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精衛
離開了那個鎮子之後,宓芳三人也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選擇了先去周老闆朋友說的那家柴火雞。而在那裏果然找到了尚鳥(chang)付鳥(fu)之魂,對方是通過不斷俯身在養雞場送出的雞身上才得以離開那個鎮子。對於自己的肉身被人吃了的事情它倒沒有多大的執念,會想辦法離開養雞場純粹也是因為對人間界好奇所致。
尚鳥(chang)付鳥(fu)如此心態,宓芳便有些猶豫着和五十弦商議要不要多留它一些時間。畢竟尚鳥(chang)付鳥(fu)這模樣像極了被關在家裏的孩子第一次外出,興奮的不行,而且也沒有像向前的祝余、類,乃至於吃了很多人的九尾狐那樣搞出什麼大事情,留它多玩一段時間也沒有什麼。
五十弦可有可無的點點頭,表示任由他自行安排就是了。說到底,這些逃出來的妖獸到底能不能全部被送回山海界,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最後受害的肯定是人類。
宓芳和雲深二人最後還真的將尚鳥(chang)付鳥(fu)留在了人間好長的一段時間,不過與其約定好了不能搞出什麼事情,每天必須回到山海事務所中。尚鳥(chang)付鳥(fu)自然是點頭同意了,它的興趣來得快去的也快,在玩了十來天之後也對人間失去了興趣,最後主動找上了宓芳自行回到了山海界中。
彼時五十弦已經回去山海界有好些天的時間了,她沒有在的時候其實宓芳和雲深二人始終都提着一顆心,不斷的懷疑着自己將尚鳥(chang)付鳥(fu)留下來到底是好是壞......好在,一切都結束了。
看着記錄著尚鳥(chang)付鳥(fu)的那一頁墨漬消失,重新浮現出了清晰的文字來,宓芳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而後才合上山海經將其收回去。
外面有人進了門來,原本還在玩手機的雲深便站起來說了一聲歡迎光臨,然後在看清楚來人的時候不免有些意外:“是你啊?”
宓芳聞言,抬頭看向了門口。卻發現來的人正是先前遇見過的天澤。
他心中不免微微有些沉了一下,天澤代表着官方的身份,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十之八九都是有什麼事情的。
果然,宓芳的一念未畢,就聞見天澤一邊走過來,一邊說道:“二位,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加入第八處?”
雖然當時遇見天澤的時候雲深被九尾狐抓走了不要太清楚情況,但是後來卻也聽宓芳說起過對方。不管是什麼部門,沾上了官方兩個字,到底都會讓人下意識的在心裏就緊張了幾分。不過要是抗拒,倒也真沒有多少,可這卻不代表他們二人就喜歡加入官方的組織受到拘束。
“我們,......考慮考慮?”雲深有些猶豫着問道。
天澤微微笑了一下,說道:“二位倒也不用緊張,這只是個提議,並不是一定要強制你們加入的。”
雲深當下便大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宓芳說實話在聽到這樣的話也是舒了一口氣,而後又問道:“天澤先生這次來,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什麼事情?”
“五十弦前輩沒有在嗎?”天澤並沒有直接說明來意,而是開口這麼問着。
宓芳搖了搖頭,說道:“弦姐她去了別的地方。你如果有什麼事情和我們說也是一樣的,等弦姐回來了我們會轉告給她。”
“倒也不算是什麼大事。.......你們也知道的,天地之間靈力衰弱,修道者都成了都市傳說。第八處雖然存在,但是人手卻是嚴重不足,所以這次來上頭給我的主要任務就是看能不能把你們三人拉入第八處。就算都不願意來,掛個名也是好的.......”
