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辭官歸隱

“鬼帝前輩與天機老人有舊交，當年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一手易容絕活神鬼難辨，傳說從來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張羨林嘆口氣，接著說道：“那場動亂，四海八荒谷元氣大傷。鬼帝殺了笠翁，我們欠他一份人情，自此與西域絕情谷有了往來。”

蘇眉神色微變，吳文定是讀書人，對江湖不熟悉，遂問道：“絕情谷？這又是什麼地方？”

“那是六十年前的江湖第一大派。”張羨林抬頭望向蘇眉：“公主，絕情劍在你手上，恐怕你比我們都要更了解絕情谷。”

蘇眉起身從太後手上接過絕情劍，這是一把身長只有寸許的短劍，但削鐵如泥，鋒利無比。她想了想，回憶道：“那是在大約十年前了，上元燈節，我和李解哥哥一起溜出宮玩。那次我們出去了三天，三天後才回來，父皇母后急瘋了，派人把京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祖母，您還記得嗎？”

太後點頭：“當然記得，那次皇帝氣狠了，揚言要斬李解，李胥也親自縛了兒子跪在宮門口請罪。後來我偷偷問你，你卻只說出去玩，不肯說出真相。”

蘇眉吐舌：“看來祖母沒信眉兒的謊言。其實那年溜出宮，我是遇見了師父。她老人家很喜歡我，留下教了三天，雖然只有短短三天，但我終身受益。臨走的時候，師父把絕情劍賜給我，還說如果他日遇到危險，這把劍或許可以保命。”

太后欣喜，忍不住握緊了雙手：“絕情劍是絕情谷掌門信物，我幼年時曾經見過。眉兒，你師父多大年紀，長什麼模樣，她可是、可是姓姚？”

蘇眉搖頭：“師父當時年紀已經很大，八十多快九十歲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別人都稱呼她為雲夫人。”

太后驚起：“雲夫人？對，就是雲夫人，小時候我見過她。雖只有一面之緣，但她教導我的話，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張羨林道：“雲夫人是絕情谷第四代掌門，當年鬼帝就是她派來的。笠翁事件徹底結束后，我們兩家結成友好關係，往來密切，互相幫助。可以這樣說，四海八荒谷後來之所以達到鼎盛，名揚天下，絕情谷的幫助最大。”

吳文定不解：“一個江湖幫派，勢力再大，也不可能涉足朝堂，怎麼幫助四海八荒谷？”

張羨林神情肅穆：“絕情谷如今衰落了，且地處西域，所以鮮少還有人記得他們。聽說他們的創派祖師趙無極出身女王蜂，女王蜂是前朝一個神秘的盜竊家族，所藏寶物之多世所罕見，除了金銀財富，武功秘籍外，還有數不清的失傳典籍，這些書，後來都陸續運送至四海八荒谷，由我們的弟子繼承與發揚，最終促成了四海八荒谷內百家爭鳴盛況。”

蘇眉忍不住開口：“代價是什麼，你們又回贈了絕情谷什麼好處？我師父應該不會做虧本買賣。”

太后回想往事，突然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代價是四海八荒谷從此變成絕情谷附屬，對嗎？”

張羨林緩緩點頭：“對，從六十年前開始，四海八荒谷就是絕情谷附屬。既然雲夫人是公主恩師，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他邊說邊走近蘇眉：“公主，從前多有得罪，老朽願意將功補過，助你登基。”

蘇眉與吳文定對視，吳文定便笑起來：“老師，您不是最反對女子當政嗎？”

張羨林也笑：“不，其實我不反對女人當皇帝。相反，我一直覺得太後娘娘比成憲帝更適合當夏國皇帝。”他背對太后，一時間連神色都落寞了：“師妹，鬥了這些年，不過是為了心中那抹不甘。我還是想問你，當年那個問題，有第二個答案嗎？”

太後端坐上首鳳椅，她崇尚節儉，宮殿中並無多少奢華裝飾與擺件，便顯得空曠了些。她抬頭望向張羨林，語氣清冷而疏離：“沒有，我還是那句話，師兄，你執念太深。”

張羨林苦笑搖頭：“當年老師天機老人為我批命，說我一生求不得，果然，果然是求不得。唉，太后，公主，老臣要去向陛下復命，先行告退。”

他踉踉蹌蹌往外走，一時間竟蒼老了許多。太后嘆口氣道：“他年紀太大，恐怕也活不多久，我們這些老人，都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蘇眉蹭到太後身邊撒嬌：“祖母正值壯年，哪裏就是老人了？眉兒盼着祖母長命百歲，永遠陪着眉兒。”

太后捏捏她臉蛋：“小嘴這麼甜。你啊，還是想想怎麼面對你父皇，這件事拖不得，給你三天時間解決了。”

吳文定遲疑道：“老師臨走前說要幫眉兒登基，真的假的？老師是眾臣之首，若得他相助，朝中阻力就沒有了。”

“我本就沒把朝中阻力當回事，眉兒登基，最大阻礙來自皇帝。”太后淡淡道：“現在他當真成了孤家寡人，罷了，等國師見過他，他會來主動見我們的。”

總管太監福裕就守在長慶宮外，見張羨林出來，他忙迎上去行禮：“國師大人，陛下等您多時了。”

張羨林努力按捺住悲涼心境：“陛下身體怎樣，今日可有宣太醫？”

福裕小心翼翼：“陛下龍體欠安，但不肯宣太醫，說就等着大人。後來聽說大人進宮，急忙令奴才來迎，卻沒想到大人轉道來了長慶宮。”

張羨林聽出他話外意：“既然陛下等候多時，那就走吧。”

“是。”福裕不敢多言，亦不敢長時間呆在太後宮，忙引着張羨林往鳳儀宮走去。成憲帝躺在暖榻上，臉色蒼白，張羨林只看了他一眼便暗叫不好，嘆道：“陛下，你這是何苦，無論發生什麼，也該保重身體啊。”

成憲帝落淚：“朕還撐得住，那些亂臣賊子，盼着朕死，朕絕不如他們願。恩師，昨夜太子府發生什麼，您為什麼會失手？”

張羨林卻不回話，從袖中掏出一份奏摺奉上：“陛下，老臣今日來是請辭的，老臣年事已高，決定辭官歸隱。”

“辭官？你，你……”成憲帝激憤之下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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