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月青 公冶
閻白聞言,眉梢挑了一下,剛想說話,就又聽鹿悠不忿的吼了起來。
“像你這種泡在蜜罐中的人,又怎麼會懂我們的世界!我們這樣的人,生前,就沒得選,你真的以為死後就有的選了嗎?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條可以讓我活的更好的路。
可誰又能想到,到最後,變成了現在不人不鬼的樣子。每一次換身體,我都在思考,我到底是誰?是男是女?今年多大?經歷了什麼?
呵呵,什麼都沒有。所有的記憶,所有的經歷,都是別人的!
我不過是個賊,是個偷了別人人生的賊!而且,就連偷來的人生,我都過不好!”
她撕心裂肺的吼完后,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閻白微微眯眼,看了一會,偏頭看向窗戶。
“不如,這個問題,你問問他?”
音落,鹿悠忽而感覺心口一寒。
一息,她彷彿被人丟入了冰窖那般,連血液都凍了起來。
“呵呵,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給你的關懷,會讓你這麼痛苦。”
清冽的少年音,聽來帶着幾分委屈,可以撩動千萬少女的心。
卻不知,在鹿悠聽來,猶豫死前的宣判的鐘聲。
她周身一緊,情不自禁顫抖起來,雙唇不受控制的微微張開,整個人陷入了僵冷之中。
閻白不由“嘖”了一聲,輕輕搖頭。
“看來,你的小朋友,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喜歡你啊。”
來人輕笑,抬手取下頭上的帽子,五官隨着他的動作慢慢展現。
額間細碎的頭髮隨着他的動作滑動,好似帶起了點點星光一般,濃眉下黑亮的雙眸,好似點了墨,漆黑的沒有意思雜質,高挺的鼻樑下,淡粉色的薄唇,透着一絲冷厲。
閻白看清容貌后,眉梢不由高高挑起,眸底的驚訝幾乎快要溢出眼眶。
“公冶?”
男人輕笑。
“不,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閻王大人。”
閻白心尖兒一顫,微微抿唇,眸色冷沉如冰。
“月青。”
月青微笑,禮貌的對閻白頷首。
“以我們二人之間聯繫,我想我就不用再做自我介紹了吧?”
閻白沉默,沒有回應。
月青也不在意,輕輕笑了笑。
“我來呢,主要是接我的人。你已經霸佔她夠久了,可以將人還給我了嗎?”
閻白冷着臉搖頭。
“我從未要過她,只是,想要你來罷了。”
“那我來了,你可以把人給我了嗎?”
閻白還是搖頭。
“你是不是應該,先把我的人,還給我呢?”
月青歪頭,清秀的臉上透着幾分茫然。
“你的人,誰?”
“我父親。”
閻白咬重了尾音,對於他的敷衍,臉色又沉了沉。
月青揚聲“哦”了一聲,眸色恍然,與閻白對視一眼,突的搖頭。
閻白皺眉。
“你什麼意思?”
“閻烈不在我這。我也從來沒有抓過他,你問錯人了。”
“不可能!”
閻白冷沉厲呵。
月青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有些無奈的搖頭。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我一個剛出來兩天的人,我能知道什麼。”
“不,你不可能剛出來兩天。”
閻白否定。
“唐珂說過,她出事時,已經感覺到了你的氣息。夜綰綰與你的之間,是息息相關的。在她功力散去的時候,鎮壓你的陣法,肯定也開始漸漸變弱。那時候,即使你所有的神魂沒有被解放,也當有一些魂力跑了出來,影響到了其他人。”
月青薄唇微微嘟了一下,眸色深沉的定定的看了他一會,抬手“啪啪”鼓起掌來。
“果然不愧是閻烈與夜綰綰的孩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呀,你的父母,在我快要掙脫禁錮的時候發現了我的存在,發現沒有辦法將我消滅后,便將我鎮壓。
而你,一下就點出了我生存的方式。怎麼辦,這一次,你父母沒有辦法幫忙,而你呢,也不過是一個新晉的閻王,你有自信,將我再一次鎮壓嗎?”
閻白冷着臉色與之對視,沒有回答。
月青也不在意,臉上始終帶着淺淺的微笑,見面至今,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有變一點。
“如果你沒有辦法,不如,我們來談個交易?”
閻白面色未變,薄唇輕動。
“什麼交易?”
“你手握輪迴,我手中有長生,不如,我們合作,將這個雜亂的世界拿下,重新制定一套遊戲規則如何?人啊,真是很貪婪的物種,我們不如換一個玩法,讓這個世界更美好一點?”
