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窗下有人
安排完一切,花拾四已經筋疲力盡了。他突然覺得,這個男人也許並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樣,對女人完全不上心。
他又下樓給楚山寒買了點退燒藥。
等他回到楚山寒房間,發現那個死人臉竟然睡得和死豬一樣,甚至還打着呼嚕。
再一摸,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了。
葯算是白買了,不過見着楚山寒沒什麼事兒,花拾四也鬆了一口氣。
初六不知道打哪兒蹭回來了,估計也覺得自己犯慫,回來的時候都是貼着牆邊。等到了花拾四跟前,才諂媚的“喵”了一聲。
花拾四一把撈起初六:“你還有臉回來?我要是出點兒什麼事兒,看誰給你鏟屎。”
楚山寒翻了個身,估計是扯着傷口了,在夢裏還“嘶”了一聲。
花拾四瞥了楚山寒一眼,懷裏抱着初六,才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楚山寒說,貪墨沒有形狀,就像是人變化無常的脾氣。但是今天看來,貪墨並不是衝著隔壁這對兒情侶來的。隔壁的男人雖然暴躁,但是看得出來,他是擔心女方的。
而他一切暴躁的來源都是因為女方要和他分手。
這些天來,他也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一下。女人病了,治不好又死不了的病,只能拖着。女人怕拖累男人,所以才一直要和男人分手。
男人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就要相互照顧。就算貓狗生了病都捨不得扔,更何況是自己心愛的人呢?所以即便每天摩擦不斷,男人仍然堅持要照顧女人。
外界全都誤解男人脾氣暴躁,甚至家暴。但是男人沒有解釋,也毫無怨言。他想讓自己喜歡的人保持一個完美的形象,而不是一個重病的患者。
這一次,兩個人一起出來旅遊,也是因為女方想要博一次。她想再上一次手術台。不過手術的風險太大,也許好了,也許下不來手術台……所以在生命倒計時的時刻,到最想來的江南水鄉,最想留下合影的老台州旅遊。
只是沒想到,這次的旅途也是一波三折。
除了感慨命運弄人,花拾四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他翻騰出那個捲軸,尋思着貪墨跑了,這事兒怎麼也算是解決了。
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捲軸上面仍然是黑乎乎的一團,看不出是個什麼東西來。
“這玩意兒是從下水道撈上來的?”
花拾四嘟囔了兩句,抱着初六打算回房。
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穆初七探頭探腦地往裏面看。
“怎麼了?”
花拾四趕緊擋住楚山寒,生怕把穆初七嚇跑,要不回房錢。
穆初七指了指隔壁的房間:“大叔,那屋怎麼了?”
花拾四擺了擺手:“沒事兒,消防栓壞了。”
也不管穆初七相不相信,花拾四趕緊走出房間,順手把門帶上。
打發穆初七回去之後,花拾四也回到房間,把自己往床上一扔。
這一宿折騰夠了,花拾四趴在床上連喘氣的勁兒都沒有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花拾四迷迷瞪瞪地就睡過去了。
一直睡到半夜,花拾四突然覺得冷。一睜眼睛才發現,自己屋裏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打開了。
風呼呼的往裏灌,直吹到花拾四的床上。
初六盤在床的另一角,警惕地看向窗戶。那兩隻眼睛跟兩個銅鈴鐺似的,在夜裏直閃綠光。
花拾四打了一個激靈,也意識到不大對勁。
民宿雖然是鬧中取靜,但是樓下也有夜市,一開一宿的排檔。關了窗戶確實聽不見叫賣聲,可是開着窗戶還這麼安靜,就不對勁了。
更何況他回房的時候,窗戶是關着的,怎麼突然就打開了呢?
花拾四揣着滿肚子的疑惑爬到窗邊,左右看了看,什麼都沒有。
“奇了怪了……”
就在他即將關上窗戶的一剎那,他突然看到窗戶跟底下,路燈旁邊蹲着一個人!
那個人穿着一件小裙子,雙馬尾。似乎是感覺到了頭頂有人,那個她緩緩抬起頭。
穆初七!
大半夜的,穆初七出去蹲什麼窗根?
花拾四不免有些疑惑:“小美女在外面幹嘛呢?”
穆初七仰着頭,那個角度看人,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花拾四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
“趕緊回來吧,外面危險。”
穆初七仍舊沒搭理花拾四,只是裂開嘴笑了一下。
花拾四心裏暗罵了一句:“卧槽,這什麼情況?”
很快,他就發現穆初七看的並不是他,而是他的頭頂上。
花拾四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緩緩地回過頭。和穆初七一樣的姿勢往上看過去。
就這一眼,嚇得花拾四差點從窗戶掉下去。
離着花拾四頭頂,約摸能有個十幾公分,竟然還吊著一個人!
那個人被倒吊著,胳膊往下耷拉,風一吹直晃悠。
舌頭往外伸,眼睛翻白,一副弔死鬼的模樣。
“日!死人臉,死人了!死,死人了!”
花拾四連鞋都沒穿,跌跌撞撞地跑到走廊上。
走廊的燈沒開,他也辨別不清楚方向,只能憑藉本能往楚山寒的房間跑。
“死人臉,你出來!”
花拾四摸着一扇門,死命地敲。
“大叔,這麼晚了,你吵什麼呀?”
穆初七從花拾四身後的那扇門裏走出來,穿着小裙子,梳着雙馬尾。
“你……你。楚山寒!”
到了最後,花拾四都帶了哭腔了。
也不知道敲了多長時間,花拾四嗓子都嚎啞了,楚山寒才不緊不慢地從旁邊的門出來。走廊的燈閃了兩下,亮了。
“嚎什麼?”
花拾四指着自己的房間,半天說不出話來。
楚山寒隨手披了一件道袍,邁步往花拾四的房間走。
花拾四一回頭,發現身後的房間竟然大門緊閉,穆初七像是根本沒出現過一樣。
花拾四還以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仍然是什麼都沒有。
“怎麼了?”
花拾四躲在楚山寒身後,指了指自己的窗戶。
楚山寒走過去,推開窗戶。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回過頭疑惑地看着花拾四。
花拾四也懵了,剛才明明開着的窗戶,現在竟然是關上的了?再看初六,趴在床邊上,睡得直打呼嚕。
花拾四撓了撓頭。要說做惡夢,未眠太真實了。要說是真事兒,又發生的太蹊蹺了。
“那,那個。我是想叫你把劍拿回去……”
楚山寒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嚇得花拾四往後退了兩步。
“你,你怎麼了?”
“我的劍在哪?”
現在才想起來你的劍?還嘟囔什麼劍在你在?花拾四一邊腹誹着,一邊指了指那對兒小兩口之前住的屋子。
“地板上插着呢,我拎不動。”
楚山寒這才鬆了一口氣,往門外走去。
等到了門口,花拾四刷了萬能房卡。門一開,花拾四先驚訝了一下。地板上還有劍插進去的痕迹,但是劍卻不見了!
花拾四指了指地板,又看了看楚山寒:“這,這……”
楚山寒的臉色當即變得非常難看。
“剛才還在這的。”
花拾四想解釋什麼,又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
就在這時候,穆初七不知道打哪兒竄出來了,手裏還拎着楚山寒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