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最強工藝
“是有好久沒去過了呢。”許玫感嘆到:“傑子,我是不是變了?以前,我是那麼愛逛商場的,現在有些錢了,反倒不那麼去了,什麼原因?”
“估計忙起來了,沒時間吧。”
“不,偶爾逛一下的時間還是有的。每個月,燕子都要頂替我值班一兩回的,也不單純是時間問題。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必要了。你要說,換季的衣服,過去也買了那麼多,現在再買,也沒什麼時間穿。我白天都是穿工裝出來的,晚上,穿給哪個看呢?”
“穿給我看噻。”傑子調笑到。
“呸,你在看?黑燈瞎火的,你看得見?你怕是,算了,不說了。”
武傑忍不住笑起來了。他知道,許玫這話的意思。許玫雖然是在笑他,但他覺得很美。許玫,很理解自己的心情。夜晚中的傑子,強烈地忍住自己的手腳,恨不得對方,沒穿衣裳。
但是,笑歸笑,得意歸得意。至今想來,跟許玫正式交往這麼多天了,居然一個正式的禮物,也沒給她買,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好,我以後專心看。玫玫,我們還是去逛一下吧。既然是給我看的,就該我出錢,你不許拒絕,聽到沒?”
許玫不是因為錢的事,但是,自己男朋友給自己買的衣服,穿出來的,是一種驕傲與自豪,當然也就答應了。“不準買貴的,是個意思就行,好不好?”
“行,我答應你。”
兩人到了容城最大的商場,進去后,手挽着手,如同熱戀的情人,當然就受到店員的熱烈歡迎。要知道,挽着大美女的男生,是極其捨得花錢的。本來兩人要到二樓服裝櫃去,結果,在一樓的化妝品和珠寶櫃,就被過於熱情的店員們攔住了。
本來,傑子倒是動心了,要給許玫買一套香奈爾的化妝品,但許玫拒絕了。在內心中,她嫌那東西太貴了。在容城這個地方,普通的熟人,你用了這高檔貨,大家還認不出來。況且,以燕子的富裕程度,也沒用到這麼高檔的化妝品,自己也沒必要。
傑子抵不住店員的熱情,拉着許玫不肯走。傑子明白,許玫是怕自己花錢。但許玫一句話,卻讓傑子放棄了。
許玫輕聲對傑子說:“你是嫌我長得丑,非要這東西嗎?”
傑子抱歉地對店員一笑,被許玫拉走了。此時,傑子再次得到了確認,許玫對自己,那是真愛。曾經如此拜金的人,如今為了給自己節約,放棄了名牌,可不簡單。無論如何,得報答她的好意。
傑子拉許玫,到了珠寶櫃,本來要在戒指櫃枱那邊轉的,被許玫拉走了。“傑子,你要買貴的東西,我就走了,不跟你玩。”
“啥意思,看不起我?”
“不是,戒指,起碼得等到那時候,再買吧?對不對?”許玫問到:“你想這樣就定了,是不是有點不正規?”
對啊,必須得鄭重對待這事。所以,就來到一另一個櫃枱,一個藍寶石項鏈,引起了傑子的好奇,因為,他發現,許玫在看到它時,眼睛裏閃了一下光。
其實是藍寶石鑲銀工藝,寶石本身並不貴,但藍得真好看,如果配到許玫那潔白的脖子上,那真是美麗極了。那純銀打造的花邊,太漂亮,配合起來,相當漂亮。整條下來,標價也只不過一萬多元,主要值錢的,是工藝水平。
許玫雖然喜歡,但還是不想讓武傑買。武傑假裝生氣地說到:“我兩在一起,難道我就作不了主了?”
許玫內心喜歡,也不好跟武傑硬杠了,只好答應下來。戴到脖子上,在鏡子上一照,太漂亮了。許玫都捨不得把它摘下來。但是,考慮到晚上要工作,還是要取下來的。
“莫取,就戴上,我喜歡看。”武傑說到:“晚上上班,再取也行。多戴一會多美一會,好不好?”
就戴着它,許玫就準備離開商場了。花了武傑這麼多錢,她再也不想讓武傑破費了。
武傑堅持好馬配好鞍,一定要為這個項鏈配一套衣服,被許玫堅決拒絕。“你以為,你好多錢似的,以後咱們,不過日子了?”
武傑聽到了,高興壞了。“你答應,跟我過日子了?”
