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執子之手，與子同袍（十）

晉陽國都晉州

晉陽朝野上下如今都處於一種及其亢奮的狀態，燕雲濟北大戰，如今眼看決戰即將在海河一帶爆發，正是晉陽趁虛而入的機會。在濟北進攻燕雲之前，便已有密使將此事知會於晉陽君姬宜，希望晉陽與濟北國一同出兵瓜分燕雲，然而晉陽並不樂意做這類火中取栗之事，是以在戰爭爆發之初，便派了使節前往燕雲，希望在兩家兵爭之間獲取好處，也成功得到了若晉陽出兵，燕雲便割讓冀北之地於晉陽的承諾。

但這還遠遠不能讓姬宜滿足，若是晉陽出兵過早而燕雲主力未損，那麼冀北之地的割讓便難成定數，同時，晉陽還要直面濟北主力，如此免不了損兵折將，這才是真正的火中取栗，即使是攻擊濟北空虛的後方，路途漫長得到消息的濟北國依然可以從容回防，反而為燕雲做了嫁衣，因此晉陽國的國策從一開始便已確定，讓濟北和燕雲陷入漫長的消耗戰中，磨幹濟北人和燕雲人的血肉，最終，強大的晉陽軍隊便已摧枯拉朽之勢同時進攻兩國，成為這場戰爭的唯一戰勝國。

晉陽集結了將近三萬軍隊陳兵於邊境，隨時準備發動進攻，因為並沒有直接面臨戰事，所以這三萬人的集結整合顯得極為從容，晉陽禁軍、邊軍和各大夫家的軍隊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向邊境集中進行整合訓練，晉陽並沒有進行與濟北國類似的常備軍改革，然而充足的準備時間，給了他們足夠的資本來提升老舊軍隊的戰力。

其實所謂的濟北軍的戰力也並沒有超過同時代的軍隊多少，只不過較為先進的軍事制度能夠使他們更快地使軍隊形成戰鬥力，軍隊的組織度也比同時代軍隊高，加上濟北國本身尚武，將士卒好勇鬥狠敢於拼殺，所以在與燕雲戰爭的初期打出了不小的優勢，但是上下依然有貴族為官平民為卒的傳統弊病，也同樣徵發了許多隸奴來保障軍隊的後勤，如果給其他國家以足夠的時間來整編訓練本國的軍隊，未必沒有與濟北軍一戰的實力。

而這三萬人，雖然規模並沒有濟北和燕雲那麼龐大，但只要在關鍵時機出動，足夠逆轉形勢了。

“如今濟北和燕雲在海河對峙，決戰已有一觸即發之勢。”晉陽朝堂上，一名武官正向姬宜和諸位大臣講述着現下的戰況，此人便是姬宜的胞弟，晉陽國大夫姬寧，也是晉陽當今最為出色的將軍，曾經有以四千晉陽步卒擊破一萬餘北胡騎兵的戰績，雖然北胡的人數可能有水分，而且本也是烏合之眾，但是也是當今承平年代下晉陽國少有的大兵團作戰取勝的戰例了。如今天下亂象初起，能扛起晉陽兵爭大梁的也唯有此人了，“兩方應當都渴望速戰速決，然而這情況並不利於我國。不論是燕雲大潰還是濟北大潰，我國都沒有足夠的時間進兵，因此，臣以為，”說著姬寶沖姬宜一拱手，“我軍現下應當先遣一精兵，進入燕雲國境，運動到海河周邊，同時派一大將領軍給予其臨機決斷之權，扶弱攻強，然而不可樹我晉陽之旗幟，如此，方可從容漁利。並且這支軍隊，以我之見，人數應當在五千以上。”

嘶——群臣無不倒吸一口寒氣，所怕之處倒不是五千人人數過多，怕的是統兵將領擁有的臨機決斷之權，這就意味着接下來事情的走向完全取決於這名將軍的決斷，而且如果這名將軍有什麼異心，對於晉陽國的打擊也是巨大的。所有人不約而同望向坐在堂上的姬宜。

姬宜輕笑一聲：“孤以為大夫所言甚善，便依大夫所言。孤決意以姬寧大夫為將，領兵進入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