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回 虎視眈眈

昭華眼帘掀動了下，看了看青蚨，但眸光卻是掠過她的鼻尖，投放到不知名處。

她明媚如清泉的眸子流露出一種堪稱奇幻的神采，靈動的、柔美的、沁人的波光閃動，卻在最深處逐漸升騰起星星點點如灰燼下的火星，繼而瞬間蓬勃。

這樣複雜的情緒，青蚨幾乎掌握不住。

只聽昭華半是不恥半是憤憤道：“才不是。”

好在到了山頂，於高處遠眺，山風朗兮，方才緊繃的氣氛也煙消雲散了。

“青蚨！”君若谷沉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人高馬大的，不過須臾已近得身前。

“昭華公主。”他拱手唱了個禮，繃著張面無表情的黑臉，遞給青蚨一片火紅的心型葉片。

這個時候紅葉還只是零星，火焰似的紅尤其不好尋。

青蚨每年都要藏些心型的紅葉，當秋更深些的時候，會和碧蘿碧春一道去林子裏去采，擱宣紙里夾干粘畫，過年的時候做窗花。

她從他手中接過，小心塞進袖筒，“謝謝。”

“喲，還是心型的呢！”昭華在一旁擠眉弄眼兒。

青蚨沒什麼計較，君若谷的黑臉卻暗了幾分，垂首撓撓腦後，粗聲粗氣，“是她就喜歡這樣的……青蚨，我再看着還給你。”

“行。謝啦！”她像往常般攥拳擊打他銅牆鐵壁般的厚實胸膛，心道：這才是真真的男子漢！

君若谷抬手在她捶過的地方揉了揉，像是那羽毛似的碰觸真有多大力量似的，那臉色真格如銅似的，透出些紅來。

“蚨……兒……”打側後方蹦出個肉麻兮兮的稱呼，讓青蚨頭皮頓麻。

商正襟不怎麼連話也說不順溜，平地也能踉蹌，幾乎是撲過來的，堪堪站穩沒撞上人。

只見方才還圍住他形成個圈的地方缺了個口子，數位姑娘嚶嚶低呼，“商公子小心！”

商正襟麵皮泛紅，還喘了喘，像是突破重圍耗費了不少氣力。

好容易站定，一絲尷尬飛快消逝，他整了整衣襟，柔柔又喚了聲，“蚨兒。”

青蚨聞着他身上交雜的說不出準兒來的香粉味兒，皺了皺鼻，垂眸斂去湧起的厭煩神色，悄悄挪步後退。

“商公子有何指教？”她疏離道。

他只怔了一瞬，快得直叫人以為他神色如常，“是有些事要同你講。”

昭華哼笑道：“有事便快些說，那頭還都等着呢。”

可不是，那些小姐們正虎視眈眈，個個神色晦暗的恨不得用眼神兒剜下青蚨塊兒肉下來。

他眨眨眼，擺擺手，一派懵懂天真：“是嗎？她們沒同我講，我也沒說叫她們等，應該不是。”接着又巴巴的說，“蚨兒，下山坡陡，待會兒還是我伴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