呢。”
聲音有些沙啞,也有些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語。
丁鹿覺得他有些怪怪的,他們倆很熟嗎?為什麼要跟她講這些?
“哦。”
丁鹿抿了抿唇,有些摸不准他什麼心思跟心情,她其實不太想和姜驍走的太近。
夢境裏這對錶兄弟就站在地對面,她本就是丁家的人,遭姜岸排斥,如果再添嫌棄,指不定以後姜岸得勢了怎麼欺負她呢。
但是,明明是高三發生的事,提前一年發生了,是不是代表一切都有可能變呢。
“那你在外一切小心。”丁鹿猶猶豫豫的又補充了一句關懷的話。
“嗯!回頭見。”
掛了電話,車子也到了目的地。
下了車后,小雨還沒停,丁鹿幾步跑上了台階,拉着工作人員要找昨晚的林江警官。
見到人後,她告知了來意,又附上了跟楊靈的錄音。
這幾個警察在去找楊靈溝通時並沒有得到太多有用信息,唯一的證據就是她的證詞跟那張紙條。
紙條送到了鑒定機構,筆跡對比結果還沒出。
現在證詞多了一個最關鍵的信息,林江直接去屋子裏找姜岸,見對方沒有阻攔,丁鹿悄悄的跟了上去,手上還緊緊攥着工作人員給的毛巾,用來擦拭頭髮的。
到了門口,姜岸還是跟之前一樣的姿勢,坐在地上靠着牆,只不過昨天是抬着頭,現在是垂着,看不到神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林江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胳膊處,還有紗布。
丁鹿怕他誤會趕緊解釋:“那個不是新傷,是之前的舊傷,不是咬的,你可以看看!”
“出來吧,姜岸!”林江打開了門。
垂着頭的少年睜開了雙眼,他抬眼望去,雙眸里倒映着那個少女的模樣,有些狼狽,頭髮有些凌亂,還有些濕潤,穿着黑色的T恤跟藍色的裙子,也是同樣的,像是被雨淋了后還沒來得及干透。
他想起,上午聽了會雨聲。
只是那張臉,一臉狼狽不顯,雙眼水靈靈的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小小的梨渦,眉目之間都是笑意。
他把目光迅速抽了回來放在了林江身上。
一出來,胳膊就被人抓住,是她的手,白皙纖細,只是今天的手有些涼意。
“警官,您看,他手上沒有咬痕。”她獻寶似的抓起他的胳膊給林江看。
紗布早已鬆鬆垮垮,林江碰了下,紗布就落到手腕處,正好可以見到那個傷口,已經長出了粉色的新肉。
林江看了眼心裏有了數,正巧此時其他工作人員過來找他。
“筆跡鑒定結果出來了,不是他。”
丁鹿鬆了口氣,這下徹底把嫌疑洗清了。
就是不知道是誰陷害他。
“行,回去吧,我們會繼續查下去的,看看是誰陷害你!”
警官發話,丁鹿抓着姜岸的手就要往外走,後者卻抽出了手。
丁鹿訕訕發現自己得意忘形了,心裏喜悅卻不減半分。
不管對方領不領情,反正她算是做了樁好事。
外面的雨還在下,丁鹿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你回學校還是家裏?”
姜岸微抿着嘴,臉上清冷,就在丁鹿以為他不回答時,他才緩緩開口:“不回學校。”
不回學校,那就是回家裏?
在他眼裏,丁家不是他的家,所以連家這個字眼都不說。
丁鹿又給楊靈發了短訊,讓她不用擔心,姜岸已經出來了。
*
次日,姜岸一出現在學校就引起轟動,畢竟這時候他不是還被關着了嗎?
“是不是家裏太有錢,打點了?”
“沒準啊,你看他那麼傲,哪來的資本?”
“不一定啊,萬一是別人陷害他呢。”
針對他的惡意並沒有減掉半分,學校里每個角落都存在着關於姜岸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