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振振有詞
就在匿名舉報后的第三天，9月13日，這天是禮拜天。
西淮分行的營業大廳異常忙碌，熙熙攘攘的人群像螞蟻一樣擠滿了偌大的廳內。
這樣擁擠的地方，忽然進來了一群西裝革履的人。
為首的是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們的胸前統一別著金屬徽章。對於普通市民來說，這種徽章不過是代表着來一群瑞鑫銀行的人。
但大堂經理卻知道，這群人是來者不善，急忙偷偷的給位於二樓的行長打電話。
瑞鑫銀行為了提高銀行的榮譽，給每一位職員配發了金屬徽章。職員們一般是紅底金字，紅色代表着熱情，金色代表着財富。而這群人佩戴的徽章卻是藍底銀白色字，藍色代表着忠誠，銀白色代表着純潔。
他們是瑞鑫銀行監事會直屬的監督委、員會成員。
這群人都冰着臉不和任何人打招呼，闊步從右側靠牆的樓梯上二樓。厚重的皮鞋在地上發出蹬蹬的聲音，敲擊着每一個銀行職員的心。
楊承佑坐在自己辦公的位置上，等的就是這一刻到來。
哐當一聲，二樓的密碼門被推開了。
“請問誰是楊承佑？！”中年男人朗聲問道。
“我就是！”楊承佑在眾目睽睽之下站了起來，“鍾主任，我就是你們要找的楊承佑。”
被楊承佑叫鍾主任的人，名叫鍾懷民。他有些錯愕的打量着楊承佑，覺得楊承佑似乎並不害怕監督委、員會的到來，反而像是等候多時。
但例行程序還是要走的，鍾懷民朗聲道：“瑞鑫投資銀行22級行員楊承佑先生，因你涉嫌聯合外部企業以貸款的方式詐騙我行，貸款金額為5100萬元整。請你積極配合我行調查，接受監督委、員會對相關事項的質詢。”接着拿出蓋有監事會和董事會印章的調查書，當眾展示一遍。
“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鍾懷民往旁邊一站，有兩個年輕且身強力壯的小伙上前，一左一右站在楊承佑身後。
楊承佑微微一笑，抬腿就走。
“等一下！”行長陸勁松從行長室里跑了出來，一口氣跑到鍾懷民的面前。
“我相信楊承佑是無辜的，他一直遵紀守法，肯定不敢做這種事。”陸勁松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看著鐘懷民。
這不是在幫楊承佑說情，而是在當眾表演。
楊承佑忍不住冷笑一聲，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鍾懷民冷冷地回應陸勁松：“我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如果分行長認為楊承佑是無辜，請你向總行長或是監事會反應這事。”說完，轉身離開。
楊承佑跟着他們走了。
在同陸勁松擦肩而過的時候，明顯看到陸勁松眼神中的得意。對此，楊承佑只是輕蔑一笑。
位於欽江路的總行佔地遼闊，監督委、員會的審查會議室在總行的頂層。會議室里只有簡單的幾張桌椅，四面牆角都有攝像頭，再無其他。
就是這麼簡單擺設的地方，卻是所有瑞鑫銀行人最害怕來的地方。
楊承佑單獨坐在一邊，審核員坐在對面，其中主任鍾懷民坐在正中間。而在他們的身後，就是瑞鑫銀行的標誌和一塊寫着監督委、員會章程的畫框背板。
“這裏是瑞鑫銀行9號審核會議室，楊承佑先生請你注意，從現在開始你所說的話將被全程記錄下來。”鍾懷民說完例行的話，接着言歸正傳：“請問楊承佑先生你在同西淮市環信電子進行貸款業務過程中，有沒有發現異常現象。”
“有！而且不止一處。”楊承佑回答的很乾脆。
“請你一一進行說明。”
“首先，我作為個貸客戶經理助理，實際能處理的案子不超過五百萬，企業型貸款不超過一千萬。然而分行長陸勁松卻讓我承擔五千萬貸款的業務，我認為這是不合理。”
“恕我打斷你一下，你的意思是陸勁松指示你處理這筆貸款？”
“沒錯。”
“請問你有人證或者是物證嗎？”
“對不起，沒有。”
“楊承佑先生，我在這裏鄭重的警告你。你的上述講話很可能對一個剛剛取得半年度最佳行長的人構成誣陷，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楊承佑眼神一凜，發現這個主任存在很大傾向性。明明知道陸勁松這件事才是問題的關鍵，卻充耳不聞，反而對楊承佑發出警告。再回想起陸勁松擦肩而過時，眼神中掩飾不出的得意。瞬間領悟了，或許陸勁松早就得知情報，並且採取了行動。
“陸勁松正在積極活動，尤其是找到董事吳怡君幫忙。”張永駿的話像鐘聲在楊承佑腦子裏回蕩。
難道鍾懷民就是陸勁松積極活動的結果？
鍾懷民看楊承佑沒搭腔，又說：“楊承佑先生，有人匿名檢舉揭發你在五千萬貸款中存在嚴重違規行為，請你坦白交代自己的罪行，我們看在同事的份上還可以幫你向法院說情。陸勁松行長也很器重你，相信他也會幫你。”
“誘供？”楊承佑在心裏冷笑一聲，然後朗聲說：“鍾主任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什麼叫罪行？什麼叫說情？又什麼叫幫我！”
“你說什麼？”鍾懷民失聲說。
他的失態都被楊承佑看在眼裏，證明自己抓住了痛點。
楊承佑緩緩站起來，說道：“銀行的職責是在合理合規的情況下，給每一個客戶送去及時的幫助。瑞鑫銀行的宗旨是我們就是他人夢想的提款機，這是第一句，其實還有一句，那是我們新員工結業時候說的口號。”
“夢想要匹配現實，意思就是你有多大能耐就做大的事情。我剛才說過我只是個貸客戶經理助理，現實的情況是我不可能接觸到五千萬的貸款。那麼……是誰將五千萬貸款給我做呢！”
“諸位在我說明的情況下，卻選擇視而不見。這是合理且合規的行為嗎？還說出了直接訂我罪行的話，這還是用詞嚴謹的監督會說出來的話嗎？如果諸位只是想要找替罪羊，那我無話可說，我只能上報最高監事會。”“
如果想要追回貸款挽回損失，我可以向諸位保證能最短的時間追回貸款損失。但是請你們一定要調查整個事件的真相，不然的話就不是合格的銀行人。”
“我的話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