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執子之手，與子同袍（六）

濟北軍隊的進軍速度很快，泰寧軍的濟北軍主力已經在濟北君田亓的親自率領下，向海河挺進，作為偏師的雲城濟北軍三萬多軍馬也已經陸續開拔，根據戰前擬定的計劃，作為偏師的田廣軍團本應在雲城與燕雲主力軍團相持，掩護泰寧軍方面主力軍團的進攻意圖，誰知燕雲軍隊戰力之低下遠出濟北君臣的意料，堂堂雲城居然不到半個月便被攻下，若非許梁的奇襲使得濟北軍隊隨軍工匠器械損失殆盡，不得不停下等待後方補給的到來，只怕田廣軍團早已先於主力軍團抵達海河了。

然後隨着泰寧軍詳細的戰報傳來，田廣卻顯得憂心忡忡。主力軍團近六萬兵力進攻只有兩千多燕雲軍隊守衛的泰寧軍，居然傷亡將近三千才攻破這一軍鎮，而自己的偏師，一日便突破地形兵力遠優於泰寧軍的三道關，之後又迅速奪下雲城，順利得有些詭異，彷彿現下取得的一切成果都是有人刻意放給自己，那日帥帳被襲擊，他也親眼見證了燕雲精銳部隊的戰鬥力，絕不可能打成現在這副模樣。會不會是燕雲軍隊的誘敵之計？但連雲城這麼重要的餌都放了出來，燕雲軍隊到底想釣多大的魚呢？

想到這裏，老成持重的田廣越發地擔憂起來，因而在偏師的先頭部隊出發不到數日，他便緊急下令停止行軍，等待進一步的變化。

“叔父到底在等什麼？”先鋒將軍田放在等待數日無果之後離開軍隊返回帥帳，一進帥帳便高聲問道，“此時駐紮豈不是貽誤戰機？若是君上怪罪下來又該如何是好？”待田廣講完自身的憂慮之後，田放反而不以為然道：“燕雲軍隊本就不過如此，之前進軍神速也是天佑我濟北，叔父有什麼好擔憂的呢？況且雲城得手的消息君上只怕早已收到了，若是遲遲不見我大軍出發，只怕我那堂兄又要發火了。”

“慎言。”田廣瞪了田放一眼，“我乃本部主帥，出了一切問題都由我負責，你只管執行命令。”待到田放憤憤不平離開大帳，田廣暗嘆一口氣，希望是自己多慮了。

海河北岸燕雲軍大營

子熙也已離開燕京率大軍抵達海河之畔，北岸燕雲大營之中集中了燕雲禁軍，北方戍邊軍，北地大夫的私兵等等軍隊，皆為燕雲軍隊的主力，燕雲國本就自北地發家，儘管失去了南方國土，但精華未失，如今集結起來，兵士民夫力役總數也有十萬有餘，其中戰兵也有四萬之眾，雖然比不過濟北軍的近七萬戰兵，但依仗海河天險，已有了可以與濟北軍一較高下之勢。

“斥候日前回報，濟北軍偏師開拔之後居然在幾日後便停止了前進，駐紮在北秋山一代，而濟北軍主力的先頭部隊如今已經抵達海河南岸。”燕雲軍主要軍官此時都聚集在軍議堂中，聽候子熙的命令，“這是一個機會，濟北主力進展過快，其側翼已經失去了保護，而北方五千雲騎已經抵達了前線，我軍擁有了快速側擊的能力，若此時進軍，大有希望一舉擊破濟北軍。”

田亓想要速戰速決，子熙又何嘗不是，如今國內本就因為自己的改革不穩，自己離開燕京越久，情況就越危險，外部又有晉陽虎視眈眈，如果不能迅速擊破濟北軍隊，反而在海河陷入僵持，那麼於國於家，他都要承擔巨大的風險。因此攻守雙方此時不謀而合，都需要一場主力會戰結束一切。子熙也沒有想到，自己純粹是為了除去政敵私命子侄放棄三道關的舉措居然給自己創造了如此大的機會，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發生，但是濟北軍隊主力與側翼脫節的情況，是燕雲軍最大的勝機。

“命令，禁軍將軍宋正方。”軍議廳左列首位的將軍應聲而起，“率禁軍一萬五千人先期渡河，在濟北主力抵達前擊破其先頭部隊，其後背水而守，吸引濟北主力。”

“諾！”宋正方拱手道。

“上官烈。”子熙緊接着下達了下一項命令，軍議廳右列的將軍也應聲起立，乍一看上去與雲城鎮軍上官雲竟有幾分相像，此人正是上官雲的胞弟，然而與不學無術的哥哥不同，上官烈年幼之時便往北方從軍，帶領軍隊與北方蠻族作戰，此時已經是燕雲北疆數一數二的名將，“待到禁軍擊破濟北先頭之後，率雲騎五千，迅速渡河以為伏兵，待濟北軍與我禁軍纏鬥之時，迅速出擊，擊其帥帳。”

“諾！”上官烈中氣十足地應道。

“其與軍隊駐守北岸渡口，隨時準備渡河支援南岸戰事！我軍此次，便要畢其功於一役，徹底擊潰濟北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