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日子總要一天天地過，暢春園事件給我的陰影也就不了了之了，不再像那兩天老是落花傷春的，現在想想也是自己太不經嚇了。可能是自己給自己壓力太大了，有點草木皆兵。這次呆宮裏的時間已經一個月有餘，總嫌天太熱，不知是哪天起來就冷了，算算這也都到十月份了。無聊的時候也會和她聊聊雲恪，有時也會講到桑榆，不過宜佳還是不能接受她曾經在妓院的背景，我也以理解，畢竟想她這樣接受的是大家傳統道德觀念。我們這麼窩在乾清宮太后也沒說什麼，所以我就跟宜佳混了。跟着她總不會錯的。不過大多數我們還是呆在自己的窩裏。“宜佳，好無聊，講個笑話聽聽唄”人歇地太久會蔫的，我們倆現在就是這種。東暖閣的那位忙的要死，我和宜佳快發霉了。“切，我不是擺攤兒算命的，嘮不出那麼多你愛聽的磕。”我翻了個白懶懶地看了他一眼。“那你隨便說點什麼唄”“那你還是去看你的《女戒》”“這段時間過的可真舒服，還是夏天好，熱了就不用讀書了”呵呵，她的暑假還挺長的。“也挺無聊的，皇宮可怎不是一般人兒能呆的”我嘆了口氣“我要是你得悶死”“講個笑話唄。。。。。說過的也行”宜佳一臉委屈。“得，給你講個故事聽聽？”“你是要聽長的，還是要挺短的”“長的”“從前有隻蒼蠅，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停停，這還沒完了呢，下面的”珠簾響動，康熙過來了，帶來外面的陽光“你們幹什麼呢”我站起來低頭請安，他走過來坐到我旁邊的位子上，宜佳說丹青在講故事。“說說朕也聽聽”“丹青，長的不好聽，換個短的”我實話實說，“從前有隻蒼蠅，嗡，啪！完了”“這算什麼故事”宜佳不樂意“那格格給我講一個”“皇帝哥哥，丹青老欺負我。”“是嗎”“丹青不敢”我低眉順眼屈膝康熙盯着我一會兒“朕看出來你不敢了。。。。。。。宜佳，走去御花園，皇祖母等着呢”康熙走後，宜佳拉着我衣服小聲問我怎麼了。我兩手一攤，我還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得罪他了，反正就這麼冷戰着。我們跟着康熙到的時候，福全正在和孝庄說話，安寧和昭慧在踢毽子。“蘇麻，我記得咱年輕那會兒你是特別會踢毽子的，是”“我踢得哪算好啊，格格那才是好，天聰汗（皇太極）可是誇過格格像蝴蝶一樣帶着毽子飛呢”“呵呵，我也是進了宮才學的這玩意兒，宜佳和丹青會嗎”我走過來看了眼福全，他臉上一般都掛着笑，我說“會一點”按我原來的意思是直接都說不會的，可福全知道我會啊，總不能太不把他放眼裏。“丹青快來玩兒”宜佳已經在旁踢開了，我走過去宮女遞給我了毽子，我踢了幾下毽子掉地上，我笑說太久沒玩了，已經忘了。只站一邊幫宜佳數數。下了幾場雨，現在的天已經轉涼了，丹青玩了一會嚷着熱。拿着扇子扇得呼呼響，孝庄說她就是鬧騰性子。午膳孝庄讓人擺御花園了，孝庄讓我們幾個姑娘也坐下。一邊賞花一邊吃飯，愜意得很。“皇帝明年就要選秀了。福全，你這個做哥哥的可不能落弟弟後邊，可有中意的姑娘。”“皇祖母說的是什麼話，那也得皇上選了秀才到給我指婚”“你是哥哥，長幼也是要分的。天下女子這麼多，夠他挑的了。不差你的。”“二哥到底看上哪家姑娘了說來聽聽”“別說現在沒看得上的，有的話皇上願意給嗎”福全的聲音很有磁性，渾厚，優雅，舉手投足之間的穩重自然而然的給人一種安全感，相比之下，康熙就顯得青澀了。“那就等有看的上的時候再，明年一定給你指一個好的。”“福泉哥哥要給我找小嫂子啦？什麼時候給我見見”我看了一眼福全，我對他的印象是很好的。他突然眼神一轉看向我，我沒來得及多，福全笑着說“你不都有丹青陪你了。現在你們可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還想找人陪你玩啊。”“這倒是真的，丹青可好了，太后可得讓丹青多地留在宮裏。”“再好也是要嫁人的，你也是。要不你問問丹青願不願意。”“太后，好好地怎麼扯這上面了。我不嫁了，一輩子煩着您”宜佳撒嬌。太后笑笑想要在說什麼被打斷了。康熙說“丹青怎麼沒動筷子”“謝皇上關心，丹青不餓。”我前兩天肯能吃壞了東西，胃不太舒服，吃點東西不消化，我懷疑是腸胃炎。下午吃了飯，福全出宮了去了，我當時真想把自己打包讓他給捎出去。我們都跟着太後去了慈寧宮，正午睡着，丫頭把我叫醒，說皇上要吃雪糕，我困得要死，實在起不來床。對宮女說“你不是見過我怎麼做嗎，你去。”“小姐，奴婢。。。以前都是你做的，這奴婢擔待不起呀”我賴了會兒，撐着起來了一肚子火，頭暈暈的，真是越睡越糊塗。洗了把臉清醒的多了，宮女已經把東西全準備好了，我守着冰桶，看着看着就又打起了瞌睡。“小姐怎麼又困了，乾清宮的梁公公又來催了”我心情不好，正好看見看見前面一小太監點頭哈腰地正看着我，火氣蹭蹭的往上竄“急什麼急，再急也得等着啊，這才多長時間都催了幾遍了。