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黑精靈阿莉亞
“阿莉亞，你是一名精靈啊，精靈不都是對生命，對靈魂有着敏銳感知的嗎？你處理的傷患的傷口都有不同程度的炎症發生，你這是要砸了我的招牌啊！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學習我交給你的東西？”
卡塔琳娜抬起雙手不住活動着指關節，她的憤怒，使得石室頂部鑲嵌的燈石發出的光芒產生漣漪，牆角籠子裏的老鼠與猴子安安靜靜躲在一腳。
一少女站在卡塔琳娜身前，即使垂着腦袋，看上去依舊比卡塔琳娜高。素白的長袍披在身上，也遮擋不住她纖細的體型。兩隻手捂着黑色長發下那精靈獨特的，明顯比普通人類的耳廓長三四倍的耳朵。發紅的尖細耳尖仔細看還能分辨出血管，不過她現在精緻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整個身子在可怕的死靈術士前瑟瑟發抖。
“人家只是一個黑精靈而，人家，真的感覺不到這些細菌真菌什麼的微小東西的存在啊！”精靈少女絕望說道。
“還敢頂嘴！把手拿開！”卡塔琳娜寬大的袍服下伸出兩隻靈活的骨爪，抓住少女的胳膊，然後邪惡的死靈術士伸出雙手，狠狠捏在了精靈少女的耳朵上。
在少女略微誇張的哀嚎中，惡狠狠說道：“不管是黑精靈，白精靈，你都是一隻五環的精靈啊，你可以從元素界召喚火元素燒房子，怎麼就不能感知到細菌呢？說，你是不是專門在報復我，啊？”
卡塔琳娜在她漫長的死靈法術的修行中，一般不與人接觸，她也一直一心一意鑽研死靈法術的奧秘，與社會脫節的她原本以為喜怒哀樂這些影響魔法與精神力的情感自己已可以完全控制。
但在成為黑石村月神醫院的院長以及月神殿殿衛生醫療部部長的卡塔琳娜每天都有繁重的科研，教學，以及治療的繁重工作。過於充實的社會活動讓她的感性時常戰勝之前引以為傲的理性，朝手下發火也變得慢慢難以控制。
救治了一批又一批的生命，卡塔琳娜已不再是受人眼色的死靈術士，而是在關鍵時刻能與死神商談，救你小命的光明天使！
“我真是瞎了眼了，專門去找了一趟西斯塔姆大人把你從夕莉的養雞場裏要過來的，可你倒好，空有精靈的好看皮囊，卻沒半點本事，把這些老鼠，猴子養肥能有什麼用？”
“疼疼疼，人家以後會認真學習死靈法術的，求求卡塔琳娜大人不要扣我的工分，再扣，人家連飯都沒的吃了！”
當阿莉亞走出修建在黑石村西街，已經變成一棟三層大樓的月神醫院的時候，天色已完全變黑。看了一眼系統，已經快六點了。
月之女神還真是厲害啊，連一天的時間都能分得清清楚楚。精靈少女感慨着，走在回往黑石村的寬敞石板路上。
路上的行人說說笑笑，談論着地下城裏的見聞，森林中的奇異。被困在獅眼守望半年，在那個充滿絕望的監牢中，沒有人的臉上會有這樣的表情。
但現在這一切都結束了。
半個月前西斯塔姆大人把月神之力帶到了曾經西境的中心，但在戰火中被徹底摧毀的獅眼守望。疫病的源頭已被斬斷，現在月神殿正在加急修復獅眼守望。
估計新修的城塞不會再叫獅眼守望了。
阿莉亞對月神殿的態度也很複雜，她的生命是月神殿所救，但月神殿正在抹除她曾經的家園。
月神殿把這片土地上所有倖存的人都集中管理了起來，並全部打為了奴隸。
並沒有多少人反感，因為若是月神殿不管這些人，他們根本無法活過這個冬天，留在月神殿，每天幹活就能獲得食物。
像自己這樣的擁有魔法天賦的奴隸，一般很難取得得人的信任，但是又沒有普通人那樣好控制，處理辦法便是賣給商人。商人們會把這些人賣給死靈術士或其他的邪惡法師，或者賣到競技場，或者是娼館，總之大多數人都比普通奴隸凄慘。
當阿莉亞知曉自己被一名死靈術士挑中后，當場嚇得暈了過去，很後悔沒有當場自我了斷。精靈這種天生就擁有非常高的魔法天賦的種族一直都是死靈術士製作魔侍的極佳材料。
現在阿莉亞很慶幸自己當時自己把自己嚇暈過去。月神殿的奴隸政策，根本不是自己印象中的。
擁有魔法天賦的人很快就得到了月之女神的感召，獲得了月之女神的力量。僅僅是感受到月之女神的寬容與偉大，就讓人生不起對抗的心思。
