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執子之手，與子同袍（九）

“公子，濟北軍將一群人押送到了前山便離去了，那群人看上去似乎是我軍的將士。”未待姬闕逼問出具體時機究竟為何，一名姬闕親衛軍官的進入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哦？”姬闕心下一驚，雖然他們早有預料，濟北軍不可能對自身的存在一無所知，但當濟北軍明明白白走到他們眼前亮相之時，多少還是有些出乎意料，濟北軍的意圖究竟為何，平白無故又不進剿，反而給自己送來了一批降卒補充兵員？

“降卒的忠誠和戰力都尚存疑，其中也未必沒有濟北軍的探子，而且接納了這批降卒我軍補給消耗會更快，若是不接受任其自身自滅，就有可能動搖我軍軍心。”許梁沒有多作思考便道出了鍾湯鍾澤的用心，“想來濟北軍對我軍具體位置和戰力也並不十分清楚，想要藉此試探我軍。只不過他們為何不趁大軍尚在雲城之時便進攻我們呢？”

“想來濟北軍也並非上下一心。”姬闕判斷道，“迅速掃滅我軍確實是最為穩妥的計策，否則大軍出發，若我軍生事，便是徒增禍端。然而濟北大軍現在離開了雲城，那鎮軍才開始對我們動手，應該是別有所圖。”

“獃子居然開竅了。”許梁笑道，卻被姬闕一眼瞪了回來，“我也是這般考慮的，但是當務之急卻是這批降卒的處置問題，雲城軍隊的戰力我見識過，這批降卒即使收編了也不堪大用。”

“那該如何，總不能任其在外凍死餓死。”姬闕沉思道。

“此事便由我來處理，你不要過問了。”許梁笑道，“營中兵器還有多麼？”

……

那日之後，雲城周邊無端地興起了許多股流盜，用的都是軍中的武器，在雲城之外四處流竄。他們中一部分在遭遇濟北新任命的亭主及其所率亭卒便迅速繳械投降，有的則你進我退，輾轉騰挪，四處搶掠雲城周邊守備空虛之地，使得濟北的亭主亭卒疲於奔命，其中不乏熟悉面孔，大多是原本雲城之中無所事事的遊俠兒，這些人流氓成性，懂得如何與效率低下的行政機構鬥爭，原本城外田產都是各大夫家的私地，各大夫都盡心保護，因此沒有出現什麼大的紕漏；如今幾日之內都被劃歸鎮軍府所有，也沒有建立起完善的問責機制，故而許多亭主都漸漸有意無意地放任流盜搶掠，反而利用濟北鎮軍府的幫助，保護自家的私產。

當姬闕問起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許梁時，許梁只是一臉無辜地告訴姬闕，自己只是將兵器散發給了降卒，並沒有教他們自行劫掠，一切都是降卒自身德行不修所致，姬闕也無可奈何，加之流盜已經在雲城周邊彌散開來，自己也無能為力，只能將剿匪的希望寄托在雲城鎮軍府身上。當然，許梁所受的代價便是在接下來的數日之內，姬闕見到自己便是一臉黑線，再沒有與自己說過話，當然姬闕的態度最終還是在許梁的死纏爛打之下軟乎起來，畢竟他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處置辦法。

流盜橫行的結果就是雲城外鄰里之間自發地組成了安保組織，國人們拿起武器，保衛自身的財產，這也使得一種名為村社的自發制度逐漸成型。當然，這是后話，現下，這流竄的盜匪已經使得雲城鎮軍府頭皮發麻。

“到底是失策了。”鍾湯鍾澤皆無奈地嘆息，誰能想到這燕雲軍隊竟然將計就計反讓自己得不償失呢？但流寇畢竟事小，接下來的計劃還是要繼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