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長得不可思議的三秒鐘后

第五章:長得不可思議的三秒鐘后

什麼!

書傑愣住了,沒想到米國第一天就遇到交流上的障礙。但來自中國排名第三大學的教育不是蓋的。電光火石之間,短路的大腦又重新通上了電。

“Sorry,MayIbegyourpardon?”按照寶典,他趕緊道歉。

“Harnihowse-you?”那位黑人大媽看着書傑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書傑聽出黑大媽的語氣稍微有了點不同,但他還是一頭霧水。平日裏還自詡口語不錯,看原版的‘老友記’都不用字幕,可到了關鍵時刻,怎麼就懵逼了呢?面對這樣一位胖胖的海關大媽,書傑急得搔頭抓耳。

她說的是啥話呀?聽起來一頓一頓的,是黑人口音嗎?書傑不記得‘老友記’里除了羅斯的女朋友還有其它什麼黑人。可在他記憶里,那黑人的發音也不是這樣的。

怎麼辦?死馬當活馬醫!於是,書傑試着用自己最慢的語速和她講英文,每個音節都發得清清楚楚,每個單詞都說得明明白白。可那位黑大媽還是什麼也聽不懂。她的回復更是讓書傑雲裏霧裏。不管怎麼試,兩人都是雞同鴨講,誰也聽不懂對方。黑大媽明顯放棄了。她聳了聳肩,伸手拿起了電話。

書傑一下就慌了:難道她要關我小黑屋?根據寶典上的說法,進了小黑屋就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幾率被立即遣返。沒想到追了這麼久的夢想,馬上就要達成了,卻要被自己該死的聽力給斷送。書傑站在海關櫃枱前,手心不停地出汗。

這時,一位白人女警官叉着腰走了過來。白人的英語!應該能聽懂了吧!書傑試圖安慰自己,但雙腿卻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要是再一個字也聽不懂,那就慘了。

書傑的眼光緊緊貼住那白女警的嘴唇。那嘴唇動了動,雪白的牙齒后發出甘露一般的聲音:“Hi,How…are…you?”

謝天謝地!總算聽懂了一句米國人的話。儘管白女警發音生硬,語速奇慢,書傑剛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哪兒想得了那麼多。他趕緊結結巴巴地回答:“Hi,I…mynameis…”

“Noh…problem,歡迎來到芝加哥。”白女警的英文還是那麼生硬,但她也沒耐心聽書傑繼續卡頓下去。白女警先指了指書傑身後長長的隊伍,又朝窗口裏嘰里呱啦說了一通書傑聽不懂的話,然後從黑大媽手裏接過書傑的文件,草草看了一遍,轉頭問書傑:“你讀書?”

“對!”書傑趕緊點頭:“聖母大學。”

“開學了,已經。”

“收信晚了。”書傑連忙將錄取信遞給女警。

“Understand,手…指紋。”女警指了指一台機器,讓書傑準備打指紋,然後將文件遞迴窗口。黑大媽接過書傑的文件,開始噼里啪啦地在上面蓋章。

這麼快就搞定了?書傑心中暗喜。移民傾向、米國親戚,寶典里那些棘手的問題一個都沒問。

白女警轉身走了。黑大媽也辦完了手續。她把護照還給書傑,然後給他指了指取託運行李的方向。這時候,書傑才注意到牆上的各種標誌都由一種怪怪的方形文字寫成,這些怪字的下方才是一排排英文字母。

沒時間想太多,書傑跟着標誌跑到行李領取處,從口袋裏掏出事先準備的硬幣,想要先拿個行李車。在哪裏放硬幣?他正在行李車邊上琢磨,一名旅客走過來,推起車子就走。不要錢?書傑收起硬幣,依樣畫葫蘆一推,行李車居然也動了。不要錢就好,可是奧海爾機場的流程怎麼和寶典不一樣啊?

