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對峙

“陛下，您不能扔下臣妾，臣妾一個人該怎麼辦？”

皇帝駕崩，很快後宮也得了消息。白貴妃扶着宮女手跌跌撞撞趕來，當即哭倒在梁帝面前尋死覓活。李公公勸了又勸，拭淚道：“娘娘節哀，各位大人節哀，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留有遺詔，請諸位皇子進宮，當眾宣讀聖旨吧。”

臨川郡王是宗室長輩，那份遺詔此刻就在他懷中。他聞言看了趙國舅、吳用、周良辰一眼，見他三人不欲出頭，只得點頭吩咐道：“來人，去各府宣諸位皇子進宮，太子祭天未歸，若趕不及，太孫高燦來也是一樣。”

趙國舅見這麼久了，後宮只來了一個白貴妃，其他妃嬪一個不見，便知是被人做了手腳。他想溜去東宮報信，還沒出門就被御林軍統領姜夔攔住了：“國舅爺，陛下留有遺命，新帝登基前，宮中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趙國舅賠笑：“不知有沒有派人去通知趙昭儀？陛下駕崩，後宮有子的娘娘都應該前來。”

趙昭儀也是趙國舅的姐姐，先皇後去世后，梁帝為表對趙氏一族的恩寵，便召了小趙氏進宮，由她親自扶養太子，地位僅次於白貴妃。姜夔淡淡道：“不勞國舅爺掛心，已經派人去各宮請了。只是昭儀娘娘年紀大了，身體不好，聽說白天宴席上喝多了酒，有些不好。”

“不好？”趙國舅大驚失色，見姜夔整個攔在自己面前，他如夢初醒，指着他道：“你、你是白貴妃的人？混賬，她難道想一手遮天嗎？”

姜夔湊近一點幾乎是耳語了幾句，趙國舅臉色更加難看，轉身拂袖而去。殿中白貴妃還在大哭，臨川郡王和吳用站在一邊，周良辰站在另一邊，趙國舅想了想，上去拉着他走到角落裏說道：“事情不對勁，白天所有進宮參加九公主婚宴的大臣家眷，都被白貴妃扣押了。”

周良辰驚道：“你說什麼？那我女兒……”他四處看看，確定沒人注意后，壓低了聲音說道：“國舅爺，我們得拿個主意了。九王登基，我們兩家只怕死無葬身之地。為今之計只有……”

“只有放手一搏，拼盡全力替太子穩定朝局。”趙國舅雙拳握緊，恨恨道：“咱們與九王嫌隙太多，就算現在投誠，也不會被信任。九王登基，太子絕不會甘心。他手中有兵權，又是嫡子名正言順，只要我們咬死遺詔是假的……”

周良辰倒吸一口涼氣：“假遺詔？好，好主意，只要坐實九王謀朝篡位，他這個皇位就坐不成，到頭來還是太子登基。”

說話間皇子們都到了，梁國皇室人丁興旺，梁帝一共十八個兒子，除了幾個幼年夭折的，長成人封王的就足足十二個。太子祭天未歸，太孫高燦代表父親趕來，一群人在梁帝面前哭過之後，二王爺高惠便囔囔起來：“父皇駕崩，國不可一日無君，還不派人趕緊去請太子回來主持大局？”

臨川郡王為難道：“皇兄駕崩前留下了遺詔，請你們來，就是要當面宣讀。”

高惠不滿：“太子不在，如何能宣讀遺詔？王叔，您糊塗了不曾？”

十四王高恩哼了一聲：“二哥，王叔此舉，定是父皇遺命，您還是先接旨吧。”

“你……”高惠是梁帝第二子，與太子年紀相仿，算是太子黨，素來和九王不對付。臨川郡王見高燦遠遠站在叔叔們後面，招手喚他上來道：“燦兒，你父親不在，遺詔只能由你代領。待會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害怕，知道嗎？”

高燦點頭：“多謝叔祖父提醒，孫兒知道了。”

臨川郡王抬頭正對上高念眼睛，他對這個侄兒太了解了，精明強幹，與梁帝年輕時候很像，或許由他繼承皇位才是正確的罷？是不是梁帝臨死前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才會廢長立幼？只是一旦九王登基，太子一門老小，不知還有沒有活路。臨川郡王在心中嘆口氣，從懷中拿出遺詔展開念道：“陛下遺命，太子高願，無德無行，即日起廢去儲君之位，改封獻王，遷往大板城，終身無詔不得入京。貴妃白氏，溫良賢德，着冊封為皇后，其子九王高念，封為太子，繼承大統，欽此。”

高念尚未說話，高惠已經叫起來：“不可能，父皇不可能廢了太子，這絕不可能。”

其他幾個太子黨也吵起來，高念接過聖旨不發一言，高恩高忌護在他身旁，冷冷道：“父皇遺詔在此，臨川郡王，吳丞相，趙國舅，周大學士為人證，誰敢不認？”

高念回身扶了白貴妃至側殿主位坐下，自己坐在一邊，高恩高忌等幾個九王黨隨即跪拜，口中說著：“參見太后，參見陛下。”

高惠幾個人還站在一邊猶豫，趙國舅瞥一眼周良辰，兩人正要上去發難，高燦忽然開口問道：“敢問李公公，皇祖父的遺詔，是什麼時候寫下的？”

殿中所有人目光一時都望向他，高燦今年才十八歲，因為自幼體弱，被太子妃養在深閨，外人眼中他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他淡淡笑着，緩步走到李公公身邊：“皇祖父雖然病着，但今天九姑姑出嫁，他老人家還親自送了九姑姑，那麼精神一個人，突然就去世了，這不是很可疑嗎？”

高念神情冷下去，高恩搶着呵斥道：“燦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十四叔心知肚明，就不用侄兒明說了。”高燦彷彿變了一個人，氣場強大：“李公公，請你告訴大家，皇祖父的遺詔是什麼時候寫下的？”

李公公躬身道：“回太孫，陛下晚膳后突然不好，於是急宣了臨川郡王等四位大臣進宮，陛下口述，吳丞相代筆寫下遺詔。陛下說了，四位大人就是人證。”

“剛剛寫下的？”高燦走到高念面前，神情玩味：“聽說今日進宮參加婚宴的內眷誥命，都被貴妃娘娘當作人質扣押了，京城九門也被巡防營牢牢控制。九叔叔，您早知皇祖父會傳位於您？否則，您為什麼會事先佈置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