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陰謀
“小福子，什麼時辰了？”
寢殿裏的燈光很昏暗，梁帝睡了一覺醒來，人還有些迷糊。李公公攙扶着他坐起來，侍候着喝了一口茶，方嘆道：“剛寅時三刻，陛下，您最近總睡不安穩，夜裏醒來好幾次。這樣可不行，白天還要處理政事，身體吃不消啊。”
梁帝擺手：“太醫的話你都聽見了，朕只有這幾個月時間，能做的事，都要抓緊做完，不能留個爛攤子給太子。”
李公公半跪在床前：“陛下，何不讓太子監國？這樣您就可以多休息了。太子是將來的皇帝，您現在所做一切都是為他鋪路，不如趁此機會放權……”
他閉了嘴，見梁帝瞪了自己一眼，忙低頭道：“老奴該死，老奴多嘴了。”
梁帝嘆氣：“罷了，朕知道你都是為了朕好。小福子，你侍候朕五十多年了吧，朕還是皇子的時候，你就來到朕身邊，兢兢業業，從無二心。你今年也滿七十了，你放心，朕走的時候，會安排好你的。老九小時候，你照顧過他幾日，朕留下遺詔，讓他接你去代國贍養，也算全了我們主僕一場的情分了。”
“陛下……”李公公一時熱淚盈眶：“五十三年了，老奴與陛下從沒有一日分離。陛下走後，老奴願一死殉主，在黃泉路上繼續侍候陛下。”
梁帝失笑：“別說傻話了，殉葬制雖然是傳統，但朕登基后就已經廢除了。小福子，你不用殉主，去代國好好頤養天年，這是朕的命令，不得違抗，知道嗎？”
李公公神情悲苦，正想再說什麼，梁帝又說道：“朕餓了，叫人傳早膳來。再去丞相府，讓吳用天亮後進宮替朕擬旨。哦對了，還有太子，傳朕口諭，叫太子替朕去祭天，他是未來儲君，就由他主持祭天儀式吧。”
“是。”
吳用來的很快，梁帝早膳還沒用完，他已經恭恭敬敬進來行了禮，笑着說道：“陛下今日氣色不錯，想來很快可以痊癒了。”
梁帝示意撤下席面，不悅道：“朕找你來是說正事，你若想拍馬屁，不如去東宮說給你女婿太子聽。”
吳用和他三十多年君臣，知道他開玩笑，忙故作害怕道：“陛下，臣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鑒，臣絕沒有暗中與太子來往啊？”
梁帝哼了一聲：“你這老東西，就佔着朕寵愛你。行了，別胡說了，朕要下旨，你替朕擬旨吧。”
吳用正色道：“是。陛下，可是九王？”
梁帝點頭：“就照上次我們說的那樣，封老九為代王，將清河郡賜給他。代王爵位世襲罔替，除非叛國大罪，後世帝王不得削藩。貴妃白氏為代國太后，隨子一起赴清河郡就藩，即日啟程。”
吳用拿起筆斟酌了一下，隨即寫下聖旨。梁帝看了看，嘆道：“就這樣吧，這是朕唯一能為老九做的，他或許有怨，但這是最好的結果。”
吳用笑着奉承：“陛下慈父之心，太子，九王，都會明白的。陛下，還有一事，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怎麼了？朕很久沒見她了。”梁帝似乎不記得了，吳用忙上前解釋：“陛下，您忘了，永安公主涉嫌夏國細作案子，被扣押在刑部大牢，已經好幾天了。”
梁帝這才想起來：“哦，朕倒忘了這件事。案子是老九負責的吧？怎麼，還沒審問清楚？”
吳用搖頭：“臣打聽過了，抓到的幾名細作不堪受刑，已經都死了，目前並沒有證據證明永安公主和這件事有關，不過……”
“不過什麼？都什麼時候，別賣關子了，說。”
吳用小心翼翼看着梁帝神情：“陛下，您打算對夏國開戰嗎？清河郡分給九王爺，梁國就算是一分為二了，夏國如今已然搖搖欲墜，我們此刻出兵，恐怕能夠分一杯羹。”
梁帝眉頭一挑：“你這老狐狸，還真是朕肚子裏的蛔蟲。朕分了一半土地給老九，太子怎會甘心？夏國眼見要被申國滅了，此刻出兵，對我們只有好處。”
吳用咧嘴而笑：“陛下聖明。那麼，永安公主只能犧牲了。”
梁帝點頭：“朕會下旨將她賜死，她是你家的人，這樣吧，朕賠你一個兒媳婦，讓九公主下嫁給吳文定，如何？”
吳用吃驚不已：“九公主？陛下，犬子何德何能，哪能尚公主……”
梁帝打斷道：“不用推辭，朕想了很久，你兒子是個人才，配得上公主。”
李公公站在旁邊聽着這一切，想着十四王爺高恩威脅自己的那些話，他在心中重重嘆了口氣。
與此同時東宮也接到了口諭，聽聞要去祭天，太子喜不自禁。他昨晚歇在側妃錢氏屋中，錢氏溫柔可人，與太子妃的潑辣不同，因此深得太子喜愛。見太子高興，她便也笑道：“恭喜殿下，妾身聽說只有帝王才有資格祭天，陛下此舉，是在昭告天下，太子才是正統。”
太子哈哈大笑：“愛妃所言極是。哼，那個老九，這段日子上躥下跳，怎麼樣，皇位還是我的。”
錢氏拉着他手臂撒嬌：“殿下，妾身服侍殿下這麼久，殿下準備封妾身什麼位分？太低了妾身可不依。”
太子拉過她親了一口：“放心，不會讓你受委屈的。等我登基后，就封你為貴妃，怎麼樣？”
“貴妃呀？”錢氏出身也不低，只比太子妃關氏差了那麼一點點。她又湊近一些，在高願耳邊吹了一口熱氣：“再進一步，可不可以？”
高願眼神一變，把她拉到懷中摟着：“小妖精，你心這麼大，想當皇后啊？也不是不可以，先生個兒子……”
寢殿外下人們已經站了一排，太子卻一直沒出來。聽着裏面動靜，不禁都面紅耳赤。足足等了有三刻鐘，太子才終於扯鈴叫人進去侍候。錢氏的貼身宮女小秋找機會溜出來，沖一個小太監耳語了幾句，小太監點點頭，轉身往太子妃正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