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拜師
一．拜師
一夜的冷雨漸漸收斂了自己的聲息，皇城的街道上水跡斑駁，青黑色的石板愈發顯得深沉。
路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喧鬧的一天開始了。
突然，清脆的馬蹄聲從街道一頭響起，未及抬眼，就已然到了街道的中間。騎士身上大紅的“急”字在飛奔的風中顯得格外耀眼。
這是皇城中疾風營的標誌，此營負責緊急軍情在皇城中的傳遞。有道是：急字旗出，全城人避。莫有敢阻攔之人。
路上的行人早在馬蹄聲響起時已閃在一旁。近幾日，疾風營的快馬每天不知奔馳幾趟，行人早已習慣。
就在大家認為快馬與往日一樣急馳而過時，猛聽得一聲馬嘶，抬眼看時，只見騎士牢牢勒緊馬韁，站直了身軀，馬身直立，碗口大的馬蹄下是一穿青衣的小廝。
而小廝卻用茫然無神的雙眼盯着着在頭頂上閃爍冰冷鐵色的馬蹄，並無一絲驚慌之色。
街上眾人急聲驚呼，“啊－－－－－－－－－”
很多人看到這幕，驚立當場，根本來不及反應。心中電閃過的念頭就是要死人了。
“那不是老齊頭家的小五嗎？怎麼跑到街上了？”
“看來沒摔死要被踩死了！”幾個嘴快之人急道。
幾乎沒有人在如此疾馳的駿馬的鐵蹄下存活，更何況此為疾風營的“急”字旗。
卻見馬上的騎士收緊馬韁，未等馬蹄落下輕輕一帶，就將馬身向旁邊帶出了幾分，馬蹄踏落，發出鏗鏘之音，疾馳而去，卻沒有因此而停留半分，竟沒有將小廝踏於馬下。
“好－－－－－－！”看到這幕，旁觀的人群爆出一聲喝彩。
彷彿被這震天的喊聲驚醒，待青衣小廝扭頭時，卻只看到一個火紅的“急”在眼中漸漸變小。
街上的行人又恢復了正常，而竊竊私語聲漸漸大了起來。
“小五福大命大啊，多好的一個小夥子，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呢？你們看是不是變傻了？”
“對，我看像，不然怎麼敢攔疾風營的路？”
小廝扭回頭，依舊在街上慢慢的踱着步。有幾個好心的鄰居圍攏過來，打算勸解小廝趕緊回家，小廝卻用茫然空洞的眼神看看他們，口中喃喃自語：買菜，買油，買面，買柴……聯想到小廝的遭遇，眾人不禁感到一陣惋惜，忙一起將小廝連拉帶拽的送回家。
齊家酒館位於這條街道拐角處，是一幢二層高的小樓，清晨的時間店門剛開，店裏清冷之極，只有一個花白鬍子的老人正在打掃。“齊老爹，看好你家的小五，別讓他亂跑了，剛才………”
眾人將小廝送到店裏，將剛發生的事情向老人講述了一遍。
聽完，老人忙道謝不已，招呼大家坐下休息，眾人推辭而去。
老人看着眼前依舊喃喃自語的小廝，“小五，怎麼又亂跑？”語氣嚴厲，卻又忙將小廝領進了後院。
後院中凌亂的擺放着各種雜物，這幾天沒有小五的收拾，整潔的院落也變得雜亂不堪。
老人徑直將小廝領到樓角處的小屋內，將小廝按在床上，叮囑道：“什麼也別干，就在屋裏獃著，一會兒我再找大夫給你看看，別亂跑啊！”反覆叮囑了幾句，見小廝似是明白，方才轉身離去。
小五呆坐在床上，口中仍在喃喃自語着。突然他猛抱住頭，口中發出嗬嗬之聲，倒在了床上。
我是誰？這是哪兒？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種聲音。
我是誰？我在哪兒？
腦海中的聲音漸漸的大了起來，我是誰，我在哪兒？聲音最後彷彿是九天咆哮的轟雷在腦海中炸響。
一道光，若有若無，在腦海中慢慢亮了起來。
“想起來了，我是葉舞，我是葉舞啊。”
床上的小廝漸漸停止了動作，鬆開了緊抱住頭的手，慢慢睜開眼睛，眼中那迷茫之色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明。
環顧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讓他感到無所適從，這是哪裏？哦，這是我的家，不對，不是，我明明死了，怎麼這是我的家呢？
難道…………
葉舞低頭看到自己的穿着，在定睛看到屋內的擺設，發現有面小鏡，伸手取了過來，慢慢拿到自己的眼前，鏡中出現了一副稚嫩清秀的面孔，嚇得葉舞幾乎要將手中鏡扔掉，這是誰？再次看向鏡中時，鏡中的人也正不可思議的睜大着雙眼。
穿越了？
葉舞放下手中的小鏡，目光獃滯，就這樣獃獃的坐在床上。連老人進來都沒有察覺。
