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多大?”許沫沫問劉長安。
“十一了,下半年生的。”
“那我比你小些,我十歲,也是下半年的。”
兩個孩子開始從這個話題聊了起來,慢慢引出了其它話題,一會就不知道聊到哪個天涯海角了。
許沫沫開始帶着他一邊聊一邊漫無目的地閑步整個地方。這裏其實就只有一個小村莊,為了抗戰,一個部隊及作戰的戰士們,執行着秘密任務的特務們等都藏在了這裏,蓋起了行政樓,這兩者便逐漸融合了。
和劉長安長時間交談之後,許沫沫才知道,他是從十幾裡外的小鎮上來的,那裏其實也挺偏僻,不過還是容易有敵人過去掃蕩,如今街道四下無人,很多人都去逃難了,這鎮上的人家簡直可以說是屈指可數了——可想而知,這個村落是坐落在怎樣的荒郊野嶺。
村落里有些地方其實許沫沫也沒來過,但她知道,反正村落小,總能找到過去的路。
劉長安很久沒有那麼開心過了,除了家人為數不多的團聚,他很少有機會與別人貪心。他以前並不是沒有朋友,在八歲之前,他一直是在I國留學,在那裏他也可以無拘無束地玩,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那樣自由自在地飛翔,而每天所做的就是和I國同學一起學字母單詞,進行朗讀,有時寫幾篇故事。
在那幾年裏,劉長安的I國語言說得要比母語更加流利。不過劉特務為了全家人能更容易團聚而將劉長安接回了國。劉長安便和朋友們失去了聯繫,很快,朋友這個角色就慢慢從劉長安的生活中消失了。
“你有沒有見過紅色的月亮?”劉長安問她。
“紅色的月亮?”許沫沫很奇怪。
“我在一年前還見過一回,像是月亮上蒙上了一層紅紗。”
“為什麼月亮會是紅色的?”許沫沫不明白。
劉長安很是興奮地說道:“月食!月球被地球擋住了太陽的光。”
“啊?什麼意思?”
“等等。”劉長安說不明白,他便環顧四周,去找一根樹枝。他很快看上了一棵茂盛的大槐樹,他走了過去,撿起槐樹枯落的樹枝,在土地上畫了起來,他一邊畫了三個並排的圓形,還一邊耐心地解釋道,“假設這是太陽,這是月亮,這是地球,那麼光從太陽這出發······”
他說著,在圖片旁邊標上了註記。
許沫沫看不懂字,她的臉上露出了尷尬而又羞澀的笑容:“我······我不識字,你能說給我聽嗎?”
劉長安停下了手中的木枝,他有些恍惚了幾秒,看了看有點手足無措的許沫沫,彷彿是才意識到了這一點——是的,他才意識到了國家的現狀,像是許沫沫這樣的孩子是根本沒有機會上學的,他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絲對父母的感激,若不是他們賣力工作堅持要送他去念書,他如今肯定也是一字不識。
他腦中飛速劃過了千百個想法,突然露出了一抹甜蜜的笑容:“沒事,我教你吧。”他那明媚的笑容閃得許沫沫眼花繚亂分不清東南西北。
“什,什麼?你教我?”許沫沫差點高興得手舞足蹈了,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過這句話,她見過食堂佈告板上的字,在她眼中,那是毫無規律的一筆一劃組成了格局形態的字,花樣百出層出不窮,哪裏是學得了的,她太羨慕那些能認懂字的讀書人了。她多想學習這些呀,幾個方正的字體彷彿具有魔力一般吸引着許沫沫,好像裏面藏着許多奇特的秘密。
“對,我教你。”劉長安依舊笑着,他開始從最簡單的數字教起,文字千變萬化,許沫沫深陷其中。
······“許沫沫,我回來啦!”劉家榮一進通鋪就大喊道,可下一秒他臉上出現了疑惑——許沫沫人並不在通鋪。
他向前又走了幾步,用濕漉漉的汗巾擦了擦髒兮兮的臉。
許沫沫向來守時,在他們回來時,她一定已經在裏面等着了,怎麼今兒······劉家榮有些疑惑,同時,他心中的擔憂浮上浮下。他將汗巾擱在了炕上,轉身想要出去找她。
王大娘正好也進來了,她沒見着許沫沫也感到了一絲奇怪,便問道:“犬兒,沫沫那孩子呢?你還獃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去找找。”
“我正要去呢。”劉家榮叫道,他語氣中帶了點小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