“呸,人家還沒答應呢。”
兩人有說有笑地出來,上車,往另一個地方開去。那就是江堤,那是他倆確定關係的地方。
此時的江堤,已經有寒風的意思了。但畢竟是周六的白天,還是有些人的。此時的兩人,把車停在人最少的一個地方,兩人就在車裏,望着玻璃外的長江,享受車內的溫暖。
武傑盯着副駕駛上,坐着的許玫,她胸前那個項鏈,閃閃發光。但卻被許玫打了一下頭:“往哪裏看呢?別以為我不知道。”
武傑順勢把頭往許玫胸前一埋,假裝耍賴一樣的,不肯抬起頭來。此時的許玫,並不推開武傑,只是摩挲着武傑的頭髮,慢慢地,柔柔地,像是在安撫一個即將睡覺的嬰兒。
第二天,早上,許玫起床后,還是戴上了那個項鏈,她要得到驕傲的稱讚,哪怕只是上班前的一小段時間。
果然,武傑把她送到店子裏時,燕子與小樊,都明目張胆地誇張起來。
“哎呀,這個做得真漂亮呢,嶄新的呢。不用說,武傑,你買的吧?”
武傑正拿許玫的杯子泡茶,還沒來得及回答,許玫就說到:“叫他不要買,有點貴,他非要買,沒辦法。”
小樊說到:“人家武傑有心,這東西,配你這細皮嫩肉,最合適。要是我這種粗皮糙肉的戴上,那就白瞎了錢。”
大家在笑聲中,燕子感嘆到:“工藝確實是好。人們為了美,還真是捨得花精力。”
冬子出來了,聽到這話,馬上接了話頭:“對啊,就是做菜,色與型,都是形式美,很重要的,一點不次於對口味的追求。”
今天主講的李師傅,接過話頭說到:“我也到過好些個城市,反正嘛,餐館打工的,也見識過許多師傅。如果說顏色美麗,我們川菜不差,但是,造型美麗,揚州的師傅,那才是一絕。尤其是刀工,我見識過一個揚州老師傅,都六十幾了,當年我二十幾歲的人,根本就干不過他。他做菜,那刀工,跟雕花做首飾似的,那叫藝術。”
這個話題很好的,想不到,還有川菜老師服氣的刀工,大家還沒聽說過。
“當時我就很奇怪,他們追求造型美,跟做工藝品一樣的追求,那畢竟是吃了就沒有的東西,有這個必要嗎?所以,他們對刀工,有一種過度的追求,有就不太理解。畢竟,人家吃菜,主要吃味道,你那樣費力的刀工,究竟有什麼意義呢?所以,我專門請教了那位揚州師傅,才知道,這事,沒那麼簡單。”
揚州素以“三把刀”聞名天下:剃頭刀、修腳刀、廚刀。近些年,最知名的莫過於這把廚刀。
揚州,正是淮揚菜的發源地之一。在中國烹飪界有一個16字箴言:“食在廣州,味在四川,湯在山東,刀在淮揚。”
比如淮揚菜文思豆腐羹,這道菜要求廚師將內酯豆腐切成頭髮絲一般粗細,對刀工的要求堪稱苛刻。
從漠河到曾母暗沙,從帕米爾高原到烏蘇里江畔,中國知名的不知名的菜系得有幾十種,為什麼偏偏淮揚菜如此講究刀工?
在說淮揚菜的刀工之前,得先說清楚到底什麼才算淮揚菜。
淮揚菜有廣義與狹義之分。廣義上的淮揚菜指的是長江中下游及淮河流域這一地區的風味菜系,這一概念也得到了官方的認可。
2009年發佈的《淮揚菜通用規範》裏對淮揚菜的定義是:“起源於江蘇地區,以及受其影響發展而成的,符合江蘇地區居民飲食習慣、時尚潮流的菜肴。又稱江蘇菜。”
同時也明確,淮揚菜由淮揚風味菜、金陵風味菜、蘇錫常風味菜以及徐海風味菜構成。
而狹義的淮揚菜指的就是“規範”中所說的“淮揚風味菜”,普通人說到淮揚菜,其實說的也是這個起源於揚州、鎮江、淮安的菜系。
淮揚菜為什麼會有這種概念歧義?這跟江蘇的“內鬥”有着不小的關係。
名氣最大的就是淮揚菜,大煮乾絲、獅子頭、清蒸鰣魚等等,都是淮揚菜的代表菜式;蘇錫菜是蘇南地區蘇州、無錫一帶的口味,口感偏甜,比如松鼠桂魚、無錫排骨、蜜汁火方等;而金陵菜又稱京蘇菜,以南京口味為中心,最擅長的就是做鴨,鹽水鴨、板鴨、鴨血粉絲湯都是金陵菜的代表;徐海菜分佈於蘇北的徐州至連雲港一帶,深受魯菜的影響,口味偏咸,以烹制肉類及海鮮為主。
這四大風味菜都代表了各地的特色,但要是說完全代表江蘇,其實都有難度。
