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良心的譴責

荊遠程向破曉敬禮，隨後用軍人的禮儀轉身走出指揮室的大門，這一逃脫破曉的視線，荊遠程就“皮”了起來，他用最上勁的跑法沒一會兒就追上了荊薇。

跑到荊薇面前，荊遠程誠懇地道歉，“對不起，都怪我沒事找事，現在我們在走廊上，你看這裏面工作人員來來往往，頭上還有攝像頭，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回家后，你說怎麼罰我就怎麼罰，我絕對保證不反抗，不投降。”

荊遠程的誠懇道歉頓時熄滅了荊薇的火氣，後者恢復平和，語重心長地說道，“其實我並不是怪你，我只是。。。我很想要幫它們，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不觸犯“蒼鸞計劃”的規則，所以我很想知道具體的“蒼鸞計劃”，你明白嗎？”

荊遠程認真傾聽，他聽完荊薇的訴說后，用手撫摸了一下荊薇的肩頸秀髮，安慰道，“我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只問任務是什麼，其他的就不多想，所以呢不要想那麼多。”

安慰了荊薇一句，荊遠程突然說道，“去寫交接個結稿，然後我再送你回去。”

“嗯。”荊薇點頭應道，但是她突然心神一凝，眼瞳一怔，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回去？回哪裏？”

“回家啊。”荊遠程解釋道，“你已經完成了你的研究工作，接下來的事情有新的生物學家，外星文明專家和科學家來接手。”說完，荊遠程以為荊薇會很開心，他立刻張開雙臂，想要將荊薇攬入他的懷抱。

這回荊薇的表現又是令荊遠程意外，她用力推開後者，質問道，“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要我來就來，不要我的時候就一腳把我踢走嗎？”

荊薇說這句話更加意外，荊遠程不解地反問；“國家給你的任務，你已經完成了，數據報表都已經入了系統，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走留在這裏做什麼？”

“我。。。”荊薇停頓了一下，臉色難看被反問得不知所措。

荊遠程握緊荊薇的纖白的手掌被後者甩開，煩躁的荊薇瞪了一眼荊遠程，凶道，“你不要管我，我的工作還沒結束。”說完，便朝源盒實驗室跑去。

看到今天反常的荊薇，荊遠程並沒有去追，他想讓荊薇冷靜一下，有些問題還是要靠荊薇自己解決。

假如荊薇沒有答應蒼鸞，也許她會裝傻，自欺欺人的回到家重複過去的生活，但是她答應了蒼鸞，給了蒼鸞希望，她不想讓蒼鸞的希望在她身上破滅。荊薇是看着蒼鸞聚形，出世，成長，蒼鸞和青鸞的眼神是多麼天真無邪，最後那次見面的時候她看到了兩隻神鳥對她抱有的希望和眼色里泛起的渴望，如果說要荊薇現在放棄它們，任由它們成為“蒼鸞計劃”的犧牲品，她會受到自己良心的譴責，一輩子無法安眠。

快到源盒實驗室門口的時候，荊薇止住了腳步，她木然地站在門外，顯眼的攝像頭正對着她，她的潛意識正指導她邁開腳步，之前走到這裏的時候，她都是加快腳步，何曾想到此時此刻內心的猶豫不決。

荊薇的腳步最終止住了，是語音門禁喚醒了她：請輸入驗證密碼。。。

荊薇深嘆，她現在沒有勇氣面對源盒，因為她不知道哪一刻蒼鸞或青鸞會從源盒裏面出來，她逃避現實往回跑，跑回了自己在基地休息的房間裏。

荊薇躺在柔軟的床上，她很糾結，糾結了一陣后，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和心靈像是被壓在大山底下，特別沉重。

“我到底該怎麼做？”荊薇自問，她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帶着源盒逃離這裏，然後做直升機去火山，她可以想像到火山的岩漿溫度一定能滿足源盒的能量需求，這樣一來，青鸞和蒼鸞才有機會回到自己的故鄉——太陽之上。

“後果呢？”荊薇自言自語，“我阻礙國家大計，是會蹲在監獄裏渡過餘生還是被槍決？”

荊薇打開音樂軟件，靜靜地聽了一遍《藍色夜晚的記憶》，這首歌的旋律讓荊薇狠下了心，她不能袖手旁觀，她對兩隻神鳥是有感情的，她不能讓它們成為“蒼鸞計劃”的犧牲品。

荊薇決定去偷看上屬的機密文件——《蒼鸞計劃》。然而，此時此刻，破曉下了命令，這道給南海科研基地所有人下的命令——取消荊薇在科研基地的一切職務。

破曉的命令一下達后，科研基地的工作人員立即把荊薇在基地內的職務信息給刪除了，同時取消了她進入基地重要場所的特權。

次日，荊薇像往常一樣從休息室走去實驗室，長長的走廊上，來往的工作人員詫異的目光落在荊薇的身上，這個目光像是現在人的大街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秦朝人那般，好奇和不可思議。

“她應該打包走人才對啊，怎麼還在這裏遊盪？”

“得罪了誰吧，不然怎麼會突如其來的被停掉職務，要不就犯了什麼大錯。”

來往的人竊竊私語，都是在確認了距離，估計自己說出來的話不會被荊薇聽到方才展開言論，畢竟當著面議論顯然不給對方面子，何況是這麼一個成熟知性漂亮的美人兒。荊薇雖然三十八九了，不過因為保養的好，加上自己熱愛健身，所以歲月暫時饒過了她的容顏，並沒有在她身上帶來多大的歲月變化，要說她的兒子都在為國家打比賽，幾乎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很多工作人員都聽說過荊薇，也知道她是一位美人。其實不少女孩子都對荊薇有好感，荊薇為人處事方面得體，而且不跟任何人玩心計，她不工作的時候熱愛傾聽，她說話不多，而且很注意說話場合，給足了與她交流的人的面子，再加上她那善良的眼神和微笑的甜美容顏，幾乎很少人會捨得傷害她。這時候走來兩個情報部門的女孩子，她們遠遠地看見心情焦灼的荊薇，上來直接把科研基地的最高通知告訴了她，那就是停掉了她所有的職務。

荊薇很感謝這兩個女孩子告訴她這件除了她整個基地都知道的事情，她立即在通訊手錶上打開了丈夫荊遠程的視頻申請。

荊薇期待荊遠程立刻接通視頻，而她看到通訊手錶上的屏幕顯示變成紅色，上面出現兩個令她難受的字——拒絕。

“我在這裏。”荊遠程從荊薇的身後走來，冷冷地說道，他板着個臉，抓着荊薇的手不放，直接把她拉到一個簡陋的會議室。

打開會議室的燈，荊遠程深嘆了一口氣，隨即看着荊薇，壓制住內心的怒火平靜地質問：“你昨晚是不是去你上屬那裏偷看了機密文件？攝像頭把你看得清清楚楚，我想不到你哪裏來的勇氣，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

這個簡陋的會議室其實在之前是用來做教育工作的，主要是跟有情緒的工作人員做思想工作，在會議室的牆上還寫着“忠於國家”四個大字。此刻，荊遠程指着牆上的字剛想用嚴厲的口吻質問荊薇，卻被荊薇狠狠地反問：“你不愛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