天澤說到最後,忍不住唉聲嘆氣起來。
這一下,倒是讓第八處的神秘面紗被揭開了幾分,讓宓芳和雲深二人一時之間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到最後,只能由宓芳開口說道:“弦姐應該是不會願意和第八處扯上關係的,不過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和深深倒是可以搭把手。只要你們不嫌棄我們實力不濟就好。”
天澤頓時就來精神了:“那怎麼能嫌棄呢!現在能逮着一個懂法術的人都很不容易了......咳咳,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或許是開口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他連忙咳了幾聲,轉移了話題:“你們這一段時間一直在忙着追查九尾狐的事情,應該還不知道在西北方向一個山裡,近來一直在落雨,如今已經形成了雨澇。我們有調查員在那附近經過的時候,感覺到了一絲妖氣,便懷疑這場連續了將近一個多月的大雨並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另有原因。”
“只可惜,那個調查員修為淺顯,查來查去也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如今我已經接到了上面的命令,不久后就要出發前往常佑村調查此事。不知道小芳兄弟你們有沒有興趣一起去?”
天澤的話剛問完,就聽到雲深有些召集的問道:“你剛剛說是什麼地方?常佑村?是不是在s省南市下面的江縣之中?”
聞言,天澤微微挑了挑眉問道:“你知道這個地方?”
宓芳看上去有些擔憂,在天澤問出口后說道:“我和深深的老家,就是在江縣常佑村。”說起來,因為九尾狐的事情這些天他們確實沒有怎麼關注其他的消息,竟然不知道江縣那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
雲深已經摸出了手機來給大哥雲澤打電話了,他並沒有避開宓芳和天澤二人,電話一通了便急急忙忙的問道:“大哥,爺爺他們沒事吧?那邊最近在發大水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隔着電話,雲澤穩重又帶着幾分無奈的聲音在宓芳與天澤二人的耳朵里清晰可聞:“你那時候不是去旅遊了嗎?爺爺讓我不要跟你說的。再說,是天要下雨,和你說了它還能不下了不成?”
“可是那也不能不和我說啊?”雲深嘟嘟囔囔的抱怨。在家中他是最小的那一個,因為母親高齡懷孕,又出了意外以至於早產的原因,幼年之時便一直體弱多病,是家裏所有人重點看顧的對象,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大了他好些歲的雲澤就一直把他當兒子養,大多數時候有什麼事情都不會傳到他的耳朵里來。
也是機緣巧合之下,雲家認識了宓芳的爺爺,老爺子道是自己的小孫子命格好,便提議讓雲深和宓芳二人拜為兄弟,借宓芳的命活過十八歲就好了。如此,倒也真的讓雲深的身體好轉過來,這才有了兩家人之間牽連甚深的關係。哪怕是後來宓芳爺爺早逝,雲家感念於老爺子的恩情,也對雲家多有提攜。到如今,兩家人到算是親如一家人了。
雲深擔心雲老爺子會不會因為這場一直沒有停止的大雨有什麼事情,宓芳其實也很擔心。不過從雲澤大哥那裏倒是叫他們知道了,雖然常佑村現在確實被大水淹了大半,不過在更早的三個月前開始,那裏就經常落雨發大水,村子裏的人早已經經驗十足,竟然也沒有出現什麼傷亡的情況。若不是在那裏的都是安土重遷的老人家,如果非萬不得已之時不願意輕易搬走的話,如今就算常佑村全部被淹了也造不成太大的影響,因為常佑村雖然是出於當地地勢最低的地方,但是附近卻多是高山,想要找個另外可以避險的地方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過說到三個月前的話.......那不正是自己在大掃除的時候,無意間將山海經碰倒掉進水盆里被毀了的時候嗎?