嫌我慢找比人去啊，。”小太監嚇得跪地磕頭“小姐息怒，小姐息怒”“下去等着”我么好氣地皺皺眉。差不多好的時候，我叫梁九功進來拿東西，自己再去睡一會兒。“小姐，梁公公走了”“那你去送到乾清宮”宮女通的跪下“梁公公吩咐說按往常一樣。。。。。這往常都是小姐和格格送的”我深吸了口氣“起來，你隨我去一趟”宜佳還在睡覺，我們倆就出門了。到了乾清宮門口，看見曹寅正好在，就笑着走過去把東西給他“值班啊，給，皇上等着要呢，你趕緊送過去”“丹青小姐還是自己送，我這兒正輪班呢”我奇了怪了“你輪班也要給皇上送吃的啊”曹寅吞吞吐吐了半天說“哎呀，皇上這會兒正發脾氣呢”“怎麼了”話問出去我就後悔了。曹寅大大方方地說“哎呀，就是朝堂上不順心，南邊今年旱災皇上都愁了幾天了。”“哦，不過這關我什麼事兒啊，別找我當炮灰啊”“小姐你還是自己去，你連遏大人家的公子都敢打，何況是給皇上送吃的呢”曹寅揶揄地笑了笑。我一臉黑線“得了得了，你少跟我用激將法，這是你的事兒，我不管了，我就放這兒，要是皇上問起來，我就說交給你了”“難道你眼睜睜地看我去送死？”“這。。。放心我不會。。。。。。我會閉上眼睛的”曹寅拿着食盒跟燙手山芋似的滿臉委屈。我剛想損他幾句就看到一小太監出來，是梁九功。“丹青小姐，皇上請您進去”我這會兒臉肯定一抽抽的，看了看曹寅狀況也差不了多少，只不過是幸災樂禍。我搶過食盒，瞪了他一眼，我就不該和他在這兒亂扯。跟着梁九功進去。走了幾步，我想起下午的事兒，“梁公公，丹青不會說話，剛剛的事兒對不住了，你別介意”梁九功愣了下，立馬就要跪下“誒喲小姐說還不如殺了奴才，這話說得奴才可擔待不起”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現在你是擔待不起，可你以後是康熙的大太監，不能得罪滴。康熙坐在桌案前，盯着我走進來，臉色卻是很不好，我被盯得極不自然。打開食盒放好東西，“皇上慢用，奴婢先行告退”。。。。。。“朕讓你下去了嗎”“請皇上息怒”我跪下。康熙走到對面的榻桌上，我聽到茶杯丁玲的聲音，一陣尖銳讓人毛骨悚然。“起來”我站起來轉身走到他前面。康熙盤膝而坐，翻開桌上的奏摺，“自從安寧和宜佳打架后你就老躲着朕”“是丹青以前不懂規矩”“你有規矩嗎，我看除了在朕和太後面前你乖得很，其他人你可沒什麼規矩的”我站在那不知道該怎麼好。“過來”我抬起腳往前移了移，“朕會吃了你嗎，坐”康熙下巴點了點對面的空座。我想了想，坐了過去。身前的桌上放着文房四寶，墨汁散發出的墨香夾雜着一絲腐味，卻又讓人慾罷不能，像是自虐，疼痛卻很享受。“朕這個師傅也不能白做，寫幾個字給我瞧瞧”墨已經滿了，看着娟秀的信紙，一行行的小篆我是根本不會的，只能在上面畫倆大字兒，提起筆又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想來好久寫了‘皇宮’兩個字，康熙抬頭看了看，半天沒說話，我突然意識到我不該寫着兩個字的。他穿了鞋走到我身邊站定低頭看着紙，我嚇得一身冷汗。後悔不已。“寫的可真不怎樣”半晌沒說話，我突然想到他不會是要手把手地教我，這橋段太惡俗了，我自己都得噁心自己。康熙看了好一會兒，搶過我手中的筆。我低着頭沒說話。他看了我一眼，又轉到紙上寫，“怎麼沒戴”“啊”我抬頭詢問他什麼東西。康熙沒看我，依舊認真地寫詞，我也反應過來了，說收着呢。“照着練”然後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上面寫着“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偷偷嘆了口氣，本想兩張紙疊一切罩着印出來，想了想對面的康熙就自動放棄了。我提起筆一筆一劃地模仿，因為氣氛緊張，我寫的極為認真，幾個下來我看還真的是比以前好了，心中竊喜。頭幾個字氣氛嚴肅，精神頭也是十足，不過寫着寫着，眼皮就開始打架。半夢半醒下寫的彎彎扭扭，我趕緊拿了張紙給掩了猛地一睜眼，看見康熙正在對面看着我，嚇得我瞌睡蟲全飛了。信紙上也被我印了好大一塊墨跡，等我找到焦距的時候，我們倆隔着桌子獃獃地看着對方。“去給朕換杯茶”我猛的竄，不下心撥到鎮紙，才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起來穿鞋，端起他旁邊的茶杯就往外去，接着慣性走了兩步，就覺得越來越力不從心腿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像踩棉花上一陣頭暈，眼前的東西都跟底片似的，其實我神智是很清醒的，就是站不穩。“砰”我就摔倒了，接着就暈了，也就是我是給摔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