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風起於青萍之末（一）

燕雲國燕京

燕京上下，一片肅殺之相。燕雲君姬簫身死中陽的消息早已傳至燕京，但整個燕京在喪君之痛和喪國之憂中有條不紊的完成了至高權力的過渡，年僅十三歲的燕雲世子姬閬在消息傳來的第二天便繼承了燕雲君之位，由太夫人衍姬攝政，就算姬閬既非嫡子，又非長子，他的繼位也沒有引起朝野上下任何的非議，因為所有的非議都在兩年之前，被稱為流火之變的燕雲宮變中被一掃而空。

兩年前，燕雲君世子乃是姬簫嫡長子姬閑，姬閑的生母在其幼年便已去世，而其父姬簫寵信衍姬，欲改立衍姬之子姬閬為世子，但因為朝中大夫的幾次反對而作罷。姬閑自小便受衍姬打壓故而性格孱弱，處處忍讓但換得的確實衍姬的得寸進尺。而在當時的一次祭祀中，姬簫命姬閬行司儀之禮，而這原本是世子的任務，這終於使朝中諸臣的不滿到達了頂峰，以大夫許朗卿也就是許梁之父為首的一眾大臣上書逼迫姬簫廢除衍姬夫人之位，但遭到姬簫的反對，至此，雙方的矛盾到達了不可調和的地步。終於在一日，大夫公輸羊帶領家臣私兵起兵逼宮，意欲逼迫姬簫從命，與許朗卿等人不同的是，公輸羊的目的並不是正長幼嫡庶之序，而是想借兵變掌握大權。

但事情敗露，當公輸羊帶兵向燕雲宮逼近之時，其家受到一支騎兵突襲，從親戚到隸奴被屠戮一空，而其本人的部隊也在路上被軍隊伏擊，全軍覆沒，其本人被俘之後，被施以車裂之刑。藉此機會，衍姬污衊世子一手導演兵變，世子被逼喝下鴆毒而死，而支持世子的大臣們雖然沒有參與兵變，也大多被抓捕，或殺或流，幾日之內燕京獲罪官員盡達數百之多，世子一黨損失殆盡，而衍姬一攬朝局，姬閬也成功登上了世子之位。而其時，正是大火下行，七月流火之時，故而這次宮變被稱為流火之變。

對於衍姬來說，所謂的濟北入侵，不過是疥癬之疾，濟北軍再強大，也不過是外敵，或許能攻佔燕雲一城一池，但畢竟不敢滅燕雲的國，且不說他有沒有這個實力，單說燕雲周邊大國，諸如晉陽、雲夢豈會坐視濟北滅了燕雲而一家獨大？甚至可以說，濟北人殺了燕雲先君幫了衍姬一個大忙，這樣他的兒子才能真正登上世子之位，不必擔心哪天有個燕雲君第几子照本宣科來一場宮變奪了姬閬的世子之位。

真正的腹心之患不在外邊，而在燕京城中，既然濟北入侵，那麼燕京必然要發兵支援邊關，可這樣一來燕京的守備力量必然被削弱。姬閬初登燕雲君位，不能說根基穩固，而先君又不止一個兒子，儘管姬簫其他的兒子都已被監視軟禁，但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有心之人利用他們的名號篡權奪位，若是真讓他們得逞，只怕自己和兒子都不得善終。

“夫人，大夫子熙求見。”正當衍姬一籌莫展之時，一個宮女悄悄附到她耳邊說道，此言，衍姬原本緊蹙的眉宇舒展開來，大夫子熙，乃是燕雲先君姬簫的堂弟，對於衍姬來說，是一個有着特殊意義的男人，流火之變中，他牢牢地站在了自己一邊，沒有他的幫助，就沒有他們母子的今天，當然，為此，衍姬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子熙，既是衍姬的助手、謀士，又是她的情郎。他總能知道衍姬在擔憂什麼，也總能幫她想出一個完全之策，而衍姬也知道，如何取悅這個男人。既然他來到了宮裏，自然意味着，衍姬現下擔憂之事有了解決的辦法。

“召他進來吧，你們出去，我要跟子熙大夫單獨討論國政。”衍姬臉頰上浮起一絲紅暈，宮女會心一笑，領着旁的侍從退出了衍姬的寢宮。