宓芳忽然心中一陣咯噔,下意識的看向了已經掛了電話的雲深那邊。對方此刻也顧不上太多,直接就說道:“小芳,我看家裏的大雨絕對就是妖獸的搞得鬼,我們現在就過去把對方送回山海界去吧。再這麼下去,整個村子都要沒了!”他是知道自家老爺子對於故鄉多麼在意的,不僅僅是因為老人家安土重遷,也是因為雲家已逝的老太太也是葬在村子裏的公墓地里的,老爺子捨不得老太太,恐怕就算是死亡威脅也不見得願意離開那裏。
既然如此,那將造成這場大雨的妖獸送回去不就好了嗎?常佑村所在的地方並不是什麼容易降大雨的地方,這一次完全就是遭了飛來橫禍了。宓芳是什麼時候又是因為什麼和五十弦相遇的時候他也聽說過了,不過倒是沒有覺得這就是宓芳的錯。這世間任何人也料不到意外會什麼時候降臨,就像誰也想不到,一卷手抄的山海經竟然就是開啟異世界的大門。
既然是要處理這件事情,那麼自然是宜早不宜遲的。
雲深打完了電話之後就直接拽着宓芳和天澤二人上了車,一路向著常佑村所在的方向疾奔而去。要不是礙於交通法則的限制,只怕他能把一輛小車開成賽車。
C市距麗江縣倒也不算特別遠,開車正常的速度下,大約三四個小時就到了,最長也就是五個小時的路程。宓芳三人越接近江縣,就發現天色顯得越陰暗起來。
從南市下高速即將步入江縣管轄的區域之時,就能很明顯的發現,地面上濕漉漉的,像是剛剛下過雨一般。但實際上,這一段路程又沒有下雨,只在從江縣逐漸靠近常佑村的時候,才見到天上的陰雲越來越厚實,原本只是綿綿的細雨,經過一條隧道之後,就變成了傾盆大雨。
如注的雨水不斷的落在車窗之上,雨刮器開到了最大的檔位上依然還是有些力不從心。若不是如今踏入修行,五感較之以往更為靈敏敏銳的話,這樣的天氣里雲深真的不敢再繼續開下去,尤其是現在的道路雖然是鋪好的柏油路,但是地勢卻十分負責,說是十八彎都是好的,短短的一段路上連續左右急轉彎都是常有的事情。
地面上的積水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嚴重起來,到最後雲深也不得不將車停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三人下車來步行前進。
“深深,你沒和雲澤大哥說我們回來了的事情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宓芳這麼問着。
雲深一邊費力的舉着傘,一邊回應道:“這要是說了,那我們還回得來嗎?”
宓芳頓時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要是雲澤知道了他們在這個時候回了常佑村,只怕到時候就是兩家人一起三堂會審了。這麼想着,他還在思考着到時候要避着一點村裡人才行,不然還是得露餡。
巧的是雲深也是這個想法,在回答完了宓芳的話后他又轉而問向天澤:“天哥,你知道村裡人在哪避難嗎?”
天澤正在拿着手機不知道和誰在聯繫,雲深問的時候,他也正好和手機那邊的人說完話,順勢就回答道:“村子裏的人據說現在都在西邊的鷹嘴山上,那裏是地勢最高的地方,現在有軍警在看顧着。如果是想避開他們,我們可以從北面的路過去。江華那小子現在就在村裡能感受到妖氣的地方等我們。”
雲深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趕緊過去吧。”雖然現在不怕淋浴,但這麼淋着也不是個辦法。手上的傘完全沒有什麼用處,反而還有點遮擋人的視線,他都在考慮着要不要扔掉手上的傘了,
雖然這麼想着,但是雲深到底也沒有將手裏的傘扔了,而是依然吃力的舉着,和宓芳一起跟在天澤的身後前去和他的同伴匯合。
雖然這裏是自己的老家,但是現在日新月異的變化還是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過的宓芳二人有些陌生了,看上去還不如天澤這個外人熟悉。
他們三人剛剛才到了村裡一棵大槐樹前的三岔路口,就忽然聽到了頭頂上方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鳥鳴。
那是一隻和烏鴉有些相似的鳥兒,頭部有着十分漂亮的花紋,白色的喙,赤色的爪,此刻正銜了一段枯木扔在了濤濤的洪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