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婚禮
“參見公主殿下。”
重回太子府，一切沒有變，卻又好像都變了。蘇眉端坐上首接受眾臣叩拜，案上堆積着剛由六部呈送上來的奏摺，成憲帝不理事，隆慶太後放權，夏國政權軍權從今天開始都移交給她。忙碌一天,傍晚終於可歇息時，內監張貞進來說道：“晚膳已備好，請殿下移步後園用膳。”
張貞從前在長慶宮服侍，通文墨，也有功夫傍身，活脫脫第二個德安，待蘇眉登基,他便是新的總管太監了。蘇眉見他低頭偷笑,揶揄道：“不是一直在正廳用膳嗎,怎麼改後園了？”
張貞裝傻充愣：“奴才不知，是駙馬吩咐擺在後園的。”
蘇眉冷哼：“那傢伙幾天不見人影，神神秘秘也不知搗鼓什麼，你向來跟他一夥的，敢說不知道？”
張貞上前替蘇眉整理案上奏章，滿臉賠笑：“殿下說笑，奴才服侍公主，自然是公主的奴才，怎能說跟別人一夥？您還是快去吧，駙馬說給您準備了驚喜呢。”
蘇眉一邊起身一邊鄙視：“他能有什麼驚喜？別到時變成驚嚇。”
今年天氣很冷，大雪連着下了一個月，後園花草樹木凋零，看着一片蕭索。吳文定將晚膳安排在湖心亭，蘇眉遠遠走來，見他獨坐撫琴，心中不由一顫。雖不通音律，但她知道這是什麼曲子，心底偷笑,背手走近說道：“原來吳二公子還會彈琴呀，不錯不錯，可以當宮廷樂師養活自己了。”
吳文定噎住：“宮廷樂師？公主，我跟您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就打算封我個樂師？太小氣了吧？”
蘇眉笑倒：“嫌官小？好吧，看在咱倆這麼多年交情份上，封你太醫院院判？五品官呢，可不能再高了。”
“沒天理，沒人性，過河拆橋，不理你了。”吳文定故作生氣，扭過頭不看蘇眉，蘇眉從後面將他抱住，腦袋放在他肩膀上笑道：“生氣了，哎呀逗你玩呢，怎麼這麼不禁逗？”
吳文定拉着蘇眉坐在自己腿上，兩人離很近，彼此都能聽到對方心跳聲。他神情悶悶，聲音低沉：“眉兒，知道我剛才彈的什麼曲子嗎？我的心意，你可懂？”
蘇眉點頭：“你彈的是鳳求凰……文定，你的心意我明白，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不會反悔。你放棄梁國高官厚祿、家人朋友，追隨我來到夏國。我們一起在戰場歷經生死，現在還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
吳文定嘆氣：“是啊，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分開我們。眉兒，嫁給我吧，我等了這麼久，別讓我再繼續等下去。”
蘇眉輕輕點頭：“傻瓜，誰叫你等了？你早說出這句話，我早答應了。”見吳文定不解，她撲哧笑起來：“怎麼，還想讓我反過來問你？父皇早下旨叫內府籌備婚禮，婚期也讓欽天監去算了，偏你沉得住氣，這麼久不吭聲，我也只好裝作沒這回事了。”
吳文定恍然大悟，伸手去咯吱蘇眉：“好啊，你這壞傢伙，竟然瞞着我不說，害我白擔心，還以為你反悔了呢。”
蘇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痒痒，兩人打打鬧鬧，一時歡聲笑語。欽天監選定了三個吉日，七月初七，五月初五，三月初一，因成憲帝病重，恐不能等，便選了最近的三月初一。婚期緊，儀式一切從簡，夏國剛剛結束戰爭，恢復民生是首要任務，此舉倒是大大贏得了民間讚譽。
蘇眉在婚禮前一天住回鳳儀宮，早起上妝，崔皇后替女兒梳頭，望着鏡中女兒面容，她忍不住落淚道：“眉兒，你可怪過母后？小時候離兒體弱，母後為了照顧他，把你扔給了顧嬤嬤，剛五歲，又把你送去長慶宮……母后沒有盡過一天母親責任，對不起你……”
蘇眉神色一變，扶皇后坐下笑道：“母后，您別多心。是，小時候女兒不懂事，曾經一度怨恨過您。那時我覺得您好狠心，為了照顧父皇，可以不管自己的女兒。後來還是顧嬤嬤看不下去告訴我，說您那時每晚都會趁我睡着，偷偷進來看我，是嗎？”
皇后拉着女兒手慚愧不已：“那時你父皇病情加重，身邊離不了人，母后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將你託付太后。眉兒，母后這輩子最對不起你的人就是你，現在好了，眉兒，以後你也要好好的，父皇母後會保佑你的。”
蘇眉聽這話不祥，心中咯噔一下，用力抓緊皇後手道：“母后，您想幹什麼，父皇不行了，您、您難道想跟父皇一起走？您別做傻事。”
皇后笑中帶淚：“放心，母后不會做傻事。只是母后與你父皇少年夫妻，三四十年未曾試過一日分離，他若走了，母后想必也是活不長的。好眉兒，今天是你大喜日子，母后不該提起這些事，快梳妝吧，一會駙馬要來迎親了。”
蘇眉近來越發沉穩，見皇后不願再提，也知這種事只能慢慢勸，便暫時按捺住了。蘇眉既是公主也是儲君，婚訊傳開，饒是時間緊，各國也都派使者送來了賀禮。太後端坐上首聽德安念着禮單，待念到梁國時，她含笑點頭：“各國送來的賀禮，要屬梁國最重。如今夏梁兩國實力最強，駙馬是梁國人，兩國交好，真乃天下幸事。”
德安附和：“太后所言極是，如今這天下難得太平，這才是我們所盼望的那個天下啊。”
太后感嘆：“經此一戰，夏國近幾十年都不會再有動亂，老百姓可以過點好日子，我也到了離開的時候。你呢，你這把老骨頭可還能隨我四處走走？”
德安失笑：“都這把年紀了，杜鵑小姐還想着甩掉我？德安發過誓，一輩子守護杜鵑小姐，您去哪我去哪，絕不食言。”
太后是洒脫之人，一時傷感后便嘆道：“也罷，年輕時候我勸不動你，現在就更勸不動了。你是為我來的夏國，自然也該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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