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執子之手，與子同袍（七）

三千人長久地駐紮於深山之中必然會出大問題，許梁和姬闕都明白，濟北軍不可能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是因為自己這支部隊現在完全是被認定為人畜無害的小部隊，這才沒有使得濟北軍主力為自己有過多的停留，然而田廣的軍隊一旦開拔，自己對於雲城的威脅也會隨之提升，屆時駐守雲城的濟北軍不可能不出手整治自己。更何況，三千人的糧草補給完全得不到補充，姬闕又是輕兵挺進，本身攜帶的物資便只夠半月之需，濟北軍主力又在雲城附近駐留，完全沒有行動的機會，現下這支小部隊的處境可以說是岌岌可危。

濟北新任命的雲城鎮軍也不是吃乾飯的，借用濟北大軍攻城之威，在雲城周邊搞起了新制，原本落魄不堪的胡言軾被雲城鎮軍鍾湯啟用為雲城易制司主管，首先是對各大夫田莊、國人、隸奴的數量進行了全面的統計，之後按照人口將各大夫家劃分成了許多個部分，稱為亭，每個部分都派遣濟北的易制官進行管理，雲城的大夫們只能享有土地的部分產出以及對土地人口名義上的所有權。

雲城大夫們礙於濟北軍的威勢不敢反抗，加之胡言軾對於雲城大夫們知根知底，因此也很難行陽奉陰違之事，因此新制很快便推行到了雲城全境。另一方面，除了鍾湯指派的易制官外，每一亭都由原先大夫的家臣擔任亭主，對雲城鎮軍府直接負責，各大夫家的私兵也被分配到了每一亭中負責捕盜防賊事務稱為亭卒，由雲城鎮軍府直接撥給錢糧，是以各大夫家的土地人口此時已牢牢掌握在雲城鎮軍府手中。

當然，這種易制，如果是在平時是完全完成不了的，若非有濟北軍強大的軍力支持，只怕鍾湯此時早已被憤怒的大夫們撕成碎片。然而鍾湯的高明之處在於，他在剝奪了大夫們對於土地人口支配權的同時，將這一部分權力一定程度上下放到了亭主，也就是原本大夫的家臣手中，直接製造了一批既得利益者來支持他的易制，徹底架空了大夫們的權力。

“濟北的鎮軍到底不是凡夫俗子。”了解了鍾湯的具體易制措施之後，許梁長嘆道，這項易制對於許梁姬闕來說，最大的影響在於，雲城鎮軍府的這一舉措使得雲城周邊的秩序迅速恢復，自己的部隊完全失去了渾水摸魚的機會。

“雲城不是久留之地。”姬闕道，“還是應當儘快向濟北國進發，否則都要困死在這兒。”

“濟北軍主力並未走遠，而且我軍的大致方位應當已經被他們掌控了，此時出發只怕會被圍而攻之。”許梁沉思了一會兒，長嘆了一口氣，“不過我倒是有辦法助你脫困，此前我們挑選的人馬準備的如何了？”

“你有什麼辦法？”姬闕急忙問道。

“你就只管回答我的問題，那挑選出來的一千人馬準備的如何了？”許梁神色平靜，但姬闕看得出他藏了心事。

“一千人中有六百人是我從燕京帶來的私兵，還有四百也是三道關守軍中的精銳。”不管怎樣，姬闕還是對許梁保有着信任，“經過整合訓練完全可以如臂指使。”

“那就好，這幾日你便與這一千人留在原地，什麼也不要管，時機一至，便動身前往濟北。”許梁道，“其他的我會解決。”

“什麼時機？”姬闕狐疑道。

“這個到時候你便知道了。”許梁又嘆了一口氣，似乎有很多話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