書傑帶着疑惑來到行李轉盤邊,抬眼一看。自己的兩件託運行李已經到了,正在傳輸帶上打轉。他費力的將行李一件件放上車,剛一推,最上面那個大箱子居然啪的一聲掉了下來。

我的炒鍋!書傑趕緊把行李車停下。他剛想動手收拾,一名黑人箭步來到他面前,彎腰拎起書傑的大箱子,把它放回了車上。

慘了,20美元!書傑心裏一緊,抬頭看向這黑人。此人個頭不高,頭戴小紅帽,滿口潔白的牙齒,對着書傑微微一笑。

他是在等小費嗎?書傑正在猶豫。這黑人突然開口了,還是那種書傑聽不懂的話:“Dye-ton-lin-yo-yi-jay-kang!”沒等書傑回答,他就轉身去幫助別的旅客了。

無端端地逃過了一劫,書傑還是心有餘悸。他小心翼翼地將行李推出機場大廳。剛出推拉門,書傑就看見一名出租車引導員在向他招手。他想也沒想就跟着這名引導員來到了一支黃色車隊的最前面。引導員打開車后蓋,幫書傑把行李放進貨艙,隨後拉開了出租車的後門。

書傑鑽進出租車,癱倒在座位上,心中暗自慶幸:謝天謝地,這是到學校前的最後一步了。不料他連屁股還沒坐穩,耳邊又響起了那句奇怪的話:“Bu-shi-ton-lin-yo-yi-jay-kang!”

書傑抬頭一看。司機是個白人,五十來歲模樣,正從駕駛座扭頭看着自己。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好像在哪裏聽到過。書傑暗忖:他肯定是在問要去哪兒,還好我有新西方寶典。他立馬把事先打印好的學校地址遞了過去。準備的時候,他還在字條上專門加了一句:“請帶我到芝加哥市中心轉一轉,我會給你加錢的。”

司機看了看書傑的字條,眉頭微皺。他用非常生硬的英文跟書傑再確定了一次行程和價錢,然後發動引擎,駕駛着出租車緩緩駛出奧海爾機場。

這老哥不是白人嗎?口音怎麼跟剛才那黑人似的。書傑困惑不已:那些方方的文字又是怎麼回事?他掏出還沒扔掉的機票反覆查看。上面的中文白底黑字,目的地一欄里清楚地印着:米國。

這些人的話為什麼這麼奇怪?一個字都聽不懂!書傑生氣地把機票揉成了一團:難道我在新西方的努力都白白浪費了嗎?他抬頭向窗外望去,想找到一點慰藉,卻越看越迷惑:這是風城芝加哥嗎?

論壇報大廈,玉米雙子樓,希爾斯塔。一個個著名地標聳立在路邊,卻又感覺物是人非。城區里到處都懸挂着紅藍相間的米國國旗和書傑看不懂的大幅標語。出租車繼續向前行駛,一棟莊嚴肅穆的大樓出現在他眼前。一面黑底白字的羅馬大鐘下凹刻着一行英文大字:芝加哥期貨交易所!

從電梯門上的飾品到門廳地板上的大理石,藝術派風格的幾何簡潔隨處可見。大廈頂端聳立着一座31英尺高的女神刻瑞斯,象徵著穀物和豐收。拿到錄取通知書後,書傑把離聖母大學只有兩個小時車程的芝加哥研究了個底透,對風城的各大地標建築是信手拈來。但此刻,他的眼睛卻黏在了這座名勝的樓牆上。

羅馬大鐘后,兩座輔樓中間,大樓正面的牆上高高懸挂着一副巨大的半身畫像。畫中人50來歲,鷹鉤鼻子,藍色眼睛,嘴角掛着一絲似有似無的淺笑。

這不是小布殊嗎?書傑知道小布殊是德州州長,正在和現任副總統戈爾競選下一任總統。他的畫像怎麼會掛在芝加哥的大樓上?

咦!他胸前怎麼還別著一個像章?這點更是大出書傑的所料。他盯着那像章,百思不得其解。出租車越開越近,像章也越來越清楚。像章里不是別人,正是小布殊的老爹:老布殊總統。

這是怎麼一回事?書傑還來不及多想,右前方的街邊上迎面走來一隊衣着整齊的年輕人。他們有男有女,人人胸前都別著個像章。隊列的最前面抬着一副小布殊畫像,和期貨交易所大樓上那一幅一模一樣。突然,這些人舉起了右臂,好像在呼喊些什麼。書傑連忙搖下車窗,耳邊傳來整齊劃一的口號:“Mi-gug!Mi-gug!”

他們喊得的都是些什麼呀?是米國,米國嗎?書傑再往街邊望去,商店的招牌上也大都是那些方方的字符。這究竟是哪裏?他關上車窗,拿出自己的簽證文件,仔細查看。這是怎麼回事?上面竟也是那種方方的字符。書傑還記得拿到簽證那天在南京西路上的狂喜。簽證上的英文到哪兒去了?

手中的證據,讓書傑無比迷惑,

眼前的一切,讓書傑頭疼欲裂。

天吶!我究竟是到了個什麼地方?

車舟勞頓的書傑是越想越急,越急越想。他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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