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B區的月季終於趕在春節之前修剪完畢。
經過修剪后的月季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放眼望去,整個花田幾乎看不到一片葉子,這是在修剪工作展開前,梁艷秋就下達的命令。
“我需要你們做到田裏看不到一片落葉,任何遺漏下來的葉片都有可能成為病蟲害的誘因,只有在根源上阻斷,才能在花友收到我們的花苗時,給一個真實的好評。”
好在經過大家的共同努力,今年最後一塊月季花田的修剪工作也結束了,樊治生在工作大群里發了一張照片,還配了一段文字;
照片是幾個大姐站在光禿禿的花田裏,手裏捧着最後幾盆沒有修剪的花苗,她們對着鏡頭咧開嘴笑得那麼燦爛,那天的陽光很好,映照在她們臉上的光輝也比平日深,她們彷彿是在笑;今年的工作終於結束了!
“這天的陽光正好,微風也不燥,我把她們的笑容記錄在鏡頭前,讓我們時刻都能看見,花園的美好,生產的不易,勞動的光榮。”
而這張照片和這段文字,最後出現在了花園之夢的官微上,運營部的同事又加了一段話;
“我們不需要人人都能參與到花園中來,也不需要博取他人的憐憫,只需要讓你們知道,這天的陽光正好微風不燥,瑞思拜!”
煽情的橋段還是惹來了熱評如潮,評論下面出現最多的詞就是;
“瑞思拜!”
“Respect!”
“瑞思拜!Respect!”
邊晨也在這場作業里收穫了很多,除了修剪的方法和步驟,還有被刺拉出的滿手傷痕,那是再好的防刺手套都無法抵禦的證據,就如當初還在C區,那位給她展示滿手皴裂的大姐,更讓她體會到傅恆當時說過的話;生產的過程,就是對每位生產部員工的洗禮,不光有鮮花和美麗,還有傷痛和風吹雨打。
緊跟着,梁艷秋和谷巳的第一次合作視頻也上線了。
這次的視頻里,沒有出現任何Mir的產品介紹,谷巳更像是花園的一個員工,和梁艷秋側身對坐,談話。他們背對着蕭索的花園一角,身側只有一株梅花在開放着,就那樣的侃侃而談,梁艷秋問,他答,或者他問,梁艷秋答。
視頻末尾,谷巳對着梁艷秋說:“就在不久前,我學到了一個新詞,叫WinterSweet,把它們拆開來理解並不難,但把它們組合在一起,卻是臘梅。”
當鏡頭給到他的獨幕時,他又放出了平日裏那副滿臉的笑意,直視着說:“在這個寒冷的冬季里,你們遇到了什麼樣的甜蜜?請留言告訴我們吧!”
可以想見,這條視頻下面的留言將會以怎樣的方式改變着花園之夢的“江湖地位”,就像梁艷秋當初所設定的計劃那般。
或許只用了一段煽情的文字,一則甜蜜的視頻,花園之夢就賺到了新年的頭彩。
對於梁艷秋來說,僅僅是投入了一個谷巳的成本而已,這一波確實不虧。
…………
“哇靠!真是受不了,這人怎麼這麼有鏡頭感啊!虧他今天出門之前還跟我抱怨,自己有點緊張。明明是個男人,怎麼讓我這個直男也感覺掉進蜜糖里一樣,呃!好膩。”而鏡頭外的運營辦公室里,周硯發出了第N次驚呼,還配合著自己的話,抖着肩膀,打了一個顫微。
“這文案到底是你們誰寫的啊?”連平時一向快人快語,見誰都不爽的明澤濤也好奇起來。
運營部就兩個文案,一個是尹維,一個是張大維,還有偶爾會客串的周硯,周硯寫不出這種甜蜜氣息的文字,尹維也不是一個擅長調動情緒的煽情文案,只剩下張大維,以幾人平時的相處了解,張大維倒是能寫出瑞思拜這樣的東西。
