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鳩摩羅
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卓雪來不及反應,所以當她出手凍住鳩摩羅的手臂時,鳩摩羅已經用手劍刺穿了二人的胸膛。
為了擺脫冰凍的束縛,鳩摩羅一腳踢在魏羅衣的背上,將她踢向風易的懷中,使自己能夠拔劍脫離束縛,於是在他拔劍的瞬間,血從魏羅衣的胸口迸出,並灑在了風易的臉上。
看着倒在自己懷中的魏羅衣,風易的心口一陣刺痛,他只覺眼前一黑,便又一次墮入了那個夢境之中。
漫天的黃沙,坍塌的城牆,血染白衣的少女,鴉羽斗篷的佝僂,以及那刺眼的黑色的羽毛。
於是他仰天長嘯,於是在他嘯聲之下,天忽然暗沉了下來。
緊接着,一股濃烈的殺意瀰漫在四周,將四周的一切盡數帶入黑暗。
鳩摩羅忽然有些怕了,這股強烈的壓迫感,使他想起了在卓曉府邸所發生的事,儘管那時的刀傷早已復原,但被風易砍傷的位置直到今天卻仍舊隱隱作痛。
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被砍的位置,然後發現就在同樣的位置,又被砍了一刀。
血從鳩摩羅的胸前濺灑,噴在了風易的臉上,但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漆黑的刀,猩紅的眼,無情的臉,這豈非就是死亡的象徵?
看着風易,鳩摩羅劇痛之餘,雙腿也忍不住顫抖起來,他想要逃走,可偏偏有一股紫氣纏繞在他的周圍,使他根本動彈不得。
婆雅稚看到鳩摩羅無法動彈,也察覺到些許不妙,趕緊繃緊了全身的肌肉,並在一陣發力之後,又恢復到了三頭六臂的模樣。
復原后的婆雅稚快速來到了鳩摩羅的面前,一腳將他踢到了一旁后,擋下了風易的攻擊。
風易倒也沒有繼續追擊鳩摩羅,而是順着婆雅稚的黑棍,一刀劈向了他的脖子。
婆雅稚快速後仰,儘管躲過了被削腦袋的命運,卻還是被風易划傷了脖子,血流不止,他手捂脖子向後一躍,可剛才通過自愈治好了脖子上的傷痕,手臂上卻又被風易給砍了一刀。
他怎麼突然這麼厲害?
突如其來的絕對壓制使婆雅稚百思不解,可風易並不打算給他思考的時間,眨眼功夫便又殺到了他的面前,一刀劈下,龍捲乍起,連着漫天的飛雪,將婆雅稚推上了雲霄。
然後不待婆雅稚落地,風易已蹬腿而起朝他而去,剛一見面,便是一陣快刀,將婆雅稚又從雲端打落下來。
婆雅稚重重落地,其龐大的身軀將地面給砸出了一個大坑,鳩摩羅見到,正要來扶,卻被婆雅稚給阻止了,然後只聽其大吼了一聲,一股紅色的氣焰瞬間纏繞在了他的周身。
看着婆雅稚的變化,鳩摩羅的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在他的認知里,當四天王開啟阿修羅化以後,就不會再有失敗的可能。
風易從天而降,迎着婆雅稚一刀而下。
婆雅稚怒視着風易,一聲嘶吼之後,將黑棍以合六掌之力推向了風易。
然後在兩股力量的撞擊下,一股氣流炸裂開來,席捲着漫天的風雪,還夾帶着電閃雷鳴,朝四周盪散開來。
風雪散盡之後,兩人背對而立,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婆雅稚被風易給豎著劈成了兩半。
可阿修羅化后的婆雅稚到底恢復力驚人,儘管已經被風易劈開,卻又在眨眼時間重新聚合了身體,並向風易發起了反擊。
只見他快速出棍,瘋狂地向風易發起進攻,但風易只是冷冷地看着,輕描淡寫地便攔下了他所有的進攻,然後又橫着一刀,將婆雅稚劈成兩截。
婆雅稚哪裏甘心如此被人羞辱,大喝一聲,又使自己恢復了過來,可他剛才恢復,立馬又被風易給劈成了兩端,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個頑童,在切割着手中的泥玩。
可就在眾人以為兩人勝負已分之時,風易卻忽然跪倒在了地上,這突然倒地,使得那群剛才一臉勝券在握的掌柜們又開始慌亂起來。
“風易!”看着風易忽然跪倒,魏羅衣捂着傷口,忍着劇痛,趕到了他的身邊。
“你還好吧?”她扶着他,看着他,這才發現他現在是這樣的虛弱。
“還好……死不了。”風易一臉苦笑地喘息着,竟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可偏偏就在此時,那個被風易劈成兩半的婆雅稚出現在了風易的身後。
感受到危機來襲,風易快速向後拔刀,可他剛一用勁,卻發現自己已經精疲力竭,根本連拔刀的力氣都已沒有了,只能無力地摔倒在魏羅衣的懷裏。
婆雅稚見風易倒下,豈會放過如此良機,只見他快速凝聚六參於棍上,一棍子朝風易的頭敲了下來,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就在他即將打中風易之時,鳩摩羅竟然擋下了他的攻擊。
“你在做什麼?”婆雅稚一臉震驚地喝問鳩摩羅。
“我要親自一雪前恥。”鳩摩羅瞪着風易說道。
“唉!”婆雅稚無奈一聲嘆息,心知鳩摩羅是定要自己殺掉風易才肯罷休,也懶得多話,走到了一旁開始了自我修復。
而鳩摩羅見婆雅稚並未阻止自己,便開始凝聚起了六參之力,並集中於手劍之上,打算一劍了結掉風易。