中國的大多數菜式基本都是在清朝中期趨於成熟,而從清朝中期到民國這一兩百年的時間裏,也並沒有哪種菜想要代表江蘇。
當時並沒有“菜系”這個概念,根據《中國食經》的記載,從晚清到民國這段時間,隨着不同地方風味餐館在大城市的設置,餐飲業出現了“幫口”的概念——從事餐飲行業的老鄉們拉幫結夥,於是有了“某幫菜”的概念。
無論是蘇幫菜、揚幫菜(淮揚菜),還是京幫菜(京蘇菜)、杭幫菜,都代表着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口味。
現代中國人熟知的“四大菜系”(川、魯、粵、淮揚)、“八大菜系”(川、魯、粵、蘇、閩、浙、湘、徽)的概念,其實都出現在上世紀80年代之後。
“四大菜系”對於地方餐飲是極易傳播的軟廣告,無論費多大的力氣也要躋身進去。很多地方表示不服,於是沒幾年的時間就出現了“八大菜系”的概念。
而成功躋身“四大菜系”和“八大菜系”的淮揚菜(蘇菜),內部也有着爭鬥。
1987年中國烹飪協會成立時,江蘇代表們內部就有分歧,不少人反對用淮揚菜代指江蘇菜系,認為淮揚菜只能與金陵菜、蘇錫菜、徐海菜平齊。
而在隨後30年的時間裏,很多南京和蘇州的飲食專家都在不斷強調,南京菜、蘇幫菜不屬於淮揚菜,淮揚菜不能完全代表江蘇。
不過在最近一些年,無論是江蘇官方還是中國烹飪協會,更多的還是採用了“淮揚菜”的表述。
經過多年的爭論,最終出現了兩個意義上的淮揚菜:廣義淮揚菜,即蘇菜;狹義淮揚菜,也是真正的淮揚菜。
無論是“四大菜系”、“八大菜系”還是去年出爐的“34大菜系”,都是基於行政區劃進行的飲食劃分,其結果當然也是有利有弊的。
好處是基於人們相對熟悉的地域,菜系概念會有更好地傳播。
但與此同時,像是江蘇這樣飲食文化相對多元的省份,很難由某一種地方風味完全代表。
相反的,去年中國烹飪協會頒佈“34大菜系”時,同時也頒佈了每個菜系的十大代表菜,華北、東北的很多省份,在代表菜上多有重合,因為它們的口味歸根結底都是魯菜,強行劃分反而有湊數之嫌。
淮揚菜到底有多講究刀工?
而我們要討論的淮揚菜,其實也是狹義淮揚菜。
在廚師學校時,講解各個菜系,一般都會用四個字來總結它最顯著的特點。
比如魯菜是“注重火候”,川菜是“注重調味”,而淮揚菜就是“注重刀工”。
其實,任何地方菜對食材、刀工、火候和調味都會非常重視,只不過相比之下,淮揚菜對刀工的注重幾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淮揚菜對刀工的注重,也使得它一道菜的製作包含諸多的工序,能把很多並不名貴的食材做出非常高級的感覺,但又不顯得浮誇。
比如聞名全國的文思豆腐羹,就是刀工的極致,其主料也不過是一塊豆腐。
傳統的文思豆腐採用的是嫩豆腐,上世紀80年代內酯豆腐出現之後,便改用了內酯豆腐。雖然內酯豆腐質地細嫩,但韌性也更強,不易破裂。
所以淮揚菜的廚師們更可以將刀工發揮的淋漓盡致,一盒內酯豆腐可以高達萬根如頭髮絲般粗細的豆腐絲。
製作文思豆腐,先將內酯豆腐一片為二,然後跳刀將豆腐切成片,隨後換方向將豆腐跳刀切成絲。
隨後,將各種配料與高湯燒開,勾芡,再將切成細絲的豆腐緩緩推入鍋中,用手勺順着一個方向將豆腐絲推勻。
另一個特別能體現淮揚菜刀工的菜大煮乾絲,其主料也是一塊豆製品——揚州方干。
相比於其它豆腐乾,揚州方乾的特點是厚、大,非常緊實,除了揚州,也沒有其它地方出產這種豆乾。
一般來講,製作大煮乾絲,一片2厘米厚的方干,要片成20片才算合格,之後再跳刀切成細絲。
乾絲可燙也可煮,煮乾絲的選料,譬如雞絲、鱔魚、蝦仁,都要選上等貨,大白乾的“頭子”則乾脆棄之不用,“足見那些著名茶館對於乾絲是如何重視不惜工本啦!”
