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求援
一聲跪下,嚇得其他的蠻人衛士一哆嗦,就是牛黎也被老夥計這一嗓子嚇了一跳。
白馬青牛的聯盟是從父輩就開始傳下來的,向來是同氣連枝守望相助,牛黎自十二歲跟隨上一代的部族使節學習與其他部族來往,和胡特相交也有二十多年。
他深知,這個老兄弟長時間從事迎來送往,與人試探妥協的活計,養成了一身的好脾氣。可是沒想到今天發了這麼大的火。
也許是這幾年赤狐部族的咄咄逼人給了部族太大的壓力吧,而這次出使都督府又報了太大的希望吧。
白墨璃更是被嚇傻了,他自小受父兄溺愛,就是眼前的叔叔也一向對自己寵愛有加,哪裏見過這位和氣的叔叔如此發火的時候?
此時眼眶含淚,也不敢分辨,雙腿一軟,膝蓋一松,跪在了地面上。
此時別人地位不夠,也不敢相勸,牛黎當仁不讓,擠出一陣微笑,對着胡特說道:
“老哥哥還是不要動氣,此事在我看來,根本就是那都督府沒有結盟誠意,也不能全怪賢侄女。況且此時事已至此,懲罰賢侄女也無濟於事。我們還是商量如何善後吧。賢侄女,你還是先起來吧。”
后一句話,卻是對着白墨璃說的。
白墨璃雖然深受寵溺,但是南蠻女子,自小生活環境艱苦,自然也不可能養尊處優,生就一副囂張跋扈的二代之氣。
更何況老實人發火尤為可怕,不得胡特發話,她哪敢起來?
胡特聽牛黎說話,怒氣不降反升,深吸了兩口氣,對着牛黎說道:
“牛家哥哥不用給這孽女寬慰,本次結盟本就難度甚大,你我二人委曲求全,好不容易才引得那大都督鬆口,哪想到就因在下管教不嚴,因此孽女口出狂言,惹惱了那人手下大將,為這聯盟橫生枝節。”
說著,又對着白墨璃看過去,看到自己兄王的親生女兒,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侄女,正含着眼淚,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軟。
只不過此時不是心軟的時候,使節團中人員混雜,各路牛鬼蛇神都有。
這閨女闖下如此大禍,若不懲罰,就此傳將出去,讓部族之中那些心懷鬼胎同床異夢早就想着打擊自己兄王的威望,從而投靠赤狐部族的小人接到了消息,恐怕會更加被動。
當下把眼睛一閉,對着白墨璃怒斥道:
“你這逆女,不知輕重,不識大體,給我跪在這裏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起來,。否則,你就不用再回部族了,以後就在這南部的山林裏面自生自滅吧。”
白墨璃本想辯解一下,可是被自己叔叔胡特的話語一嚇,更是什麼也不敢說了,眼淚更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掉在了地上,摔成幾瓣。
牛黎見到這一幕,也不敢再勸,和自己只是部族一個普通的外務使節人員不同,這胡特原本是赤狐部族的人,後來據說和現在的赤狐王結下大仇,被赤狐王殺掉全家,拼將性命逃出來赤狐部族。
後來差點死在了赤狐原和白馬原緩衝地帶的山林裏面,被白馬王所救。胡特感念白馬王的救命之恩,留在了白馬部族為白馬王出生入死多年,忠心耿耿。
相傳白馬王最信任的人,一個就是白馬王的同胞兄弟,白馬飛馬營大將白南風。而另外一個就是面前的胡特,他在從事邀接迎賓出使外邦的事務之前,就是白馬王的內府管家,在白馬王府內很有話語權。
連他此時都不得不用這種辦法來保護自己的侄女,看來白馬部族也不消停,想想自家那些亂七八糟的長老們,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大哥不笑二哥。
胡特不知道牛黎已經想了那麼多,還在考慮如何善後的他對着牛黎說道:
“牛家哥哥,以我所見,這所謂的大都督府恐怕並不是不欲與我等結盟,而是在結盟前想乘機向我們展示實力,體現其價值,如此才能提高價碼。”
見說道正事,牛黎自然也正色起來,他皺緊眉頭,思索了一下,邁步走到窗邊,目光順着打開的窗戶,看到了外面明媚的陽光。
他回過頭,對着胡特說到:
“不錯,胡大哥你的判斷應該八九不離十了,既然這都督府想要展現實力,咱們上趕着恐怕也談不成聯盟,不如順勢召集部族的勇士,來着新潞安,試試這都督府的成色,你看如何?”
牛黎的應對正合著胡特的心意,當下對着手下下令:
“白路,你帶着幾個人,給我回部族,如果大王已經回到部族,就把事情報給大王,請大王決斷。如果大王會盟尚未返回,就找白南風將軍,請他派遣部族的善戰勇士,前來參加比武。”
“另外,請白南風將軍從王府內庫選一部分財務糧食裝車,這次的勇士就以護送會盟獻禮的名義前來,既然他們想要展現實力,咱們也就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實力接得住我們部族的大禮。”
胡特在北方諸部向來以眼光獨到,決策果斷出名,牛黎見到胡特已經做出決斷,當下也叫過自己的親信,讓他回部族請援兵。
這時,白馬部一個副使上前一步,對着胡特說道:
“大人,不是小人質疑您,這時候咱們和都督府已經形同翻臉了,恐怕他們不會就這麼放我們的人出去搬救兵嗎?”
