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收稅（二）
一聽柳夏至說去汴京敲登聞鼓，幾個衙役都愣住了，為首的大汗並沒有被柳夏至嚇到，他眉毛一擰，“砰！”直接把腰間的鐵索鏈往桌子上一拍，滿含煞氣的看着柳夏至道：“牙尖嘴利！你說的沒錯！我們衙役是不收稅，今天我們就是來抓人的，你爹嘞？！他兩年都沒服徭役了，我們要抓他去縣衙受審！”
被老大這麼一說，幾個人才反應過來，紛紛附和道：“沒錯！我們今天就是來抓人的！柳二牛嘞？！”
“還要陪我兄弟的湯藥費！”
“就是！賠錢！五百兩，一文都不能少！”
“嘩啦啦！！”
柳夏至用拐杖挑起鐵鎖鏈仔細看了一眼才一臉不屑的看着對面居高臨下的大汗道：“抓人！？這裏可是天子腳下，正當我們是嚇大的嗎？！莫說我爹昨晚就去了汴京城告狀了，就說現在，官府抓人都不出文書了么？還是，你們幾個吃着公家的飯卻替別的什麼人辦私事？！”說著，柳夏至抬眼掃過大汗和四個扎堆的衙役，最後停留在對面的大汗身上，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聽柳夏至說得有理有據，大汗皺着眉頭道：“告狀？！你給我說清楚，柳二牛去汴京告哪個？！”
“哼！”柳夏至冷哼一聲，垂下眼瞼不說話了，院子裏的幾個衙役面面相覷，都有些莫名其妙，這柳二牛怎麼連夜去了汴京？！那他們來不是做了無用功？！
五分鐘過去了，頂着大太陽，大汗擦了擦滿頭的大汗，惡狠狠的道：“你小子倒是個精怪的，依我看，柳二牛根本就沒去汴京城！！快說，你爹去了哪裏？！”
柳夏至抬頭涼涼的看了大汗一眼，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走過去輕輕的道：“雖說所有的趙氏都是國姓，我們太祖也姓趙，但也不能說只要是姓趙的都能端坐於廟堂之上不是？！我們這些老百姓想過的是太平日子，發現了自然要上報，要不然，將來出了大事可是要受牽連的！縣裏我們不敢去，好在汴京離得不遠，按照我爹的腳程，下午就該到了！這位叔伯，你有沒有吃過兩家飯？！要是有，可要當心了！”
轟！大汗如遭雷擊，看着柳夏至的影子像見惡鬼了一樣，臉色青白，看了一眼幾個扎堆的兄弟，抓起桌子上的鎖鏈轉身就跑，結果跑出門外有覺得不對，立刻把手上的鎖鏈一扔轉身往回走！
其他人不明所以，正當她們在猶豫的時候，只見柳夏至臉色一變，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嚎道：“嚎！！來人啊！快來人啊！土匪搶東西啦！”
“臭小子！哪個是土匪，你今天給老子說清楚！”
大汗回來正好聽見這麼一句，他綠着臉直接走過去架起受傷的老秦黑着臉邊走邊道：“走！趕緊走！”
“大哥你咋了？！”
幾個衙役都有些不明所以，站在原地疑惑道，他們是來訛錢的，來了半天，連個早飯錢都沒弄到，回去有個什麼意思？！
咋了？！大汗下意識的看了地上的柳夏至一眼，見她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臉上瞧，忽然覺得這小子有些詭異，背後肯定有高人指點，他現在懷疑昨晚他們收到的消息就是趙家放出來的，要是趙氏真的有二心，只要查出來，他們一個都跑不掉！這麼想着，他直接吼道：“廢話那麼多！快走！”
見大哥駕着老秦走了，三個衙役也不再耽擱，跟在大汗身後灰溜溜的往大門走去，一個矮胖黑壯的衙役覺得就這樣走了有些丟人，回過頭惡狠狠的對着從地上爬起來的柳夏至警告道：“臭小子！你給老子等着！”
“土匪看招！”
“啊！”
在封小虎的驚呼聲中，柳夏至直接沖懷裏摸出一個雞蛋朝說話的衙役臉上砸了過去！
“砰！”
雞蛋應聲而碎，衙役被蛋液糊了一臉，自打當上衙役以來，陳二郎就沒受過這樣的氣，他臉漲得通紅，用袖子抹了一把臉暴怒道：“找死！”說著舉起拳頭就朝柳夏至打來！
“啊！”
柳夏至連忙後退幾步靠着牆揮起手中的拐杖高聲道：“土匪來啦！這個土匪跟趙家是一夥的！都是反賊！打反賊啊！”
“砰！”
陳二郎被反賊兩個字驚呆了，左手被拐杖掃中，回頭就見兄弟們全都跑遠了，哪裏還顧得上柳夏至，捂着手臂，轉身衝出了柳家的大門，現在的陳三郎只恨爹娘沒給他多生兩條腿！娘啊，他就是來訛幾個錢喝酒，沒想到會粘上這種破事，柳二牛這招太狠了！
直到五個人都消失不見，劉明才帶着村民從隱秘的各處鑽了出來，這些衙役着實可恨，不是他們不想打，就怕打了之後他們會挾私報復，馬上就要收秋糧稅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把事情鬧大！
.........
靠在牆上休息了一會兒之後，柳夏至面無表情的看着封小虎道：“我餓了！你幫我煮三個荷包蛋，柜子裏有紅糖，加點兒進去！”
對於外面的村民不聽指揮，柳夏至早已有了心裏準備，說不失望，那是假的，有此可見，這個村子裏人的凝聚力，兩宋積弱，雖然跟燕雲十六州失守有關，但更多的還是這裏人自身的原因，一味的卑躬屈膝換來的不是別人尊重，而是徹底的藐視！
一刻鐘后，封小虎端着碗進了堂屋，柳夏至躺在卧房裏發獃，他走進去把碗放在一旁的書桌上紅着臉道：“那個，三妞，我沒有找到紅糖，你將就一下！”
沒找到？！柳夏至眉頭一挑，坐起來冷笑道：“好一個將就，小虎，你現在就去把前門後門都關了，哪個來敲門都不讓進！等村長來了再說！”
小虎紅着臉退出了卧房，他剛剛是想問，她有沒有懷疑過是他拿的，現在看來，好像沒有！
不去管小虎的想法，柳夏至爬起來一邊吃着沒滋沒味兒的荷包蛋一邊搖頭，連點兒紅糖都偷，不用說，那柜子裏的東西肯定沒留下多少，這一村子的人從根兒上都已經爛光了，想扶都扶不起來，就算扶起來，這村裏的事也是劉明說了算，輪不到她做主，算了，她就是個自力更生的勞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