“小五，看，劉藥師來了，他可是在皇城有名的醫師呢。”
老人閃開身子，一名精神矍鑠但面容呆板的老人走到葉舞眼前，看了看，沉聲問道：“這種情況幾天了？”
“前天開始的，唉，要是沒去修理房頂就好了，當時屋頂有點漏雨，我也是心急，沒顧得當時剛下過雨瓦片滑，就讓小五上去了，唉，一個沒留神，唉……”
劉藥師伸手，在葉舞頭頂輕輕撫摸着。
葉舞在他們談話時已經清醒過來，聽到了事情的緣由，噢，原來是意外事故讓小廝的意識喪失，而不知什麼原因讓自己又借他的身體復活了過來。
劉藥師依然在檢查着葉舞，葉舞忙閃開身子，“不用治了，我好了。”
這句話一出口，把正在檢查的劉藥師嚇了一跳。
而齊老爹聽到這話，忙近前仔細打量着葉舞，當看到葉舞眼中那機智靈活的雙眸時，一把摟住了葉舞“小五啊，你真的好了嗎？太好了！”
葉舞對齊老爹突如其來的熱情搞的暈頭轉向，用這麼熱情嗎？伸手推開他，道：“我真的好了。”
看着葉舞極其平淡的表情，齊老爹又有些擔心，“那你說說，我是誰？”齊老爹指着自己問道。
“你是－－－－－－－”葉舞看着面前極為激動的老人，心思電轉，如此歲數，應該是這個小廝的爺爺？
“爺爺？”不確定的答道。
“什麼？爺爺？”齊老頭聽到這話，身體一下子僵硬，失望的看着他，低沉的對劉藥師說：“唉，還沒好啊，麻煩您接着看吧。”
難道說錯了？葉舞心中驚詫。這時腦海中忽然閃現過一個“爹”字。
這位老人竟是小廝的爹！歲數不般配啊？
看來有時間得翻翻小廝的記憶了，不然肯定會鬧很多笑話，更被人當做傻子。
此時，只見那個劉藥師伸出手，雙手開始進行奇怪的結印，對，就是結印，葉舞非常好奇，他在幹什麼？
劉藥師打了個奇怪的手勢，然後便對着葉舞的頭頂按了下去，葉舞頓時感到頭上傳來一陣溫暖的感覺，全身彷彿泡在了溫暖的泉水中，渾身舒泰。
過了一會兒，劉藥師收住手勢，盯着葉舞。
葉舞在他如炬的注視中心中一陣慌亂，不是被看出什麼了吧？隨即心一橫，怕什麼，難道還能看出我是穿越來的？
“這個孩子病的可不一般啊，老齊。”劉藥師聲音冷峻。
“怎麼了？難道治不好了？劉藥師，您費費心啊。”聽到這話，齊老頭頓時焦急起來。
“咳咳，老齊，你看這樣行不行，這孩子的病現在耽誤了些時間，不如讓他跟在我身邊，我抓緊時間給他看？”劉藥師竟閉口不提病情如何。
齊老爹猛的抬起頭，盯着劉藥師，“劉藥師，您就直說吧，小五的病怎麼樣？給我個底兒。”眼角竟泛紅。
見齊老爹如此，劉藥師臉色極為不自然，“沒事，沒事，快好了，就是我想收個徒弟，看你家小五經此磨難，身體可能有些變化，就想帶在身邊觀察幾天。孩子沒事。”
聽得劉藥師如此說，齊老爹臉色稍緩，吐了口氣道：“嚇死我了。沒事就好，行，帶走就帶走，只要小五沒事就行。”
似乎才想到劉藥師有意收徒，又問：“什麼？你想收徒？”語氣竟極為驚訝。
“咳咳，怎麼，我就不能收徒嗎？”
“怎麼都說冷麵藥師劉正良從不受徒，怎麼今天變性了呢？”似乎聽得小五沒事，齊老爹的心思也活泛起來，小聲嘀咕道。
劉藥師在旁聽得真切，老臉一紅，卻又故作沒聽見，開口問道：“小五有沒有學術的師父？”
“沒有，小時候曾帶他到鍊氣坊測過，天分很低，哪還有什麼師父！”
“那就好，我就做他的師父吧。”劉藥師滿臉的褶子如花綻放，看在齊老爹眼裏渾身直起疙瘩。
葉舞在旁邊聽着，好像兩人沒問過他的意見呢，就這樣把他賣了？
齊老爹有些不放心，“那什麼時候行拜師禮呢？”沒有經過拜師禮，齊老頭覺得學鍊氣這事沒準。
“就現在，就在你的店裏吧。”
“這怎麼行？拜師那麼重要的時，怎可草草行事？”
劉藥師一聽，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拜師禮是一個形式，我說行就行，好了，別爭了”他擺手制止了欲言的齊老頭爹。
看他態度堅決，齊老頭只好作罷。
酒樓的大堂中，未到飯點，只坐着寥寥幾人，都是街坊四鄰。
磕拜師頭，敬恩師茶，受恩師鞭，葉舞在大家都牽扯下糊裏糊塗的完成了拜師禮。
簡單的拜師儀式很快結束了，然後劉藥師也未做休息，帶着葉舞翩翩而去。
只是齊老爹看着師徒倆個遠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惑卻愈發濃厚：今天的事情怎麼覺得不對勁呢？\');大文學www.NiuBB.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