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久久的沉寂中,許沫沫又扭頭看向男孩,男孩也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許沫沫只能看出他大概的模樣和他眼神中透出的那點專心致志,能讓人不由自主地信任的眼神。他和許沫沫一般高,可能許沫沫還要比他高一點。
“領養是什麼?”許沫沫突然好奇地問了起來。
余書豪並沒有多想,他毫不遲疑地實話實說著:“就是給沒爹沒娘的人再找爹娘。”
許沫沫聽了他的解釋后一下停住了腳步,她愣愣地看着余書豪的背影——“不是的,不是的!我有爹娘,我不需要領養!”
余書豪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看着六神無主的許沫沫,只好一步步走了回去:“那你爹娘呢?”
“我······”許沫沫一時語塞,她糾結地待在原地,開始有些焦急地搓起手來,眼睛裏的淚水翻湧而出。她焦急地跺了跺腳,“真的,我有爹娘了,不需要什麼領養。”豆大的淚珠順着她的臉頰滾滾而落。
余書豪無奈地看着面前這個不知所措的女孩,竟只得開口安慰道:“想找回父母,你要先活着,如果沒人養你,你怎麼活?”
“我什麼都可以干!真的,擦桌子,打掃房間,洗碗,燒飯,割麥子······這些我都會,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學!我不是沒爹娘的小孩,真,真的,我,我,我不要做沒爹娘的小孩。”許沫沫哽咽着,她哭得有些喘不上來氣了,這才收了一點眼淚。
余書豪遲疑了好一會,才說道:“······別哭了,那是逗你玩的。”
他只能那麼哄騙她,好讓她停息一會,別哭斷了氣。
“真的?”許沫沫眼裏閃過兩道希望的光芒,她連忙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臉上的塵土大半被淚水洗下了,眼淚成了黑黑的顏色,這樣一來,她的臉上花得跟剛栽進過泥潭一般。
“真的。”余書豪保證道,他看着許沫沫那副好笑的模樣,不由自主地偷偷笑了起來。
許沫沫這才停了苦惱,余書豪有些同情地拉起了她的手,帶着她一路向前走。
為了安撫許沫沫的心情,後來的路上,余書豪不得不用有些幼稚有些盲目積極樂觀的話語去回答她堆積如山的問題,乏味也如同山一樣壓在余書豪的精神之上,困得他哈欠連篇。
到了通鋪后,余書豪把許沫沫送到門口就急着要走了,他只是對着許沫沫說了一句:“別亂走。”
許沫沫也清楚,現在是真的不好再跟在他身後了。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余書豪離開了。
“他還有什麼事那麼急着要做?”許沫沫乏乏地想着。
現在還是農忙時節的下午,通鋪沒有一點人,大家都去忙農活了,許沫沫一個人待在通鋪,一待便是一下午。
通鋪只有四面的土牆和沿着土牆的炕,牆上草率地挖了幾個四四方方的洞好讓光透進來。
許沫沫一點點看着太陽落下了。
“哎?哪來的黃毛丫頭?”突然進來了一個男人,他扭頭奇怪地打量着許沫沫,雙手把頭上的笠帽摘了下來,順手掛在了牆上。
他身後又進來了一個女人。他們的皮膚黝黑黝黑的,卷着袖子的上臂上露出了結結實實的肌肉,一眼看去便知是庄稼人。
那女人也把自己的笠帽摘了下來,又從脖子上拿下了汗巾,順帶着幫那個男人拿下了汗巾,雙手一擰,汗巾中的水便嘩啦一聲流了下來。
“丫頭,你為啥在這?”那個女人朝她露出了略帶疲憊的笑容,她從屋外的水缸中舀了一瓢水,清洗了一下手裏的汗巾。
“過來丫頭,怎麼髒兮兮的?”那女人又朝許沫沫招呼道。
許沫沫略帶着猶豫,可還是走向了她,呆若木雞地看着她為自己擦臉。幾下下來,剛洗乾淨的汗巾又變得烏黑了,那女人便又去舀水洗汗巾。
“介丫頭不會是啞巴吧?”那個男人有些疑惑道。
“介叫什麼話,我看這丫頭好得很。”那女人反駁道,為許沫沫辯解。
許沫沫緊張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可憐楚楚地睜大了雙眼:“我會,會,會說話。”
“哦~是個結巴。”那男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就你話多,介明明是緊張的。”那女人開始數落起男人。她又轉頭朝許沫沫微笑道,“別怨他,他就是介么個人。”
許沫沫喜歡面前這個大娘,這大娘不管許沫沫是什麼身份來歷,一直在言語上護着許沫沫。至於那個男人,許沫沫自然也不可能怨。
這男人是她丈夫吧——許沫沫想到。
“我叫許沫沫,和,和家人走散了。”許沫沫小聲說道。
那兩人聽后,不禁紛紛搖頭嘆息道:“現在這世道亂吶。”
“那你去哪裏吃?”女人又關心地問道。
許沫沫膽怯地瞟了一眼她的眼睛——那麼溫暖澄澈的一雙眼啊。
“不知道。”許沫沫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麼小的孩子,不能就這樣餓着啊。要不讓犬兒帶她去食堂吃吧。”女人同男人商量着。
“那也只能這樣了。”男人表示贊同。
“我姓王,叫我王大娘就好。這是我丈夫,姓劉,你叫他劉大爺。我們會天天去田裏幹活,以後叫我兒子帶你去食堂吃。哎,他現在和你差不多大吧,他十二歲了。”女人說道。
有的吃許沫沫別提有多高興了,她點頭如搗蒜一般:“謝謝王大娘劉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