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白水
兩人在花園中的小藤椅上坐下。
閻白低頭攪動着手上碗中的甜湯,安靜的傅林開口。
傅林仰頭看了一眼天空中已經有點圓的月亮。
“馬上,就要十月十五了。”
他開口,幽幽感慨了一句。
閻白愣了一下。
“是啊,馬上下元節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就得由您帶着那倆小傢伙過節了。”
傅林點點頭。
“你放心,我會帶好他們的。只是,你又要去哪?”
閻白將唐珂的事情說了一遍。
傅林聽后,臉色沉了沉,稍作思量后開口。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這是對方的圈套嗎?你明明知道他們做事的風格,難道還真會留下破綻嗎?”
閻白玩勺子的手頓了頓,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傅爺,我不蠢。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只是,現在的我,有的選嗎?哪怕知道那是圈套,我也必須得起。這是唯一的,也有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鎮壓鬼王的陣法,已經被破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話語中藏着的長長的無奈,讓人聽着,心中也生出了幾分不適合。
傅林愣了愣,也有些無奈的長嘆了一聲。
“注意安全。秦王墓,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閻白輕笑。
他又何嘗不知道呢?
在聽到唐珂說,那些人想去秦王墓時,他腦中第一反應,就是他們瘋了吧?
可轉念又想,月青又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呢?
他現在還沒有想出來,他們去秦王墓究竟想要做什麼。
所謂的靈器,不過是道門中為了守護秦王墓而編造的謊言。
秦王墓中,真正重要的……
是龍脈。
華國根本,龍脈之源,便是在秦王墓中。
這是閻白成年後,夜綰綰將“渡”交到他手上時告訴他。
“渡”還有一個的任務,便是守護龍脈不被有心之人破壞。
而鬼王一出世,就奔着秦王墓而去。
閻白不得不多想,他是否也知道這件事。
畢竟,曾經,夜綰綰都是用自己的身體鎮壓鬼王的。
兩人共生,有時候,記憶可能也會共享。
他暫時壓下自己的疑惑,偏頭問傅林。
“傅爺,你想對我說什麼?”
傅林臉色微微變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小洋樓的某個窗戶,略略猶豫了一下。
“我想說,我感覺白水好像有問題。”
閻白頓住,下意識的轉眸,看向他所看的方向。
一下就捕捉到屬於夜綰綰的房間的那抹燈光。
他心思翻動,沉默了一會,才低聲開口問“為什麼”。
聲音很輕,散在空氣中。
傅林沒有聽清。
他只是盯着窗戶看了好一會,幽幽的開口。
“我感覺,關於夜綰綰的身體,他一開始,就做了隱瞞,事情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他對顧朗說,夜綰綰只剩七天的時間了。可是我檢查時,她除了進入休眠外,沒有任何問題,只要護理的好,修復靈脈后,她便會醒來。
還有,當時李明的問題。
以他的本事,怎麼可能只能保屍體三天不腐壞?我都可以維持器官活力十五天左右。”
傅林說著,慢慢回眸看向閻白。
“你就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很不對勁嗎?”
閻白其實,也想到了。
在看完夜綰綰給的卷宗后,他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白水。
只是,這二十年的相處不是假的,他不想去深想,也不願相信。
白水一直在背後,毫無怨言為他們的工作提供着幫助。
一個人,若真的只是潛伏,如何能做到這個地步呢?
他想不明白。
傅林的話,又一次將閻白的幻想打碎。
“傅爺,我想過,但是,現在的情況,除了他,我們還能找到第二個人嗎?”
傅林面色一哏,略微噸了一會後,無奈的笑了。
“對,你說的對。我不行,除了他,都沒有人了。行吧,我們還是暫時不要點破吧,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閻白頷首,在心中默默的說。
“白叔,希望這一切都是我多想。”
兩人沉默。
閻白吃完甜湯后,兩人便默契的一同起身回了屋,道了晚安后,各自回了房間。
翌日。
天微微亮的時候,閻白便睜開了眼。
他偏頭,從窗帘縫隙看向窗外的天空。
藍色的天空泛着朵朵白雲,看起來,會是一天的好天氣。
他翻身起身,以極快的速度洗漱后,收拾了行李,提着行李箱下樓。
屋裏的其他人,也已經起來了。
傅林做好了早餐,見他過來便對他招招手,讓人過來吃點。
“定了幾點的飛機?”