也沒法對抗，獅眼殘存的擁有魔法天賦的人不到五十人，散在這擁有上千施法者的黑石村，根本不算什麼。
奴隸們也是有獲得自由的希望的。每個奴隸未來的命運都被掌握在他們管理者手中的那個賬本上。
奴隸們每天幹活會獲得工分，根據表現會有額外的增減。每隔一段時間，奴隸們可以用自己的工分換不同的印着文字與圖案的紙票，這些票能換到食物，布匹，鞋子等等生活用品。
當奴隸們的工分攢夠后，就可以申請贖買回自己的奴隸契約，成為一名像黑石村村民與冒險者一樣的自由人。乾的活不同，工分的積攢速度也不一樣。不過最少的一年，最多兩年都可以獲得自由。
說是奴隸，但其實，在吃住上，很多原來的獅眼居民都不一定能比現在當奴隸的日子過得舒坦。至少每天的食物有足夠的鹽，還能讓肚子不餓。住的屋子雖然擁擠，但不會受凍。生病了也能有葯吃。
每一個奴隸都積極或被迫拚命勞作攢工分。
而阿莉亞自己也很想擺脫奴隸的身份，自由什麼的，她是無所謂的，重要的是她想體驗到月之女神的完整力量，想去神秘的地下城冒險。
卡塔琳娜需要乾的活當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勝任的，醫院工作的人，即便是個掃地的，拿到的工錢都比掃大路的高。不少黑石村的村民托關係想往醫院調職。
阿莉亞本身還是個五環的精靈，雖然獲得自由的積分比普通人高几十倍，但月神殿把她買過來的價格也比普通人高几十倍。不過卡塔琳娜正常給她開的積分也讓她能獲得自由的時間比普通人短得多。
但卡塔琳娜給她安排的活計她沒有一樣能幹好，幾乎天天被揪耳朵，耳朵都被揪長了！
但是阿莉亞卻一點都不責怪卡塔琳娜，對方無論是學識，魔法造詣還有在黑石村的威望，她都是自己只能仰望的存在。其他人想要得到一名九環的高級魔法師指點都沒有門路，自己這稀里糊塗被卡塔琳娜教授知識與魔法，高興還來不及呢。
藉著夜色，阿莉亞躲在水溝旁，雙手捂着嘴巴，學着貓頭鷹咕咕叫，不一會，一駝着背的胖大女人從奴隸們的營房中走出，居然毫不費力繞過了巡查的守衛與明哨暗哨，來到了阿莉亞身邊。
“小姐！可算是見到您了！”阿莉亞見到來人，衝上前一把抱住，眼眶不自覺濕潤了起來。
胖大女人拍了拍阿莉亞的背，嗓子發出的聲音溫柔，恬靜，根本不像是看上去的中年僕婦能發出的少女聲音。
“我沒事，阿莉亞，你就不要東想西想了。反到是你，知道你被一名死靈術士帶走後，我擔心壞了，差點就忍不住...”
“是我不好，小姐。不過您不必擔心，卡塔琳娜大人是一名偉大的魔法師，能在她的手下幫忙，是我的幸運。”阿莉亞握住對方的手，感受着手掌的粗糙與新出現的疤痕，眼淚不自覺留了下來，“反倒是您，偽裝成這樣，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說著，阿莉亞從換種掏出一個裝手術刀具鐵盒，還從兜里掏出兩個鹽水煮土豆，塞到哭笑不得的女人懷中：“這些天您受苦了，這是夕莉專門給卡塔琳娜以及醫院的幹部們做的飯菜，比您以前吃到的任何佳肴都比不上，我想辦法弄了一些出來，還有這連個土豆，都是好東西...”
女人捧起阿莉亞的臉蛋，把喋喋不休的阿莉亞緊緊擁入懷中，“謝謝你，阿莉亞。”
阿莉亞也抱住女人，微笑道：“這都是應該的，小姐。”
“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做傻事了，豆乾作坊的負責人雖然小氣，但也不會剋扣奴隸們的吃食。”
“小姐，我們難道就這樣隱姓埋名下去嗎？”
女人從嘴巴里取出了鑲嵌着黃褐交間，或扭曲，或殘缺牙齒的牙套，露出了一口齊潔白牙齒。拿起勺子將阿莉亞手中鐵盒裏的肉塊送入最終，緩慢吞咽。
“沒有足夠力量就冒出頭，只會成為他人的傀儡工具。世界就要亂起來了，獅眼已經被淘汰出局。
但這裏不一樣，似乎被排除在所有的規則之外，在亂世中，能待在這裏，隱姓埋名，也算是一種幸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