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沈長生是誰
田季瑤將沈筠撲倒在床上,緊緊地抱着他的脖子,滾燙的眼淚濡濕了沈筠的肩膀。
她穿越到這裏無依無靠,是沈家人一直庇護着她,日子才過得不錯,沈筠這個厚臉皮雖然時不時地會來騷擾她,但有什麼事都是他擋在她前面的,眼下沈家遇難,他居然要自殺!
她絕對不允許!
沈筠僵着身子,耳尖泛着紅意,眼底的亮意驚人,可心裏卻如針扎一般細細密密地疼,忍不住抬手撫着肩膀上的小腦袋,輕聲罵道:“真是個傻丫……”
他話還沒說完,田季瑤突然坐了起來,狠狠甩了他一個巴掌!
“沈筠我告訴你,什麼事都能過去!家裏的這些都是小事,做什麼要賠上性命?眼下還有九天,不用擔心,若是你再敢有這樣的念頭,我就要你好看!”
沈筠嘆息,“當初爹在時,家中也不過百二十兩存銀,如今祖宅抵了三十兩,想要贖回卻需要三百兩,怎麼拿得出來?大伯若是要狀告我,必然是能成的,到時候我的名聲差了,難道還要你也跟着被別人看不起嗎?”
“你瞎琢磨什麼?萬事有我!”
田季瑤擦了擦眼淚,從自己帶回來的包袱里取出幾本書塞給他。
“這是我在縣城裏收集來的雜書,雖然不考,但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只有懂的多了,文章才有靈性,你便當圖個樂子,解解煩吧,其他的事我會處理的。”
沈筠接過書,心中詫異,“我竟不知娘子學問如此之深,這些深奧道理,怕是好些讀書人也未必看得透。我還以為娘子只會動……”
話還沒說完,田季瑤像是順了他的心意一般,揚了揚拳頭,“怎麼?能用拳頭解決的問題,我為什麼要跟你費嘴皮子?”
而且,打他一頓,能管三天呢!
沈筠縮了縮脖子,嘴裏卻囁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被娘子打習慣了……”
“哼!”田季瑤傲嬌地抬了抬下巴,她可是二十一世紀填鴨式教育拉扯大的精英,從小到大一直是語文課代表來着,論學問也不見得會比他差。
“喲!這小兩口還挺親的啊!”窗欞處突然冒出一個中年男人的頭,將房中的二人嚇了一跳。
沈家的正堂里,田季瑤掃了眼村正身後的兩個壯漢,面色陡然冷了下來。
“村正帶着人來,是有什麼事嗎?”
村正沈長山輕哼一聲,全然沒有把一個黃毛丫頭放在眼裏,“沒什麼事,就是來帶你走的。你大伯沈長生已經把你賣給村裏的大戶做小妾了,趁着天還沒黑,趕緊跟我過去。”
敢情這些人還真把她當軟柿子了,一出又一出的,還聯合了沈家人打算把她給賣了?
那沈長生雖是沈筠大伯,卻完全沒有沈筠的爹那種格局,只顧着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也不想想除了那幾個碎銀子,這事他還能落個什麼好處!
田季瑤輕哼一聲,問道:“沈長生是誰?”
“放肆!”沈長山拍了拍桌面,眼中甚是鄙夷,“簡直是不孝至極!怎麼,如今沈家落魄了,你一個被撿回來的童養媳也敢這麼不守規矩了?”
言畢,身後的兩個壯漢頓時咬牙切齒,看着田季瑤的眼神就好像她不守婦道,給沈筠戴了綠帽子一樣。
不說田季瑤在外面一向規矩,就是和沈筠都是清清白白的,怎麼到他們嘴裏就是不守規矩了?
她勾唇一笑,直接從懷裏掏出那張休書拍在桌上,“村正還是慎言,我與沈筠早已和離,如今我可不是什麼沈家人,為什麼沈家隨便一個什麼長生短命的就能賣了我?那是不是我開心了,也能把村正的兒子給賣了?”
躲在房裏豎著耳朵偷聽的沈筠忍不住驕傲地挺挺胸,心裏卻在琢磨着是不是該找個機會把那張用來試探的休書給收回來。
“你!放肆!”
村正臉色漲紅,可還是把那張休書拿在手上左看右看,發現日期居然是幾個月之前,當時沈筠的爹還沒死,照理說來,田季瑤確實沒什麼好被人詬病的,更不可能任由沈家的人發賣。
“這!這……”
田季瑤看了眼東廂房窗口綽綽的人影,眼底含笑,要說那獃子確實事事為自己考慮,連日期都特意寫了很久之前的,這樣,即便是她日後想嫁人,也不會被沈家的事拖累半點聲名。
“村正大人瞧出問題了嗎?”
田季瑤看着面色僵硬的村正,突然笑着開口,“若是沒有便早點回去準備好,我會在縣城請一個好狀師,把您聯合大戶強行買賣人口的事給告到縣衙去,聽沈筠說,過兩日便是月中,他的座師便會來看他,到時候定然有人願意給我們做主。”
村正一聽,差點跪了下來,頭上的冷汗如雨點般一顆顆滑下。
原本他想着,自己怎麼著也有縣令家的公子撐腰,就算他們告到縣衙去也是奈何不了他的。
只是,沈筠的座師乃是提督學政張琦,僅次於巡撫大人的存在,而且顯然連上門的日期都約定好了,應該不像假的,這樣一來,縣令估計也罩不住他了。
可敗壞沈筠私德之事是縣令公子張寶下的令沒錯,買賣田季瑤卻是柳先生使的銀子,這件事還是得趕緊去跟他們二人拿主意去。
田季瑤見他嚇得不輕,覺得火候也差不多了,幽幽開口,“此事乃沈長生所為,這中間完全可以把村正您給剔除出去,只是您得留個字據,再拿個十兩銀子給我賠個不是,今天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既然沒發生,那自然也沒村正什麼事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是是是!田侄女說得沒錯!是叔被屎糊了眼,叔道歉,你說這字據怎麼寫,咱就怎麼寫!”
村正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從沈筠的書房裏借了筆墨紙硯,寫了字據,又留下十兩銀子便匆匆離開了。
田季瑤顛了顛手裏的十兩銀子,眼底泛着精光,她摸了摸肚子砸吧着嘴,抬腳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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