閻白接過他遞來的粥,輕輕搖頭。
“開車去。還要帶一個人。”
閻白昨夜思量過,想到了昏迷不醒的鹿悠。
他想,既然那是他們最終的目的地,那就乾脆一起“聚會”好了。
要帶鹿悠,開車是最方便的。
而從桐城開車過去,大概需要二十二個小時。
時間夠。
傅林點頭。
“那也行,你找人和你一起吧,路上也有個換手的,還有個照應,不會那麼累。”
閻白點點頭,應下。
他準備帶景恆去,到時候,說不定和還需要景恆幫忙。
而閻白這會還不知道,在約定時間地點等着他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閻白吃過早餐,和傅林寒暄了幾句后,便拿着行李箱出門了。
他與景恆約的是在家後面那條街上的茶餐廳。
到達時,他一眼就看到桌上的另外一個人,不禁皺眉。
“卞和,你怎麼來了?”
“老大,我好歹也是你的搭檔,為什麼你去哪裏都不帶我啊?天天帶着景恆!他只是一個來實習的!你這麼做的是不對的!”
閻白忍下翻白眼的衝動,“呵呵”笑了笑。
“因為景恆比你有用。別添亂,回局裏去做聯絡。我們這邊的事情,你幫不上忙。”
卞和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誰說我不行的?是你都不帶我!你可別忘了你媽媽說過的,我可是很有天賦的。只是星骨還未開而已。”
閻白真是聽到這個頭疼。
“星骨未開的意思,就是你沒有星骨,懂嗎?”
卞和搖頭,表示自己不懂,犟着一張臉,鼓着閻白。
閻白忽然覺得頭疼,太陽突突直抽,偏頭看景恆。
“你告訴他的?”
景恆也很無奈。
“你昨天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好旁邊。我也……”
閻白抬手打斷他的話,側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這也真是太巧了!
他無語的深吸了一口氣,點頭。
“行,你要跟着也可以。但是,必須聽我的!”
卞和一聽可以跟着,臉上的神色立馬柔了,乖巧的像個孩子那般,不住點頭。
“我每一次都很聽話啊!你要相信我。”
閻白無奈的“嗯”了一聲,對他擺擺手。
“吃好了嗎?吃好就出發吧。”
景恆點頭,說吃好了,起身。
三人先去一趟超市,買了一些吃的喝的丟車上,閻白又檢查了一下車的狀況,三人這才去醫院帶上鹿悠出發。
二十二個小時車程,閻白除非必要的話,一直沒有開口。
景恆與卞和感覺他的情緒不太對,也不敢說話,幾乎是一路沉默的開到的景城。
閻白已經與景城那邊的人聯繫好了。
來接的,是特案組總部的人,總部的秘書長翟星。
總部的人,也快有一年沒有見到閻白了。
“最近過的怎麼樣?”
閻白公式化的笑了笑。
“就那樣,你們這邊處理的怎麼樣?”
“這邊在鎮物的作用下,並沒有受到什麼衝擊。另外,你發來的照片,我也已經發下去,讓人查了,暫時沒有發現。”
閻白點頭,道了一句“謝謝”。
翟星看他無心交談,便也沒有再多言,將人帶到房間后,說了一句“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訂的是套房。
閻白一人一房,鹿悠放在客廳,卞和與景恆一間房。
閻白讓兩人回房間休息,自己則在將客廳搬空后,取出紅繩,自己慢慢悠悠盤了一個陣法,將鹿悠放在了其中。
繼而,他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冷聲開口。
“怎麼,還要裝睡嗎?”
地上人兒沒有動靜。
“我已經用陣封住了你所有的經脈,你真的以為我離開后,你就可以離開了嗎?”
音落,他看到地上人兒睫毛顫了一下。
閻白不由又冷笑了一聲。
大約一分鐘后,鹿悠似乎憋不住了,慢慢睜開了眼,撐手坐起來后,瞪眼看着他。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醒了?”
似是太久沒有說話,她的聲音有些啞。
閻白歪頭想了一下。
“大概,是從一開始吧。”
鹿悠臉僵住。
“怎麼可能!?我之前抽了魂魄,除了呼吸,我根本沒有動過。”
“也行就是你刻意抽出了魂魄,做出的假死狀態讓我覺得不對勁吧。我就猜想你是醒着。”
閻白淡淡的話語,雖然沒有一點起伏,在他聽來,卻像是帶着無盡的嘲諷。
鹿悠臉色又青了幾分。
“我真應該在休息站的時候就逃走!”
“可惜你想坐順風車,也沒有想到,我會發現你已經醒了。”
閻白不帶一絲停頓的開口懟了回去。
鹿悠:“你!”
她怒然抬手指着閻白。
同時,她也發現自己周身很軟,好像沒有一點力氣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