可正當鳩摩羅將六參之力發揮到極致之時,一根銀針突然飛了過來,直插在他的喉嚨,他驚訝之餘凝神一看,卻發現是青陽發出的。
“雕蟲小技,事到如今,你區區一根……”
鳩摩羅仍舊一臉不屑,並試圖以跺腳來逼出銀針,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隨着青陽把手一抓,他脖子上的那根銀針忽然又回到了青陽的手中。
與此同時,他體內的六參之力開始胡亂穿梭,並如洪水一般瘋狂流逝。
這一下鳩摩羅慌了,他腦中忽然想起了此前發生的種種,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之前的一切,都是青陽為了這一針所做的佈局。
而就在此時,風易撐着最後一口氣站了起來,並一刀砍在鳩摩羅心口的位置,這一刀又快又狠,一刀便把鳩摩羅的心臟給砍成了兩半,不過憑藉著戰神之軀以及他的自我修復能力,鳩摩羅很快將分開的心臟又聚攏起來。
我是萬人敬仰的十戒,殺生的鳩摩羅,只有我殺別人的份,怎麼可能被你們這些螻蟻輕易殺死?
聽着自己的心跳,看着它逐漸聚攏,鳩摩羅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笑容。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上一次聽到心跳的情景。
那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那時的北境尚未一統,部落之間經常會發生爭鬥,而就是在夜晚,他失去了自己的雙親。
他仍然記得,為了抵擋住入侵者,為了保護他們母子,父親將他和母親藏進了衣櫃裏面,然後獨自守在了門口,最終寡不敵眾,被入侵者亂槍刺死在了他們母子面前。
眼看父親身亡,為了不讓他受到傷害,母親主動衝出了衣櫃,與入侵者扭打起來,但瘦弱的她又怎是入侵者的對手呢?
他清楚地記得,他透過衣櫃的縫隙,看到母親被入侵者按在地上,看到她的衣服被人撕碎,看到她被……
他不敢再看了,於是他閉上了眼睛,但那些奇怪的聲音,卻不停地刺痛着他的耳朵,他捂住自己的耳朵,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從那以後他成為了孤兒,一直過着無依無靠四處漂泊的生活,經常被人欺負,並且還被壞人賣給了奴隸主,在那裏,他受盡了屈辱,並且每天都會挨鞭子,直到有一天他忍無可忍,拿着一把獸骨劍殺掉了奴隸主,一切才有所改變。
當那把獸骨劍刺入奴隸主身體的那一刻,當鮮血濺灑在他臉上的那一刻,當其他的奴隸紛紛朝他下跪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得到了救贖。
是的,因為不會殺人,父親慘死在了入侵者的槍下,因為不會殺人,母親也被入侵者凌辱而死,因為不會殺人,他才會被賣給奴隸主,並一直飽受欺凌。
但是從今日起,從現在起,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了,因為他學會了殺人,只要他不斷地殺人,那麼他就不會再受人欺負了,只要他不斷地殺人,那麼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敬畏他。
只要他不斷的殺人!
於是他開始了瘋狂的殺戮,並漸漸地發現只有殺戮才會帶給他滿足,不久以後,他被選入了滅界五十人的名單,並參加那場他夢寐以求的殺戮盛宴。在那場盛宴中,他以獨殺十人的成績遙遙領先於所有參賽者,最終獲得了殺生的稱號。
十戒成立以後,他忽然發現,基本上已不會再有人忤逆他,也因此這個原因,他的殺性才稍稍收斂了許多,直到遇見那個女孩。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孩,他原本並不想殺她,但是那個女孩實在太要強了,非但不肯交出他想要的人,還妄圖力保他們,結果在她的煽動下,原本已經順從自己的村民們,忽然又反抗了起來。
這是何等的羞辱,看來只有殺了這個女孩,才能使村民們乖乖聽話了,或者將他們全部殺死。
於是久不動手殺人的他,又開始了殺戮,不過出人意料的是,那個女孩似乎還挺厲害的。
那就捏爆她的頭吧,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反抗者明白自己的可怕之處。
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是,刀槍不入的自己,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被那女孩戳破了腋下。
可惡!好痛!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鳩摩羅的腋下又開始隱隱作痛,使他從回憶中又拉回到了現實。
他看着已然昏倒在魏羅衣懷中的風易,又看着自己胸口處那久久不能自愈的傷口,那種屈辱感和殺戮的衝動再度油然而生。
於是他使勁全力繃緊了獸骨劍,然後快速朝着風易一劍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