無論是文思豆腐還是大煮乾絲,都是淮揚菜里“看得見的刀工”,其實在淮揚菜里還有一種“看不見的刀工”。
典型就是獅子頭。製作獅子頭並不是將豬肉絞成肉泥或者剁成肉餡,而是要將肥肉和瘦肉分別切成石榴粒般的大小,再將瘦肉和肥肉以3:7或4:6的比例搭配。
瘦肉粒比肥肉粒少,於是肉粒攪拌均勻后,每一顆瘦肉粒周邊都佈滿肥肉粒,這種結構是肉泥所無法達到的,它也使獅子頭的口感更嫩。
而“看不見的刀工”巔峰之作,就是三套鴨。
三套鴨是將鴿子、家鴨、野鴨分別用整禽脫骨的技法,將骨頭取出,同時外形還要保持完整。
再將三種家禽層層套制,焯水后小火煨制酥爛。因為製作繁瑣,如今淮揚菜館,一般要預定才能吃得到。
淮揚菜為什麼會如此注重刀工?
的確,如前文所說,沒有哪個菜系不重視刀工的,但要說對刀工的重視程度,也沒有哪個菜系能超越淮揚菜的。
淮揚菜之所以會如此重視刀工,與它的歷史息息相關。
民國作家曹聚仁先生曾在《食在揚州》中寫道:“昔日揚州,生活豪華,揚州的吃,就是給鹽商培養起來的。”如今的淮揚菜,確實與明清兩朝鹽商的品味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淮安、揚州一帶,自古盛產淮鹽,明朝中期以後,因為鹽業政策的變化,淮揚地區成為中國最重要的鹽產地之一,無數的鹽商移居至此,並依靠鹽業暴富。
但是,商人在中國古代的地位一直都很低。明代朝廷雖然認同商賈“以通有無”是社會所需,但早期在商人衣冠上依然有着嚴苛的規定——只能用絹、布,不得穿綢、紗,等到明孝宗的兒子武宗繼位后,又增加了一條——商人與賤民僕役、倡優不許穿貂皮大衣。儘管隨着商業的發展,這種限制對商人的效力漸漸減弱,但商人在用度上的自由度始終還是受到限制的,而“吃”也就成了商人們為數不多能大肆花錢的領域了。
當時的揚州盛行養家廚,互相請客,也互相攀比、爭鬥。
《揚州畫舫錄》中記載了鹽商家廚的本事:“烹飪之技,家皰最勝。吳一山炒豆腐,田雁門走炸雞,江鄭堂十樣豬頭,汪南溪拌鱘鰉,施胖子梨絲炒肉,張四回子全羊,汪銀山沒骨魚,汪文密車螯餅,管大骨董湯、鱟魚糊塗,孔切庵螃蟹面,文思和尚豆腐,小山和尚馬鞍喬,風味皆臻絕勝。”
鹽商對於吃的攀比,並非一味地“鬥富”,也在“斗精”。這與淮揚鹽商和官府士紳、文人騷客間的密切交往不無關係。而對刀工的注重,也是“斗精”的結果。
那淮揚菜的刀工是不是單純的炫技?其實也不是。
在後廚,刀工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便於烹飪”。前文就說過,獨特的刀法,賦予了獅子頭鮮嫩的口感。而大煮乾絲和燙乾絲,這兩個都以揚州方干為原料的菜,因為烹飪的差別,在刀工的要求上也有差別。
大煮乾絲要求2厘米厚的方干要片成20片,而燙乾絲更是要求要片成22片-25片。
一壺茶、一碟燙乾絲、一籠湯包,就是揚州早茶的經典搭配。因為大煮乾絲要放進雞湯中燉煮,切得太細容易抱團,也容易碎,影響口感;而燙乾絲只是用沸水燙兩三遍,太粗就去除不了豆腥味。
除此之外,在菜系概念形成的近30年,每種菜系也都在宣傳自己最獨特的地方,這是一種自我認同和強化,淮揚菜就選擇了刀工。不斷地強調之下,刀工就成為淮揚菜最拿得出手的特色了。但要說調味和火候,其實淮揚菜也是非常出色的。
吳老師講解時文化氣息非常濃厚,正合冬子的品味。冬子總結到:“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句話的後半句,好像是專門為淮揚菜準備的,對不對?”
吳老師點了點頭:“對,如果從選材來講,他們的豐富程度不如我們,但從刀工來講,確實是他們更講究。”
一個川菜廚師,居然對其它菜系的知道了解得如此之多,其實是與他們的師傅有關的。
要說司徒師傅做菜做得好,那肯定是沒得說。但據冬子與燕子,與司徒老師,以及他的師兄弟們接觸來看。老大量的弟子們,都是理論與手藝都很高的人,是名門正派的傳承。可以說,他們的師承,要求弟子不僅是食品製作的藝術家,還應當是了解食品的理論家。
這兩位師傅,雖然只是司徒普通的弟子,但其理論水平的程度,就已經遠遠超過冬子接觸的普通餐館的廚師了。
其實,從這些天聽了這兩位老師的講解,武傑也有很深刻的感受。原來,廚師到了一定的高度后,簡直就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