果然如料,張大維也不謙虛;“加在樊治生那段文字後面的話確實是我寫的,秋姐也看過,覺得能放上去。”
明澤濤卻搖搖頭;“我說的是,這個寒冷的冬季里,你遇到了什麼樣的甜蜜,請留言告訴我們。”
這回是周硯給他解疑;“是谷巳自己想出來的,我們上次去鎮上路過河岸大道,正好臘梅開得很好,我又給他講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想到他還記住了,今早我們一起來花園,他就說拍視頻的話,要用這個話。”
明澤濤聽后,也沒太多反應。
氣氛再度沉浸,大家似乎還沒有從視頻所催生的效果里出來,就像兜里本來就放着一塊巧克力的孩子,在無意進入商店看到了琳琅滿目的各式商品之後,心裏立即起了更多的妄想,手裏那塊原本的巧克力就再也不好吃了。
可總有人喜歡給自己找不痛快,許慧子在剛看這支視頻后,心裏就起了一點浮塵。
這支視頻她沒有看過原片,沒有參與拍攝工作,也沒有參與過任何的剪輯和審片工作,直到視頻上線后她才發現,底下的員工竟然自作主張忽略了自己。
彷彿權威受到了冒犯,她有些火氣,衝著辦公室的同事吼了起來,言語裏不自覺地帶了一絲譏諷;“你們沒有經過我的同意,趁我不在花園的時候就直接把視頻發出去?有人問過我嗎?還拿我當主管嗎?就算視頻做的再好又有什麼用?”
見辦公室里的幾人都沒言語,不解氣地又開口道;“平時你們對我的工作不滿,在我背後說的那些話,我不說不代表不知道。”
最先站出來反駁的是明澤濤;“許慧子,你做事能不能動腦子想想,你是主管,誰敢擅自作主啊?”
張大維也跟着解釋;“是秋姐審的成片,當時你去見合作方,我們也就沒來得及告訴你,而且我們在群里說過這個事。”
話一出,許慧子當即就有點不自在,只能給自己找台階;“你們也說我在見合作方,肯定不可能立即看到消息,群里每天的消息那麼多,漏看了也很正常啊。”
明澤濤一臉鄙夷;“你可以去質問秋姐,我們為你鼓掌。”
許慧子一聽,鼻子差點氣歪,瞪眼看了明澤濤好一會,最終“哼”了一聲出去了。
“發神經。”明澤濤也不示弱,見人出門也不忘再擠兌一句。
結果只聽到“嘣嘣”兩聲,集裝箱的鋼門被重重的撞了又撞,把一直沒有開口的尹維嚇了一大跳,小姑娘本來也在看谷巳那段視頻,也沉浸在谷巳的“甜言蜜語”里。
這兩聲差點沒把魂給嚇出來,好半天沒緩過來神。
張大維原本想當和事佬,可見其他人又都是吃瓜群眾,想想也沒馬上追出去,怕明澤濤懟自己牆頭草。
許慧子被氣出門后,也沒走太遠,而是跑到隔壁美工組散氣去了。
在美工組辦公室瞧見了谷巳,詫異他為什麼會在那兒,梁艷秋對他也是專人專利,不但安排了專門的辦公室,還給安排了一個隨時都能幫忙的小跟班,周硯。
“Ted,你怎麼在美工組辦公室啊?”許慧子跟谷巳本來不算熟悉,可每回見着人都喜歡裝親近,仗着自己會英文,從來不喊人中文名字,也許是想在美工組辦公室裝腔作勢,見谷巳沒回答她,又哼了一聲;“Ted,你在幹什麼啊?跟你說話也應該禮貌回應一下吧!”
用的自然是英文。
結果谷巳瞄了她一眼;“你有兩個地方用錯了詞語,但我不想糾正你。”
用的又是中文。
許慧子當場尷尬症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