閻白盯着他看了一會,“呵”的一聲笑了起來。
“你覺得,就你現在這樣,可以嗎?當年,你連地府都拿不下來,現在,還妄圖改變天道。你是關久了,腦子壞掉了嗎?”
語落,閻白忽而揚手。
一張紫金色的符紙從手中飛出,如利器一般,直直朝月青飛去。
月青先是沒有反應,甚至眼底還閃過一絲譏諷。
可當符紙在眼前燃燒時,忽而一陣強烈的爆炸“轟”的一下砸在他的臉上,劇烈的刺痛讓他不由抬手捂臉向後退了幾步。
“竟然真是紫金符!以你的功力,根本不可能畫出第二張的!”
閻白聽言,眉梢輕輕挑了一下。
“看來,您與外界的聯繫,還真是一點也不少啊。是,三天前的我,可能確實畫不出。可是,你現在的面對的,是現在的我。不知我是少年,未來可期的那種嗎?”
月青始終未變的臉色終於抽了一下。
他微微愣了一下,牽起嘴角“呵呵”的乾笑了兩聲。
“那我是不是該誇你一下,棒棒噠?”
閻白搖頭。
“那倒大可不必。”
音落,他趁人不備,腳尖一點,身形一閃,衝到了月青面前,抬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頸。
手心下溫熱的觸感,在提醒着他,這是一個熟人。
閻白怔愣,抬眸與之對視。
月青眼底笑意冉冉,似乎還帶着幾分寵溺,好像在問他是否還滿意自己觸摸到的東西。
閻白心不由一沉,思緒亂了一下。
怎麼會是一個活人?
手掌心下脖頸脈搏的跳動,像是在嘲諷他一般。
閻白思量,忽而腦中精光一閃,眸底光耀閃爍,掠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
月青一瞬不瞬的與之對視,沒有錯過他一點的變化,見狀,心跳不由加速跳了兩下,不詳的預感一下湧上心頭。
“你要做……”
話還未說完,就閻白抬手,直直的朝他的腦袋攻去。
月青只覺眼前一花,下一瞬,頭頂一涼,同事,脖頸上的手鬆開。
再回神,閻白已經退開幾步之外。
“你!”
閻白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假髮,又看了看眼前人。
“果然是公冶的身體。”
他沉聲,眸底情緒翻滾,一時不知該怎麼說。
閻白嘴角抽了抽,有點不太適應他這個畫風,低頭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假髮,手腕一轉,假髮“唰”的燒了起來。
他丟手,燃着藍色火焰的假髮落在地上,沒一會就燒的只剩下一堆灰燼。
月青臉色驀的沉下。
“小朋友,我都說了,假髮還我,我們一切好說。你現在這麼做,有些過分了吧?”
閻白歪頭,面色冷然,眸色卻透着幾分無辜。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是不要的好。你還是現在這個樣子,帥一些。”
“帥個der!他現在這樣,在我那會,就是禿驢,有什麼帥的?不能泡妹、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他這個人生過的有什麼意義!?”
月青氣急敗壞的樣子,讓閻白有點接受不能。
這跳脫的性格,真的是當年差點橫掃三界,鬧得天界雞犬不寧的鬼王嗎?
閻白嘴角抽了抽,有點想問問他,毛長齊了沒?
他忍了忍,還是沒有問出口。
“這個答案,只有公冶才知道,不如,你將公冶放出來,問問?”
月青驀的一頓,盯着他看了一會,挑眉。
“小朋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你真的我將身體讓給了公冶,你就有本事將我鎮壓在他的體內了嗎?他不是夜綰綰,我也不是當年月青了。”
閻白撇了撇嘴角。
“行唄,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月青傲嬌的冷哼一聲。
“行了,你燒了我的假髮,為了道歉,你將我的人還給我。”
閻白側身讓開了一點。
“有本事,就自己來取。”
語落,他揚手,一掌朝月青揮去。
月青似早有準備側身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閻白手腕一番,手指一直,朝着他的就戳去,又快又准又狠。
月青眉梢一跳,“嘖”了一聲,頭向後一仰的同時,扣住閻白手腕的手驀的用力,將他的手向下一拽。
“小朋友,你這招,有點狠啊!”
閻白勾起一邊的嘴角,略帶一點邪氣的笑了一下。
“是嗎?”
話音將落,月青忽而覺得自己下半身好像有點不對勁。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鬆開手,以迅雷之勢向後跳開。
他穩住身形的瞬間,抬眸去看閻白。
男人膝蓋抬起,看樣子是準備向上頂的。
他大約估算了一下位置,心下一沉,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