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殺機

“決定拉攏李公公后，我派人深入他的家鄉，將所有與他有關係的人都排查了一遍，終於讓我找到他的把柄。”

高念十分得意：“咱們這位李公公可不得了，他出身顯赫，祖上幾代都是讀書人，祖父還曾做過一方知府，但因貪腐下獄，死在流放途中。這個案子後來被證實是冤案，但李家已然敗落，他從奴僕成群的少爺變成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再後來不知怎麼就進宮當了太監。聽說他在出事前剛剛成親，妻子姓劉，這個女人後來不知所蹤了，我也是費了大力氣才找到她。很有意思，她也在京城，而且跟李公公一直靠書信聯繫。這些年我派人暗中照看監視她，他倆往來的所有信件我也都叫人謄抄下來。我需要李公公替我做一件事，有了這些信件，有了這個女人，他只能聽我吩咐。”

高恩已經看完一封信，嘖嘖不已：“果然夫妻情深，算算年紀，這女人也該六十餘歲了。九哥，你準備拿她威脅李公公？你想讓李公公替你做什麼？”

“我問過太醫，父皇病情惡化，絕對活不過年底。他現在很謹慎，不信任身邊侍候的太監宮女，一應入口之物都得李公公親自試吃。十四弟，你聽着，我準備在父皇湯藥中，放點其他東西。”

高恩因為震驚而站起來，他的手微微顫抖，結巴道：“九、九哥，你決定這樣做？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

高念堅定道：“我已經考慮太久，這件事不能再拖。母妃在宮中坐鎮，御林軍統領是我的人，京城中還有巡防營。父皇駕崩那日，先以他的名義召京中大臣進宮軟禁，等我手持遺詔登基后，這些人如果識時務也就罷了，如果不從，哼。”

高恩沉默了很久，高念等他平靜下來后才又問道：“十四弟，你現在可還敢追隨我？”

高恩喃喃道：“那太子呢？就算你能逼他下遺詔，你怎麼保證太子不會反對？太子是嫡子，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如果……”

“父皇駕崩那日，太子會接到旨意讓他去祭天，也許他會出什麼意外吧。”高念眼神冰冷，高恩不覺打了個寒顫。他緩舒一口氣，一拳砸在桌子上，恨恨道：“好，就這麼干。九哥，需要我做什麼，你說吧。”

“你去我郊外的別苑，從那個老婆子身上取一樣東西。不拘什麼，能讓李公公認識就行了。”高念拿起筆，飛快寫下一個地址：“趁着給父皇請安，你將東西親手交給李公公。他是聰明人，會明白的。”

高恩拿過地址看了一眼，點點頭，轉身快步出去。高念又躺在椅子中思考了很久，朗聲叫道：“初九，進來”

親兵侍衛長初九進來躬身道：“王爺，有什麼吩咐？”

高念淡淡一笑：“三天後，按計劃行事。”

“是。”初九絲毫不吃驚，這些事已經謀划很久，高念起身理了理衣衫，背着手走了出去。

這段日子無論宮中還是京城都太平靜，而在這看似平靜的下面，各方勢力正在暗中博弈。太孫高燦一向不管事，前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監回來后，他點點頭，沒叫人跟着，獨自一人來到了太子妃寢殿中。

“給母妃請安。”高燦今年剛滿十八歲，由於自小體弱，太子妃對他極盡溺愛，笑着招手道：“這麼晚了，我兒怎麼還沒睡？”

高燦走到母親身邊坐下，衝風鈴說道：“姐姐回來了，煩請姑姑去門口看看。”

“郡主回來了？”風鈴是太子妃身邊心腹女官，她愣了愣，看一眼太子妃，太子妃也覺得兒子今天很奇怪，遂點頭道：“你去吧，凝良難得回家一次。太子已經就寢，叫她明日再去請安，直接到我這來。”

“是。”風鈴知道他們母子有話要說，忙示意其他人都出去了。太子妃望着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含笑道：“好了，又有什麼事要求母親，還專門找了你姐姐回來當說客？”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高燦眼中已經褪去了青澀。他握住母親雙手，悄聲問道：“母妃，皇祖父是不是快不行了？父親可有把握繼位？”

太子妃眼皮一挑，連忙捂住他嘴巴訓斥：“閉嘴，這話是你能說的嗎？被人聽見怎麼得了？”

她起身走到門口，從門縫望出去，確定沒人後回頭怒道：“你別瞎打聽，這事跟你沒關係，你只要等着當太子就行了……”

“母妃這麼有把握？父親能不能順利登基，我看還是未知數。”高燦換了個舒服姿勢坐着：“今晚我來，是想跟母妃合作的。九王叔決定走一步險棋，我們只能聯手，才有機會贏。”

太子妃看着他，突然就覺得他陌生了：“燦兒，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弟弟沒有胡說，母妃，您應該跟他合作。”凝良郡主推門進來，高燦便沖她微微一笑，點頭道：“姐姐，你終於來了，姐夫呢？”

凝良郡主見太子妃還愣着不知所措，上去扶她坐下：“接到你的傳信，你姐夫已經連夜趕去北郊狼衛大營。母妃，您聽我們說，九王叔這幾日會有大動作，朝中武官大都支持他，沒辦法，現在我們必須搏一把了。”

太子妃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望一眼高燦，這個她唯一的兒子：“燦兒，看來你瞞着母妃做了很多事。你們為何不去找你們父親，找我，我能做什麼？”

高燦笑得沒有一絲感情：“母妃，您只有我一個兒子，但父親，他不只我一個兒子。所以就算除掉九王叔，父親也不能登基。”

太子妃內心是震驚的，她的手微微顫抖，指着高燦說道：“你、你的意思是……”

凝良郡主安慰道：“母妃，您別害怕。我們梁國歷史上，本就有皇帝傳位給孫子的傳統。世宗朝時懿太子早逝，世宗不也是越過兒子，傳位給了太孫，後來的成宗皇帝？父親年紀大了，他身體又一向不好，我跟弟弟都覺得他應該頤養天年，做個太上皇也就罷了。”

太子妃從未起過這種念頭，她的心砰砰直跳，看着高燦，高燦也定定看着她。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