此人獐頭鼠目,扁平寬大的鼻子下面,一道八字的鬍鬚橫擺,看着有一股猥瑣之氣撲面而來。
胡特不由得皺了皺眉,面上帶着一絲厭惡的神情。此人正是部族裏面那些投向赤狐部族的長老們安排在使節團裏面的代言人,正是自己和白馬王的死對頭。
當下根本不理會他,轉過頭去。
畢竟是同一個使團,上層的矛盾不宜公開的展露在下面的人的面前,即使這種事情已經是人盡皆知的。更何況這種小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到時候惹得他懷恨在心,恐怕胡特會吃暗虧。
更何況,恐怕使節團的好多下層也不是很理解此時的舉動。
基於這種考慮,牛黎不得不站出來給他解釋:
“哈哈,副使大人想岔了,既然那大都督意在展示實力立威,就不可能攔着我們調集人手的使節,他們需要一場酣暢淋漓,沒有爭議的大勝來證實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幫助對手的手腳贏來的威望。”
那位獐頭鼠目的副使叫白離,是白馬部二長老白莫言的侄子,白馬部大長老年事已高,難以理事,長老會的權力已經掌握在二長老的手中。
而二長老的女兒已經嫁到赤狐部落,成為了年輕的赤狐王的一個妻子,因此這一支勢力已經基本可以看做是赤狐部族的外圍勢力了。
白離當然知道白馬王和胡特並不待見自己,不過自己也無所謂,等到赤狐部族一統南滿德,成為偉大的蠻王的時候,自己家族就是蠻王的外戚,難道還怕此人不會跪舔自己?
此次自己摻和到使團中間來,就是奉了自己叔叔的命令,一定要攪黃了這次結盟,在都督府大殿上,自己根本沒有找到機會出手,本來以為這次的任務就要黃了,沒想到中途被那白墨璃給攪黃了,還真是蠻神庇佑。
此時看到胡特和牛黎要補救當然要繼續出手攪和。
只不過此時聽到牛黎的解釋,白離也知道自己再折騰就顯得無理取鬧,恐怕不會有好果子吃,當下哼了一聲,回過頭去。
……
此時,在都督府北部沿河碼頭,幾騎蠻族騎士縱馬而來,到的碼頭,對着碼頭執勤的水軍一抱拳,喊道:
“各位壯士,我等奉我家大人之命,回歸部族傳令,還望各位英雄行個方便,派艘船隻送我們過河。”
都督府水軍調動,一向是需要水軍指揮使的批文的,執勤的水軍只不過是幾個小小的下級軍士,哪裏敢私自動用軍艦,都督府軍法司的軍棍打下來,哪個不害怕?
更何況都督府宴會上的事情,早就傳的沸沸揚揚,這些蠻人膽敢看不起大都督,惹得大都督心頭怒起,跟他們定下日期,比武定輸贏。
輕視大都督,那就是打都督府幾萬兄弟們的臉。
此時派人往北,肯定是搬救兵去了,還想要自己給他們方便?
只不過都督府軍法森嚴,肯定也不能不理會這些人,執勤的隊率抹了一把自己的大鬍子,不耐煩的對着他們喊了一嗓子:
“等着,待我去請示我家都尉。”
說完,也不等回復,自顧往水寨走去,還沒走出百步,就看到自家都尉邁着步子走了過來,隔着大老遠就喊道:
“韓五,外面是不是有幾個蠻人要過河?”
“不錯,劉大哥,我正要去請示您,咱們怎麼做?”名叫韓五的隊率應了一聲,接著說道:“要俺說,咱們就不要搭理這幫孫子,讓他們自己游過去,看他們還敢輕視大都督。”
劉都尉瞪了一眼韓五,知道這小子憋着壞水想搞事情,哪能慣着他這毛病,走到身邊就是一腳,笑罵道:
“混賬玩意兒,這些蠻人怎麼處理,自然有大都督決定,我等武夫干城,單隻聽命就是,哪用得着要你說?”
罵完,停頓了一下,對着韓五說道:“都督府參軍曹來了命令,讓我們渡這些人過去。”
韓五聽完命令,眼睛突然睜大,好似要從眼眶裏面掙出來一樣:“都尉?這幫鳥人肯定是去搬救兵的,在那還給他們提供方便?”
“滾滾滾,命令怎麼說,你就怎麼做!老子還用你教不成?更何況這是比武,又不是戰爭,不讓他們把他們部族能打的派出來,難道你還想着打贏了使團那幾個歪瓜裂棗的揚名不成?”
韓五見劉都尉真的發火了,不由一陣心虛,嘿嘿一笑,很從心的說道:
“都尉高見,高,實在是高,職下馬上去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